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這么問，季茹已經(jīng)無奈到不想說話。

    反正雙腿也合不上，她索性就抻直了，偏過頭，努力去平復自己的呼吸。

    結果她低估了溫謹之這人的黏人屬性，他扯著被子將彼此蓋住，摟緊季茹，腦袋則貼上她的臉，使勁亂蹭。

    “寶寶你說，你還要不要去？”

    季茹被他蹭煩了，伸手扯住他的耳朵，將人從自己的臉側撥正，指著自己的還在細微顫抖且大開的大腿根，“你覺得我還有力氣去么？”

    溫謹之看著她撅起的嘴唇，很有眼力見地湊上去親了親，含著她的唇瓣，他主動認錯，“下次我輕點，對不起嘛。”

    “我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會撒嬌呢？”

    “我又不對別人這樣…”

    也是，就他平時在學校里的樣子，看起來就是那種滿腦子除了數(shù)學就是物理的人，哪里會跟這些東西掛上鉤。

    正胡思亂想著，季茹隱約聽見他有小聲念叨了一句，還沒等她問，他就從后面蹭上來，抱緊了自己。

    他的懷抱溫暖，靠在里面很舒服，讓人莫名安心。

    溫謹之緊緊抱著季茹，用自己的體溫去給她暖身子，前面剛剛結束的時候雖然出了汗，但房間內(nèi)沒有很熱，他已經(jīng)摸到了她微涼的手指。

    他很清楚，這是他們彼此的第一次，結束之后一定要多抱一抱彼此，給對方足夠的安全感，尤其是對女方，更應該如此。

    他不想讓季茹覺得，他們只是睡了而已。

    因為發(fā)生這一切的前提，是她愿意，是他很喜歡很喜歡她，是他們已經(jīng)確定心意在一起。

    他們會永遠走下去。

    “小茹，我們不會分開的。”

    說完沒聽到她的回話，他立刻抱著人晃了晃，想得到一個答復，“你說對不對？”

    季茹靠在他的懷里，抬起頭看著他的下頜線，伸手摸了摸，“我長這么大，所有稱得上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都是跟你，所以你覺得呢？”

    “就像我從來都想不到自己會喜歡上你，也想不到會在跟你談戀愛，更想不到，我們會像現(xiàn)在這樣躺在這里。”

    溫謹之安靜地聽著她講完，指尖摩挲著她手掌上的傷口邊緣，想到許多，聲音悶悶的：

    “反正我不會想要跟你分開的?！?/br>
    說完他聽見她應了一聲，又湊上來繼續(xù)親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親，親完嘴巴，順著下巴一路親到胸口，含著那一小片沾著濕痕的乳rou親了親，才抱著人緩緩起身。

    “去哪里？”她問。

    “去給你洗洗。”

    衛(wèi)生間就在他房間的斜對角，溫謹之隨手套了條褲子，赤裸著上身，用被子裹著人，將她抱出去。

    進了衛(wèi)生間先把人放在馬桶上，等浴缸里充滿熱水，才把人從被子里剝出來，再輕輕放進去。

    期間他看到她胸乳的紅痕和腰間的指印，手指落在腰間不經(jīng)意蹭過，他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挪開眼，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季茹知道他在為什么道歉，只是情動之時是控制不住的，她能夠理解，所以只是搖搖頭，借著他手臂上的力氣，緩緩實在浴缸里。

    潔白的浴缸里充滿熱水，溫熱的水包裹著她白皙的身體，在浴室暖黃的光線下，透過悠悠蕩蕩的水，折射出柔和的粉白。

    她安安靜靜地坐著，雙腿屈起，下巴壓著手擱在膝蓋上，目光卻落在不遠處。

    離她兩個手掌長的水面上，飄著三個粉色的塑膠小兔子。

    季茹盯著看了半響，忽然伸手捏住一只，小兔子發(fā)出一聲“吱”。

    大概是跟那些漂浮的小鴨子一個做工，只是變成了兔子的外形。

    這是一只很可愛的小兔子，沾著濕漉漉的水汽，此刻正安靜地坐在她的手心，只是莫名的，讓季茹想起很久以前。

    那大概是自己四歲的時候。

    某天吃晚飯時她看見電視上的廣告，里面的小朋友在浴缸里邊玩邊洗澡，手邊還有好幾只漂亮的小鴨子，一捏就會響。

    她扭頭跟嚴云說自己也想要這個，卻被嚴云一口否決，說家里絕對不會買一些沒用的東西，然后說教了她很久，直到她低頭認錯為止。

    那天之后，季茹就再也沒有開口問嚴云要過任何一個玩具。

    因為在嚴云的眼里，什么都沒有學習重要，任何玩具在她這里，都會被歸為不務正業(yè)，即使那時候季茹才四歲。

    其實后來季茹回想，那天的廣告并不是有關小鴨子的，其實是浴缸的，只是小孩子總會被新奇的東西吸引目光罷了。

    那天嚴云之所以那樣不耐煩，也是因為，季杰軍再一次因為工作原因而沒有回家吃飯。

    而那一天，是季茹的生日。

    四歲的生日，季茹擁有生日蛋糕，擁有新的繪本做禮物，但她卻沒有擁有來自家人的一句生日快樂，甚至他們家連三個人都湊不齊。

    季茹常常告訴自己該知足常樂，不該挑剔那么多，所以那時候起，她就很乖。

    后來中考失利，嚴云曾不止一次地拿著失利這件事情說她，季茹每一次也都是安靜地聽著，然后說自己會在高中努力學習，把學校之間的差距補上。

    盡管她的態(tài)度很好，也很努力，可還是會換來嚴云的說教。

    只是嚴云不知道，她所說每一句話，讓季茹在中考后的那段時間，一度都覺得是不是自己考不好，就不配活在這世上。

    那段時間，她幾乎不跟外界的交流，可因為她從小就很安靜，旁人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

