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3倒計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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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躲在茶水間里,配合侍應生將杯子一一擦干凈。她忍不住從門縫里向外張望,只看見林時和林羽背手而立,大人們圍著他們而坐,如同在審判什么。 她實在好奇,又擔心安德魯斯們會欺負她的林時和阿羽,趕緊擠進茶水間幫忙,讓管家在外面找不到她。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莫比斯大廈針對歌妮的病情所給出的治療方案并不樂觀。 即便是最頂尖的藥物,也只能將歌妮的生命維持至極為有限的天數(shù),甚至是精確到每一分鐘的,生存幾率為0。 一個冰冷的女聲在播報。 “根據(jù)預測,在注射A類特效藥物后,歌妮·安德魯斯的器官衰竭將在三個月內(nèi)經(jīng)歷短暫的拐點。 但各器官由于輻射因子導致的癌變積重難返。 她將在第106天左右開始感受癌痛,癌痛與病變程度呈指數(shù)型發(fā)展,直至第121天時耗盡一切具有新生能力的細胞。 死亡將從腦部死亡開始,持續(xù)……” 安德魯斯夫人看到那些冰冷而精準的數(shù)據(jù),掩面痛哭。 林時關(guān)掉莫比斯大廈傳來的精確報告,他看向歌妮。奧斯卡身子一歪,幾乎倒在她的金屬輪椅上。 歌妮吃力地呼吸著,清澈的雙眼望著自己的父母和兄長,似乎想努力把他們記下來。 “事已至此,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向兩位中尉求證?!卑驳卖斔瓜壬糁终?,目光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他示意家族中一人走出來。 “晚上好,我是肯尼·安德魯斯,來自聯(lián)合政府長江一區(qū)調(diào)查局,負責調(diào)查基奈峽灣實驗基地被毀這一重大案件。該實驗基地,曾經(jīng)是歌妮小姐活下來的第二希望,也屬于家族重要財產(chǎn),它在你們眼皮底下毀滅,我想知道答案。” 茶水間里傳來玻璃器皿打碎的聲音。歲歲顧不上拾起碎片,她氣都不敢喘,靜靜聽外面的談話。 “實驗基地是被自由聯(lián)邦侵占才導致——”她聽到林羽在質(zhì)疑。 “那是我們的人。”調(diào)查官篤定地說,“自由聯(lián)邦的雇傭兵確實是不錯的幌子,可以避開聯(lián)合政府調(diào)查。” “數(shù)字生命實驗在綠洲是不合法的?!绷謺r說。 “不出意外的話,明年三月就能推進這一實驗合法化,議會里全是我們的人?!卑驳卖斔瓜壬驼{(diào)查官對視一眼。 歲歲躲在門后,手指冰涼。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數(shù)字生命實驗合法,或許可以挽救歌妮的生命。怪不得娜麗莎被關(guān)在基地不能公之于眾,因為她不是最終版本。 最終版本,本應是上傳意識后的歌妮·安德魯斯。 但出了岔子,娜麗莎被歲歲吞掉了。 歌妮也會因此而…… 她內(nèi)心一團亂麻——歌妮是無辜的,可基地的受害者們豈不也是枉死? 為救歌妮一個人,那天的自己就應該插著手腕那么粗的電纜被殺死嗎? 峽灣的冰水里還漂浮著數(shù)字生命支持者的尸體…… “調(diào)查組潛入海底得到了最新的證據(jù)?!闭{(diào)查官聲音洪亮,他命人拿打開金屬盒子,生銹的磁吸炸彈連同碎片躺在里面,是那天林時為了救歲歲,炸開門時用過的。 “數(shù)字生命主體所在的房間受到嚴格的保護,可我們發(fā)現(xiàn)那扇閘門被炸開了。 武器編號顯示是特勤小隊進入基地時從庫中取出來的。 我們也審問了其他隊員,他們都沒有使用過這種炸彈。 林時中尉,作為最后一個離開基地的人,你是否使用它炸開了存放數(shù)字生命的房間?” “先生!”林先生也站起來,一時無法掩飾自己的憤慨,“我的兩個孩子已在洲際公學受到日復一日的拷問,你還是無法給予信任嗎?” “林時為了救歌妮,甚至獻出了自己的熔巖子彈。”林太太的嗓音里有一絲哽咽,“我們比任何人都希望歌妮這孩子能夠活下來?!?/br> 歲歲都快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了,她捂住嘴,無聲地抽泣起來。 她竟不知道林時和林羽因此受到過拷問。 哪怕在面對安德魯斯家族時,他們也依然死守住她的秘密。 一種巨大卻無形的恐懼籠罩住歲歲。 歌妮有如此龐大的家族勢力幫助她,努力尋求活下來的方法卻不得。 而歲歲一無所有,一旦她殺死娜麗莎的事情暴露,下場恐怕比原先假想的那些還要恐怖。 她扶著金屬餐車瑟瑟發(fā)抖,抖得愈來愈厲害,上面的酒杯和酒瓶都在互相碰撞。 “茶水間里有人?” “你,去看看?!?/br>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聲巨響, 奧斯卡猛地推開門。 負責茶水的女傭也慌忙跟上來。 小屋里空無一人,女傭驚恐地斜睨著奧斯卡,心底松了一口氣。 * 歲歲擦干眼淚,快步走向晚宴花園,晚間派對已經(jīng)拉開帷幕,悠揚的樂曲飄入耳際。 她裝作忙碌的樣子,隨手抱起一只托盤。 泳池上空盤旋著數(shù)十臺手掌大小的戰(zhàn)機,全息粒子影像投射出的等比縮小戰(zhàn)機栩栩如生,他們在進行空戰(zhàn)游戲,贏家喝好酒,出局的人只能喝餐酒。 龍譜·朱利安才在不遠處看見歲歲,他招呼她過來。 “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歲歲跪在濕滑的瓷磚上給他倒酒,他剛剛擊落伊藤先生的一支戰(zhàn)機編隊,cao控著自己的一列轟炸機,拖著醒目的紅色拖尾耀武揚威地飛來飛去。 “朱利安少爺,我就在這里?!彼笱艿?。 龍譜看了她一眼,笑著邀請她換上泳裝來玩。 她置若罔聞,又望一眼三樓會議室的窗戶。 朱利安趴到泳池邊,離歲歲的小腿只有那么近的距離。他極少見到這樣原始不裝義體的小腿,讓歲歲換泳衣也是想看看她上半身是否也是如此。 “讓我猜猜?!敝炖舱f,“你背上也沒有裝義體。” 歲歲抿著嘴有些害羞。 “你沒帶泳衣過來?”龍譜追問。 “……我有。” “那去換上吧?!饼堊V靠在那,用一種討厭的語氣勸唆她,“我不會告訴你雇主的。我是一個常年在邊境前線的人,難得享受一回,如果你能為我換上泳衣,我一定會永生難忘的。” 他不知道歲歲和林時、林羽的關(guān)系,喝了幾口酒,起勁地撩她。 泳池旁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在乎歲歲的處境,她臉都憋紅了,準備起身離開,腳踝卻已經(jīng)被握住。 “啊啊啊別!——” 龍譜壞笑著把她往水里一拉,她猝不及防,臉朝下摔進泳池里了。 遠處的美惠嚇了一跳,放下托盤就沖過來幫她。歲歲在淺淺的泳池里狼狽地撲騰了幾下,爬起來了,像只落湯雞。 龍譜大笑起來。 “你看,這衣服也不能穿了,快去換上我想要的衣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