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你只能我一個人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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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夜幕下,天色很暗,白鴿廣場亮起一盞盞路燈,廣場中間還有許多白鴿在飛舞。 再往前,是一個小噴泉。 周念手上握著抹茶冰淇淋,低著頭,很安靜的吃著。 陳凜坐在她身邊。 少年人高腿長,小休息椅委屈了他一雙長腿,他懶懶的半抻著,眼皮輕掀,瞥了眼周念,唇角虛勾:“吃不下丟了,我們?nèi)uoai?!?/br> 周念抬眼看向他,噎了下,然后三下兩口就咬了一大半。 之前說去zuoai那話她是胡亂說的,真要去,她有點怕。 尤其是陳凜這眼神,很不懷好意。 “吃得下?!?/br> 她小聲說,咬住了冰淇淋的脆皮筒。 甜味與酥脆感在口腔中混合,周念吸了吸鼻子,輕聲說了起來:“陳凜,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mama和陳阿姨一塊送我們?nèi)ド蠈W?” 大概是在幼兒園的時候。 陳凜沒什么情緒的挑眉,從喉嚨里哼出一聲。 “不記得了?!?/br> 周念也沒怎么指望他能記住,小時候陳凜其實挺可愛的,不像現(xiàn)在這么冷,而且他們兩個年紀差不多,陳凜只比她大了幾個月。 那會兒,陳凜總喜歡親她。 親親眼睛,親親鼻子,又親親臉頰。 總之特愛親她。 后來是陳母告訴他,男孩子不能隨便親女孩,即便結(jié)婚了,老婆不愿意,也不能隨便亂親。 陳凜這才克制了一點兒。 但也只是一點,私底下,他告訴周念,以后長大結(jié)婚了,不能拒絕他的親親,也不能讓任何人親她。 連碰一下手都不行。 周念似懂非懂,只知道陳凜親她,她并不反感,也就跟著傻乎乎的點頭。 這么愛黏她的陳凜,對于如今平日話都不愿多說兩句的陳凜來說,更像是黑歷史,記不住也情有可原。 所以周念只是默了一兩秒,接著說了起來:“那時我mama其實對我很好的,就和陳阿姨對你一樣的好?!?/br> 只是時間很可怕,會在潛移默化下,悄無聲息的改變一個人。 任雪芳是家里的老大,底下還有六個meimei。 她沒有弟弟,一個也沒有。 在以前那個年代,生不出男孩是很嚴重的罪名,周念外婆被指責了一生,七個女兒也被人看不起。 任雪芳在沒生周霖之前,也痛恨重男輕女這件事,因為她自己就被這樣的思想苛刻對待了一整個童年和少女時期。 只有周念時,她像是要和外婆對抗般,把所有的好都給了周念。 告訴所有人,即便只有女兒,也是最寶貴的。 那時候周念覺得,她有全世界最好的mama。 但后來,外婆去世那一年,肚子一直沒動靜的任雪芳,懷孕了。 是個男孩。 周霖出生,她終于明白,任雪芳的確是個好mama,但不是對她。 當初那樣愛她,對她好,也不過是包含了一層利用她氣外婆,想讓外婆后悔小時候沒有對她七個女兒好的報復意思。 外婆去世,周霖出生,任雪芳成了和外婆一樣的人。 周念才知道,她是不被在意的那個。 從始至終都是。 細密的長睫垂下,周念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將包住脆皮筒的外皮紙丟進垃圾桶,她站了起來,低下視線看向陳凜。 溫聲細語的問:“陳凜,你說,為什么人會變呢?!?/br> 任雪芳會變。 陳凜……也會。 明明小時候,那樣喜歡她。 少女纖細的身影站在眼前,背后是噴泉在空中打出弧度的水流柱,陳凜喉結(jié)滾動了一圈。 他淡笑一聲,忽然抬過手臂,掌心摟住周念溫軟的腰。 微微用力,將人摁在了自己懷里。 她粉色的唇邊還沾染著細碎的脆皮筒小屑,陳凜不動聲色的用指腹替她蹭去。 隨后壓下低沉聲線,語氣含著一絲傲與狂的回答。 “變了又如何。周念,你只能我一個人親?!?/br> 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話落,他松開手,掐住女孩小巧的下巴,用力深吻了上去,濕潤的舌尖舔弄著她的唇,手心掌控著她的后腦勺,半點不讓人躲。 身后的噴泉水柱也在這時突然變換形式,水柱全都往上噴灑了起來,水珠濺開,周念臉頰處似乎也傳來冰冰涼涼的濕潤感。 她眼睫跟著一顫,猛然抓緊了陳凜的肩膀。 腦海里浮現(xiàn)出另一畫面—— “周念,你只能我一個人親?!?/br> 分明是尚顯稚嫩的聲音,小陳凜皺著眉,拿出紙巾,用力去擦小周念rou嘟嘟的臉頰。 剛才幼兒園的女老師,親過這里。 小周念被他擦的臉頰有點痛,她皮膚嫩,也就幾下,就被紙巾蹭的通紅。 她撇了下嘴,有些不高興的問:“為什么啊?” 為什么不讓別人親她。 小陳凜還是沒說話,看著她紅紅的臉頰,深黑的眸像漩渦。 此時此刻,那雙已經(jīng)全然長開的漆冷眼瞳,依舊這般不容置疑的看著她,周念咬緊嘴唇,兩道不同聲線的話語重迭在一起。 ——“你只能我一個人親。” 他明明記得分毫不差。 周念氣悶的掐了陳凜一下。 這壞種,其實一直都記得,他沒忘。 那他又在裝什么。 …… 回到周家,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 周念進門的時候,任雪芳沒睡,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在看電視。 見她進來,沒有絲毫動靜,周平海倒是第一個起身了。 “小念回來了?晚上吃了什么沒?肚子餓不餓?!?/br> 周平海打量著兩母女的神情,頭疼得很。 這么多年,他夾在中間也不容易,也不是沒開導過任雪芳,任雪芳嘴上說她不曾虧待過周念,但實際行動上,還是會不自覺偏向周霖。 周念沒開口說話,任雪芳率先冷哼了一聲:“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她現(xiàn)在厲害得很,背著家長換學校換專業(yè),還學會生氣了離家出走,我們是管不住她了!”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周念很平靜的聽著,等她說完,她才終于出聲:“mama?!?/br> 她很溫柔的喊了聲任雪芳。 任雪芳身子猛的一僵,像是有所預感般,她看向周念,兩人無聲對峙,周念卻沖她笑了起來,唇邊有兩個很像她的淺淺梨渦。 “任女士?!彼牧丝?。 “我不介意你這么些年對周霖的好,也不曾記恨你做過的傷害我的事,雖然你認為我本就不應該介意與記恨這些?!?/br> “但是,不代表我就真的應該接受你給的這一切。” “我是你的女兒,但也是獨立的個體,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想追求的一切,所以換學校改專業(yè)一事,我并不認為我有錯。并且,京宜大學半點不比蘇城大學差。” 話到此,周念咽了咽口水,像是在斟酌些什么,終于,她說出最后一句話。 “任女士,你以后好好對弟弟好吧?!?/br> 她理解任雪芳,但不代表她要原諒任雪芳給過的傷害。 她不想逼自己去選擇和解。 那樣,她會很痛,而任雪芳也不會真正在意,她只會覺得一直是她的錯。 周念想,她有選擇自己往后人生的權利,她不想因為母親不愛她這件事就一輩子困住自己。 所以這次換學校改專業(yè)一事,她絕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