第三十七章獨行的念頭
“艾比,不要做多余的事,任務(wù)就是任務(wù),不要節(jié)外生枝?!?/br> “什么是多余的事呢……” “我被抓了然后要你們來救是不是也很多余呢……” 趴在地上,顫抖著手將這個還是走上既定命運的孩子的眼睛輕輕合上,我感覺自己冷得和地面融為了一體。果然我已經(jīng)是雙腳深陷泥潭的爛人了,所做的掙扎不過是在泥地里躺倒翻滾。 “艾比,不要說傻話,這次被抓只是個意外。你再多吸收幾個人的念,應(yīng)該就可以開發(fā)出念技來了?!?/br> 天上是下紅雨了嗎?伊路米居然會安慰起人了?不,這不是安慰,這只是對我接下來命運的另一種宣判。差點忘了西索只是個開始,在一個月以后我還要像牲口一樣被安排著和不同的人交配,直到伊路米滿意為止。心臟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捏住,疼得讓我無法呼吸。 說服自己的理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正視自己的格格不入吧,還要為了加入揍敵客做出多少犧牲,付出多少努力?到頭來毫無自由與尊嚴(yán),最后還只是做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乖順的玩偶?等待我的是一輩子腥風(fēng)血雨,在疼痛與殺戮中掙扎,給自己的脖子套上名為伊路米的枷鎖…… 這樣的日子我還能忍受多久?伊路米有句話倒是說的很對,連自己都是他的附屬品,我拿什么來保護別人…… 一無所有的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給他的了,我的愛,我的身體,我的念力,能給的我都給了,除了我僅剩的一點點尊嚴(yán)和驕傲,一點點心靈的寄托。而現(xiàn)在連這些的東西,伊路米也要全部拿走。他要將我徹底打碎重新拼起來,變成他想要的模樣,他不允許我有任何除了他以外的在意,他要我滿心滿眼里只有他自己。 為什么以前覺得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呢?為什么會覺得他給予的所有痛苦都是他對我愛的體現(xiàn)呢?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劇烈的頭疼讓我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什么愛情,什么努力,讓揍敵客們都去見鬼吧!迫切地想要逃離這里,哪怕就此一個人孤獨的死去我也要死得離揍敵客遠(yuǎn)遠(yuǎn)的…… 趴在泥濘的地面上,周圍全是已經(jīng)僵硬的尸體,膝蓋窩好像被割斷了某根筋,讓我無法站立起來,撐起來又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沒有向任何人求助,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那兩個打破我最后一絲希望的魔鬼的想法都沒有,只是執(zhí)著的往外面爬著,想要離開這一切。感謝二位一次又一次讓我遍體鱗傷而鍛煉出來的愈合能力,現(xiàn)在的恢復(fù)速度已經(jīng)比之前快了很多,斷裂的肌腱斷應(yīng)該不到一個小時就能連接上了,只要能連接上,能站起來,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逃出去! “艾比醬,你想去哪里喲~” 并不想理會西索,或者說我現(xiàn)在一陣陣抽疼的大腦和心臟讓我無心再與他們斗嘴,甚至都想不到就憑我這烏龜爬的速度怎么可能擺脫得了兩個可以說是毫發(fā)無傷的男人。 “任務(wù)完成了,我們回去吧?!?/br> 伊路米揪住了我衣服的后領(lǐng),輕而易舉地將我提溜了起來。難得的公主抱并沒有讓我覺得安心,心里只有對這種打一棍子給一個甜棗的手段的厭煩,甚至連他的觸碰都十分反感,在伊路米的懷里掙扎著要離開。但兩根鋼筋水泥般堅固的手臂焊死了一樣對我的掙扎不屑一顧,被憤怒與悲傷沖昏頭腦的我見普通的掙扎沒有作用,腦子一熱尖銳的指甲向伊路米的眼睛劃去. 