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中尉，聯(lián)合政府軍方緊急呼叫：您被選中參與代號BO331保密級行動，請于2小時內(nèi)前往就近應(yīng)召點報到。林羽中尉，聯(lián)合政府……”

    “您好，這里是預(yù)備役之聲私線頻段?！堑?，本次行動危險性極高，選拔人員經(jīng)過系統(tǒng)十幾道指標(biāo)綜合評定，在體能，應(yīng)變，射擊成績，戰(zhàn)術(shù)思維等多方面都應(yīng)達到我方S 級標(biāo)準(zhǔn)才可入伍……

    確認(rèn)查詢：林時……

    抱歉，本次應(yīng)召名單中暫無林時中尉……”

    那時候林羽撥弄著布加迪的機械旋鈕，望向哥哥的眼神里寫滿詫異。

    林時第一次在弟弟的車?yán)锔械讲蛔栽?，他垂下眼不知說什么，還好他和阿羽之間不需要安慰的話語。

    再后來，林羽飛回洲際公學(xué)應(yīng)召歸隊。

    林時想約自己的醫(yī)療團隊，再診斷一番自己的康復(fù)狀況，如果可以參與行動，他就第一時間向軍方遞交檢查報告。他——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這樣落下。

    他有這么差嗎？

    林時躺在帶輪的板車上，望著黑豹碳鋼合金的底盤。幾大系統(tǒng)的管線、鋼板在此處完美拼合，他還記得哪些部分是自己親手安裝上去的。

    關(guān)于過往的記憶，似乎只有打造「黑豹」的記憶是連貫的。

    可如今黑豹外圍被奧斯卡他們撞得幾乎全損。

    發(fā)動機沒受影響，車門、引擎蓋和車燈幾乎要全換，駕駛室的把手被撞得卡在里面拉不出來。車側(cè)身的流線型也是林時自己設(shè)計的，他畫下草圖，又親手沖制了模型。

    「黑豹」對他來說曾是意義非凡的存在。但眼前他也像黑豹殘破的外表一樣，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nèi)變得一文不值。

    他努力不讓自己去想為什么自己和林羽同時康復(fù)，軍方只傳召林羽而不是他。從前沙灣演習(xí)，他可是被記者圍著采訪的凱旋英雄。

    他只是暫時失去戰(zhàn)斗的能力而已。

    林時想得出神，居然一拳砸到扭曲的鋼板上，生生劃開了一道口子。

    “嘶——”林時幾根手指鉆心的疼，他恨自己連「黑豹」都保護不好，讓車和自己一起成了沒用的垃圾。

    “請問，林時中尉在嗎？”

    林時靠在車邊瘋狂給自己的手指吹氣，尋找手邊一切能包扎的東西，轉(zhuǎn)頭看到歲歲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來了。

    又是這家伙。

    歲歲變魔術(shù)似的從身后掏出一朵玫瑰花叼在嘴里，一臉諂媚地挪到林時身邊，林時別過頭去藏住吃痛的表情，她就湊到另一邊，執(zhí)意要讓林時看到自己。

    “唔！唔唔唔唔！……”

    她含含糊糊地說著什么，林時只好伸手把她的玫瑰接下來。

    于是歲歲又說了一遍：“看！最美的花送給最帥最帥的林時！”

    林時：……

    歲歲：“林時，晚上有空嗎？可以邀你共進晚餐嗎？——呀，你的手怎么了！”

    諂媚一掃而空，她雙手捧著林時的手背，看上去心疼極了。

    歲歲立刻叫會所的工作人員送繃帶和碘酒進來。玫瑰花早就被她丟在一旁，林時這才發(fā)現(xiàn)，歲歲換了一頂栗棕色的假發(fā)，俏皮之上多了幾分溫柔。

    “我自己來?！?/br>
    “自己怎么給自己包扎嘛！”歲歲執(zhí)拗極了，拉著林時不肯放手。

    林時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讓步了。他當(dāng)然會給自己包扎，在野外單手包扎是所有職業(yè)戰(zhàn)士的必修課。

    這次林時居然沒有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把她丟出去，大概是前幾次的經(jīng)歷多了些交情。歲歲顯然沒上過包扎課，手法很生疏，還非要用無菌繃帶在他手上綁蝴蝶結(jié)，林時望著她忽閃忽閃的睫毛，忍了。

