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五)昏君？圣君？

    金碧輝煌的大殿空寂肅靜，澄亮的金磚地板上清晰地倒映出一個明黃的身影以及一個跪著的朱紅人影。半個時辰過去，沒有人開口說話，回盪在大殿里的寂靜令人膽戰(zhàn)心驚。

    鳳湘翊垂首靜靜地跪在大殿中央，等待皇帝開口。

    「翊兒，你可知朕宣你來所為何事？」許久，低沉帶著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

    「兒臣不知?！顾痤^，輕輕地?fù)u了搖，美麗的丹鳳眼里滿是迷惘。

    皇帝緩緩走下臺階，扶起跪著的鳳湘翊，別有深意地看著他的臉說道?！鸽?，決定廢了太子?！?/br>
    一抹驚詫之色迅速從鳳湘翊臉上閃過，他隨即堆起天真爛漫的笑容，傻笑著望著眼前的人?！父富适窃陂_玩笑吧？」

    皇帝的眼神變得凌厲。「你不知道君無戲言？」

    他慢慢地、慢慢地斂下笑容，眼中的單純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以及從未在他人面前顯現(xiàn)出的冷靜沉著。他并沒有問皇帝「為什么這么做」，而是不卑不亢地吐出一句：「父皇為何告訴兒臣？」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敢滥愕穆斆鞑胖牵虏坏絾?？」

    「父皇什么時候知道的？」他定定地凝視著皇帝，語氣中沒有太多驚訝。

    「自己兒子是真蠢還是假蠢都看不出來，朕還配當(dāng)一位父親嗎？」

    「兒臣……」鳳湘翊的表情很是復(fù)雜，彷彿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他垂下頭，逸出一聲嘆息?！竷撼贾铩！?/br>
    「朕不怪你?！顾呐乃募?，目光感慨地望向那把金燦燦的龍椅?！刚嬉f起來，是你及你母妃的智慧保護(hù)了你們。為了這把龍椅，朕已失去過太多孩子，寧兒也因為遭人陷害從小就落下病根?！?/br>
    「父皇……」鳳湘翊看著哀傷的皇帝，心中亦無限唏噓。這么多年來，他目睹了許多因?qū)m廷斗爭而發(fā)生的慘劇，要不是聽從母妃的指示喬裝駑鈍，引開那些有心人士的注意，他也無法保證自己是否真能安然活到今日。

    「朕本來就屬意你接下朕的皇位，只是為了避免樹大招風(fēng)，才先立祈兒為太子。」

    鳳湘翊倏地一僵，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同樣欺騙他多年，一直以來都對他冷漠以待的，他的父皇。

    「朕知道，唯有你，才能將我鳳凰王朝推至輝煌的盛世！」皇帝眼中對于自己兒子的那份堅定信任與驕傲，是鳳湘翊活了十六個春秋以來從未見過的。

    儘管心中難掩激動，但想起太子從前也許只是因憐憫對他的友好，他堅毅地?fù)u了搖頭。忘恩負(fù)義，他做不到！「為了讓兒臣登上皇位，將皇兄作為墊腳石，這對皇兄太不公平了！況且皇兄才德兼俱，兒臣相信，皇兄會是個好皇帝！」

    「祈兒雖不錯，卻太過短視，無法放眼將來。加上他耳根子軟，太容易聽信別人的話，被人利用自己還不知，朕怎么能放心將這江山交與他？另外，他沒有像你這般，身為帝王該具備的狠！」

    鳳湘翊再度驚訝地睜大眼睛。「難道父皇……」

    「你以為朕不曉得『鳳凰第一劍』是誰嗎？」

    鳳湘翊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富市植o犯錯，若是毫無理由廢了太子，朝臣一定會非議！」

    「理由……找就有了。」皇帝的臉色黯淡了幾分，但緊抿的唇說明了他的堅定。

    鳳湘翊怔了怔，父皇……怎能如此絕情？皇兄一樣是他的親生骨rou??！

    「你不必愧疚，這是為鳳凰王朝未來的必要犧牲！與其將來讓他葬送這江山，成為遺臭萬年的千古罪人，不如現(xiàn)在就由朕擔(dān)起絕情冷血的罵名?！顾钌畹貒@了一口氣，雙手放在鳳湘翊的肩上?！改阒豁氂浀?，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你順利登基！你務(wù)必成為一代圣君，萬不得辜負(fù)朕的期望！」

    鳳湘翊掙扎了許久，終是鄭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竷撼济靼琢恕！?/br>
    皇帝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鸽蘩哿?，以后這祖先打下來的江山就要由你來扛起。不過，朕另外有個要求。」

    「父皇請吩咐，兒臣定會竭力做到！」

    「登基三年內(nèi)，繼續(xù)維持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他的神情已恢復(fù)帝王的沉靜果斷。

    「父皇……是要兒臣假裝成昏君？」

    「沒錯。朕會任命祈兒為攝政王，朝廷上的政務(wù)由他代為管理。三年內(nèi)，你不能露出鋒芒，即便是祈兒也不能讓他知道。你只會是個名義上的皇帝，而實際的大權(quán)則掌握在祈兒手里?！?/br>
    「父皇是想試探皇兄是否會叛變？」

    「朕果然沒看錯你?！够实坌牢恳恍??！覆恢皇瞧韮?，也是顧慮著云兒，他的心思一向最難捉摸。那三年是給他們製造一個謀反的機(jī)會，你必須暗中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一旦掌握證據(jù)，一舉擊潰以免后患無窮！」他看著鳳湘翊緊蹙的眉頭，嚴(yán)肅冷峻地繼續(xù)說道：「在帝王之家，沒有什么比江山社稷更為重要。為了百姓的安寧，即便是兄弟之情也得拋棄！」

    「是。」鳳湘翊再不愿面對，卻也無法否認(rèn)這冷酷的一段話。他父皇說的的確是事實！

    「這是一步險棋，極可能三年之后卻再也收不回實權(quán)，世事總是在預(yù)料之外。到那時，那就是朕留給你最后的課題，能否成為一位名副其實的圣君，就要看你的本事！」

    鳳湘翊雙膝跪地，深深一拜?！竷撼贾?jǐn)遵父皇教誨！兒臣定不負(fù)父皇期許，成為扛得起鳳凰王朝江山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