伊路米的堅學(xué)得比我強太多了,只有最開始觸碰到他眼角的時候戳破了皮,眼珠還是毫發(fā)無傷。但他眼角滲出一絲血跡讓我瞬間嚇得清醒了過來。 完蛋了,我攻擊了伊路米,但又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不如直接殺了我吧,省的我還要在這污濁的塵世間掙扎。 伊路米并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毫無溫度的眼神讓我打了個冷顫。他和西索兩個人在密林間腳步飛快,一顆顆大樹飛速往后消失,哪怕是在一片黑暗中也沒有撞樹的風(fēng)險。我被牢牢卡在了伊路米的胸口,雙手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把氣全部收進(jìn)身體里快速恢復(fù)著。 等到破曉時分,伊路米和西索終于跑出了密林的范圍,一個小型停機坪上靜候著一個飛艇,穿著揍敵客制服的管家已經(jīng)在下面久候了。 “伊路米少爺,艾比小姐辛苦了。”標(biāo)準(zhǔn)的60度鞠躬后,管家引領(lǐng)著我們上了飛艇,眼看著最后的逃跑機會消失,我急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艾比醬哭得這么可憐,就是因為一個小寵物嗎?小伊好狠心喲~” 西索我還沒忘了你,如果你一開始就不想讓我救她,為什么要幫我給她解開枷鎖?為什么給了我希望又將它奪走?這么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極大的愉悅了你?厭惡地瞪了他一眼我別開了眼睛。 “呀,我也被艾比醬討厭了?小伊我們真是難兄難弟喲~” “西索我是讓你去救艾比,不是讓你去撿麻煩,這筆帳我一會再跟你算。” “呀叻呀叻,艾比醬我可是為了你受連累了喲~” 兩個人的聒噪吵得我腦仁疼,索性眼前一黑暈過去求個安靜。 等我再次恢復(fù)意識的時候,飛艇已經(jīng)在高空了。平躺在沙發(fā)上,身上已經(jīng)被清理過,衣服也換過了。突然想起胸口被雕刻的薔薇花趕緊拉下領(lǐng)子看了看,光潔的皮膚摸起來還是凹凸不平,看來西索 【輕薄的假面】還沒有失效。 沙發(fā)后背傳來非常輕微的說話動靜,只聽到西索那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小伊你這一次把艾比醬逼得太狠了喲~” “有嗎?” “艾比醬從來沒有拒絕過你,所以你會覺得對她做什么都可以,但那是不對的喲~” “強迫固然可以達(dá)到目的,但只有心甘情愿結(jié)出的果實才是甜美的~” 伊路米陷入了沉默,但據(jù)我對他的了解,他的沉默一定不是被西索說動了,而是在想怎么反駁西索。 “她現(xiàn)在不是在心甘情愿的被我掌控嗎?雖然偶爾的叛逆期到了,但作為她的管理者應(yīng)該要包容她,就像阿奇一樣偶爾也會想要逃家,但最終都會乖乖回來。多余的枝椏都會被修剪掉,實在不行的話,還有最后的手段?!?/br> “嘛,艾比醬可是很脆弱的,用力過猛就會被打碎的哦,不然可就只能扔掉了,小伊你要小心喲~” “家里人還是很喜歡她,她的體質(zhì)很特殊,還是很想融入進(jìn)揍敵客的血脈里。但實在不行的話,找一個替代品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一想到這些頭都大了呢?!?/br> 原來,我只是一個,替代起來稍微費勁一些的,可消耗品。 原來,我的滿腔熱血,都只是自作多情。 原來,我對伊路米最大的價值,是我的zigong。 蜷縮在沙發(fā)上,將不知道是誰貼心給我蓋上的毯子拉到頭頂,將這個不真實的世界隔離開來。如果說小姑娘在我懷中死去是讓我一時情緒激動,想要離開這個帶給我永無休止殺戮的環(huán)境?,F(xiàn)在聽到伊路米的內(nèi)心真實獨白,想要離開揍敵客,哪怕一個人孤獨地面對這個世界我也不怕了。 我想要離開。 繼第一次想要保護一個生命而不是帶走一條生命,我第一次想要離開伊路米。