    而她中考完的那個暑假，每天僅有的一點娛樂活動，是在完成了嚴云布置的預習任務后，晚上偷偷看一些漫畫和小說。

    她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從小黃漫里逐漸了解到小玩具，也漸漸學會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緩解自己的焦慮。

    直到后來開學遇到許洛和陸彥辰，她這種極端消極的情緒才慢慢被壓下去。

    嚴云也從來都不知道，季茹在這世上最害怕的事情，除了擔憂季杰軍每次出任務的安危，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每一次出成績，不論什么成績，不論多大多小的考試，季茹都害怕。

    她到后來甚至都養(yǎng)成一個不太好的習慣，只要是出成績的前夜，她都失眠，然后會用那種很細的皮筋，套在左手腕上，一下接著一下地彈自己。

    因為輕微的疼痛，會讓她擁有短暫的放松。

    從那時候起，季茹就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心理方面有點問題，只是自己在網(wǎng)上查來查去也得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后來她就放棄了。

    所以盡管每次第二天早上起來，她的手腕都會紅紫一片，有時還會破皮，但她還是忍不住。

    可這樣的事情，她維持了很久很久，家里都沒有任何一個人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時常有傷。

    她心里明白，她的父母無疑是愛她的，只是季杰軍工作忙，而嚴云更關心成績。

    季茹擁有很多，卻也失去很多。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從早戀中得到一絲釋放，從和溫謹之的性事中，看到最真實的自己：

    一個能夠?qū)⑺惺虑閽亝s腦后，只遵循本心的季茹。

    當然，她是喜歡溫謹之的，這點毋庸置疑。

    此刻看著手里的小兔子，季茹莫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正低頭看著這只小兔子，身邊的水聲忽然停歇。

    抬起頭看到龍頭不再流水，身前的水忽然泛起漣漪，有手臂劃過水面，伸向下方。

    緊跟著聽見嘩啦一聲，她被人拉響浴缸邊，脊背很快靠上一個溫暖的胸膛。

    “別哭，我還有很多這個，都給你?！?/br>
    水下的腰肢被人環(huán)住，肩頭被輕吻，季茹微微偏頭，看著靠在自己頸窩里的人，開口，“誰哭了…”

    一張口，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很悶，帶著明顯的哭腔，再一抬手，臉頰上已經(jīng)濕潤。

    溫謹之不知道為什么她會哭，這個小兔子也是自己上次在超市買東西，看見后覺得很像她，就順手買了好幾只回來。

    “你喜歡都給你，你安心玩你的，我給你洗?！?/br>
    溫謹之沒有問她為什么，只是蹲在浴缸外，安靜地抱了她一會兒，然后伸手拿起浴球，擠上沐浴露，打出沫子，一點點擦上她的后背。

    “這只手要小心點，雖然快好了，但還是別沾水?！彼麑⑺淖笫州p輕擱在浴缸邊緣。

    身后逐漸傳來水珠掉落的聲響。

    季茹看著掌心的小兔子，又看看擱在外面的左手，身后的人正在拿著浴球給自己的肩頸擦洗按摩。

    她忽然，有一種想要吻他的沖動。

    于是下一秒，她扭過頭，吻上了他。

    溫謹之愣了下，然后丟掉浴球，一只手撐在浴缸邊緣，另一只手沾著泡沫，捧住她的臉，接替過這個吻。

    他嘗到她滑落在唇角的淚，有點苦澀，也有點咸，他輕輕抿掉，用舌尖舔過，換上自己的氣息。

    這是一個很輕柔的吻，沒有激烈的唇舌糾纏，只有安撫性的舔吻。

    他一點點吻過她的唇線，描摹出她的唇形，輕輕含住舌尖，只用一點力氣，一下下輕吮，在聽到她呼吸急促的時候，溫謹之就立刻放開她。

    季茹被他吻著，身心仿佛都泡在溫熱的水里，她臉上的淚痕未干，卻忽然聽見他輕聲說：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別哭?！?/br>
    額頭相抵，季茹眼睫顫了顫，她看見他的胸膛，這個永遠為她敞開的懷抱。

    她不顧自己臉上還濕漉漉的，偏頭貼上去親吻他的鎖骨，牙齒輕輕磕在上面。

    摟住他的腰，她抱得很緊，過了幾秒，她開口：

    “你答應我的捆綁，就現(xiàn)在，在這里做吧?！?/br>
    “好，你等我給你洗完?！?/br>
    季茹卻搖頭，看著他，“反正下面等會兒肯定還要出水的，不要洗了，就把這些沫沖掉，在浴缸里做吧?！?/br>
    看她說得如此坦蕩，溫謹之反而是有些局促了。

    “好?！?/br>
    水龍頭重新被人打開，一點點沖刷干凈她身上的泡沫，露出因為熱水而泛著一點粉的肌膚。

    溫謹之用浴巾裹住她，起身去臥室里拿那條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紅緞帶。

    絲綢質(zhì)地的緞帶被握在手里的時候，溫謹之才有了局促之后的羞澀，走進浴室的時候，他耳根子都是紅的。

    脫去褲子，踏入浴缸，溫謹之看著季茹跨坐在自己身上，然后利落地要去掉浴巾，他連忙拉住她的手：

    “你要綁的是我，我光著就好，你不要脫掉，會著涼的…”

    季茹卻搖頭，她捧著他的臉，先響亮地親了他一口，接著用自己的唇蹭他的胸口：

    “我不僅要綁你，還要上你?！?/br>
    然后浴巾就被扔在了浴缸外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