    完事后，歲歲還對自己的杰作很是得意，驚喜地抬頭望著他。

    “喏！”

    “包得很好，”林時說，“再過十分鐘我的手指就要缺血了。”

    歲歲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松一松繃帶，林時抬高手背，自己扯松了那顆有點滑稽的蝴蝶結(jié)。

    歲歲又問：“林時，黑豹能修好嗎？”

    林時：“……能不能先松開我的手？”

    歲歲好像聽不懂這句話似的，她牢牢攥著林時的指尖，一臉乖巧地望著他。

    “想不想換新車？”歲歲直接跳過這個話題，“我讓經(jīng)理把新款目錄拿給我了，你盡管挑?！?/br>
    林時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女生自說自話，嘰嘰喳喳的把他一天都安排好了，說要給他買車，晚上還帶他吃什么燭光晚餐，把本來在生悶氣的自己逗得想笑。

    最好笑的是車改俱樂部把新款整車和組裝配件全部展開，歲歲被一大串?dāng)?shù)字包圍住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錢只買得起汽車發(fā)動機。落差很大，小臉上寫滿失望和尷尬。

    口袋里幾百萬的巨款居然連林時的一臺車都買不起，歲歲正為難怎么把自己說的大話圓回去，轉(zhuǎn)頭看到林時似笑非笑的樣子，她更焦慮了。

    “呃……那個，我看黑豹也只要換套外鈑金嘛，不如我先把這個給付了吧。……經(jīng)理！拿賬單來！”

    經(jīng)理：“什么賬單？林時先生在我們俱樂部享受的所有服務(wù)都在次年統(tǒng)一結(jié)算。”

    歲歲張羅了半天，一分錢沒給林時花出去，還讓他看了笑話，剛才自信滿滿的樣子蕩然無存。林時坐在沙發(fā)上朝她招招手，她就趕緊灰溜溜地跟過去了。

    林時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在歲歲移開視線的時候盡情打量她，畢竟只要一和她有眼神接觸，她就有一定幾率會把嘴貼上來。

    俱樂部經(jīng)理只看到林時先生盯著那個女孩看，他意識到自己應(yīng)該悄悄出去，至少得去外邊管好治安，以防有車子再次沖進來亂撞……

    她摳了會手指，聽到林時說：“來找我還有其他事嗎？”

    歲歲：“可以陪我去亞特蘭大嗎？”

    這次林時沒有一口拒絕她，他抱起胳膊，神情冷淡。

    “為什么是我？”

    林時沒拒絕，這事有戲！歲歲興沖沖地說：“亞特蘭大有一家義體診所能修好我的接口，我一個人怎么去嘛……”

    說起來，她的接口也是因他們而弄壞的，林時推辭不了。

    阿羽應(yīng)召離開后，他在洲際公學(xué)居然成了無所事事的閑人。此外，亞特蘭大是北方的軍事和科技中心，他得去那見最好的醫(yī)療康復(fù)團隊。

    這些他沒有告訴歲歲。

    歲歲沒想到這次林時這么爽快，居然沒有推開自己。她心里雀躍得不行，美滋滋地用微端搜索亞特蘭大可以落腳的酒店，又趕緊找了十多家各具特色的餐廳和體驗會所，樂此不疲地忙碌著，林時不明白她在高興什么。

    “林時，阿羽什么時候回來？”

    林時眼底有些黯淡。

    “不知道?！?/br>
    歲歲注意到他的神情，收起微端關(guān)切地靠過來。

    “你不開心？”

    林時矢口否認(rèn)。

    “你騙不過我?！睔q歲執(zhí)著地望著他，“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很擔(dān)心阿羽的安危?。课衣犝f那什么任務(wù)，雖然叫不上名字，但保密級別越高越危險呢?！?/br>
    她小小嘆一口氣。

    林時的神情倏然冷下來，像急凍冰塊，歲歲怔住了。林時意識到自己情緒外放，垂下眼望去別處，卻被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臉頰。

    “你呀，”歲歲輕聲說話，像柳絮撓他耳朵，“不開心要直接說，別悶在心里?！?/br>
    林時不止一次覺得，自己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