心中對他還是有無窮的眷戀,哪怕已經(jīng)被無情的話語傷得千瘡百孔。但如果再像菟絲花一樣攀附在揍敵客這棵大樹上,我終將不是被吸干養(yǎng)分,淪為一枚棄子,就是像基裘mama一樣終日困在枯枯戮山上成為生兒育女的工具。 但怎么走還要小心行事,機會應(yīng)該只有一次,一旦被抓回去就肯定會永不見天日了。這時有人走過來拉扯我蒙在頭上的毯子。 “艾比,你醒了,母親要和你說話?!?nbsp; 伊路米掀開了我頭上的毯子,遞給我一個手機。 “小艾比,你還好嗎?mama可想你了,早點讓伊路米帶你回家看看呀。” 熟悉的女高音十分親切,里面透出來得nongnong思念也是情真意切,如果我不知道念量提升計劃我可能還會為有人一直掛念著我而感到溫暖,但現(xiàn)在我只覺得這一家子每個人都人格分裂。 “mama,我也好想你~應(yīng)該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我和伊路米給你和弟弟們都攢了好多有意思的東西等著帶回去呢?!?/br> “還是mama的小艾比貼心,那幾個臭小子出門從來不會記掛我們這些在家里守著的人?!?/br> 又和基裘mama聊了小一會,把一些有趣的見聞分享了一下,就把手機還給了伊路米。西索也跟著走了過來坐在我旁邊,把我和毯子一起摟在了懷里。伊路米還在和基裘mama打電話,只能給西索留下一個警告的眼神。 “艾比醬,休息的好嗎?”西索狹長的眼睛里是我辨別不出來的神色。沒有力氣也沒那個心力去掙扎,我安安靜靜地靠在了他的胸口上。西索也洗了個澡,沒了戰(zhàn)斗的痕跡,只剩下好聞的雪松的味道。 “是不是偷聽我和小伊說話了~?” 西索小聲湊到我耳邊說著悄悄話,一邊用舌尖舔我的耳垂,引起一串顫栗,從后頸直躥到尾椎,全然不顧我聽到他的話以后心中已經(jīng)駭?shù)皿@濤波浪。強行穩(wěn)住自己,但稍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自己的情緒。 “沒關(guān)系喲~我不會和小伊告密噠?!?nbsp; 濕熱的吻落在額頭上,一只手伸進(jìn)了我的領(lǐng)口,【輕薄的假象】被截起一個角。一般人可能要一個月才能完全愈合的傷口在我身上不到一天就已經(jīng)結(jié)痂了,明天應(yīng)該就能恢復(fù)平整。胸前凹凸不平的薔薇花瓣不覺得丑陋,反而給人以妖異的美感。 “呀,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艾比醬的恢復(fù)能力很有意思呢~” “呵,所以才會多受很多苦難……” “艾比醬被伊路米保護的太好了喲~” 我簡直驚呆了,忍不住抬起頭看向西索的眼睛,這廝怕不是瘋了?伊路米是怎么對我下手修理的他又不是沒見過,這種話怎么說得出口! “你是認(rèn)真的嗎?遇到伊路米以后我流的血都能把全身換一遍不止了!” “噓……”見我情緒激動起來,西索豎起一根手指擋在我嘴前,“可是你從來不會害怕被伊路米真的殺掉喲~” 確實,即使我在暴怒下差點傷到了伊路米的眼睛,他也沒有一怒之下把我打死。 “呵,那又怎樣,你不也聽到了嗎,如果我被玩壞了,伊路米也是會換掉我的……” 一想起這個心臟又開始揪疼,偌大的世界本以為有一個歸處,卻沒想到在回家前還要加上各種條約。伊路米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幾分,西索對我又有幾分真?生來就像黑泥沼澤一樣的人只會吞噬一切想要的東西,永遠(yuǎn)學(xué)不會給予。我看著自己像誤入禁地的羔羊,陷在有落葉偽裝的泥譚里。四肢奮力掙扎,卻只會加速被吞噬的速度,直至體力消耗殆盡。 “只有來自親近之人的傷害才能讓人真正成長?!?/br> “這是小蘋果成熟的必經(jīng)之路喲~” “呵,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可以幫艾比醬,離開揍敵客喲~” “?!” “噓……” 西索給我比了個安靜就起身離開了沙發(fā),徒留我一個人震驚地裹緊了身上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