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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宋綾被綁架的事情一直瞞著何春齡,為此宋立成還特意把人弄出去逛了一圈,估計宋綾那兩條胳膊好得差不多了才帶何春齡回來。 之前宋綾幾次回家吃飯也都嚴實地裹著高領厚毛衣,除夕這天一屋子人都卷了袖子忙活,只有她一個不為所動,照舊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室內開了地暖,宋綾又被迫穿了太多,臉都蒸得泛紅。何春齡在旁邊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上來就扯她的毛線開衫。 ——時隔近兩個月,那一層血痂雖然已經消退,傷口新生的嫩rou與皮膚還是色差鮮明。面對母親敏銳的質問,宋綾心知躲不過去,轉而自暴自棄開始胡說八道,伸手一指站在廚房里的鄭維儀就告訴何春齡:“是他弄的,其實他整天家暴我?!?/br> 何春齡急得在女兒腿上掐了一把,警告她好好說話,講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場綁架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綾自己也沒搞明白,前段時間鄭維儀和宋立成見過一面,宋綾不知道他們兩個談了些什么,但她后來發(fā)現宋立成似乎也揭過了這件事,不再要耳提面命要他們離婚。 宋綾不準備向母親詳細解釋,她把自己的開衫重新穿好,說沒什么,就是之前開車出了一次小事故,怕何春齡擔心所以瞞著。 “是我爸讓我別給你看到,還特意把你帶出去玩,”宋綾試圖禍水東引,“mama,你生氣的話就去揍他。” 何春齡又拍她一下,嚴肅道你那輛破車全是毛病,趁早不要開了,你看這下果然開出事情了吧。 她起身拿來手機就要給宋綾轉賬:“車子趕快換掉,聽到沒有?” 那輛破面包車是宋綾自己攢錢買的,這幾年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陪她風里來雨里去,并沒有出過一次事故——宋綾發(fā)現謊言帶來了她不想承擔的后果,沉默地給電視換了個臺,又支吾道剛才她說車禍是騙人的,真相是鄭維儀確實有暴力傾向。 這次何春齡表情很擔憂地凝視她,宋綾撓了撓自己臉,心虛道對不起,她又在亂說:“……mama,我不想換車?!?/br> 何春齡置若罔聞,只問她最近怎么樣,到底和小鄭相處得好不好。 “好,很好,”宋綾看一眼遠處系著圍裙的鄭維儀,決定說實話,“像他這樣的人,不管是誰和他結婚都會過得很幸福吧?!?/br> 何春齡低聲道我覺得也是,小鄭現在已經被你騎在頭上,你不打他就不錯了。 “都好了嗎?”她把宋綾的胳膊握在手里,“以后有事都要說給我聽知不知道?” 換車的事似乎就這么糊弄過去了,宋綾放下心來敷衍地嗯嗯兩聲,恢復了惡霸的本色:“那我要說了,廚房里好像在炸春卷,mama先偷點出來給我吃吧?!?/br> 這次玉禾真沒有留在這邊和宋綾一起過年。她說自己很久沒有回家去了,應該回去一趟看看父母。 她走之前淚眼汪汪地抱著卡勒來給宋綾托孤,本來卡勒的崽子就有兩只養(yǎng)在何春齡這里,如今再加上一只胖子,宋家的小狗濃度一時達到了頂峰。 今夜人多,再加上一群狗,守歲也格外熱鬧??斓搅泓c時宋立成去院子里點煙花,狗們繞著他跑前跑后,何春齡含笑站在露臺上看,突然回頭斜了宋綾一眼。 宋綾不明所以,捧著一塊糖糕專心致志地吃。 “——你就不覺得這里少點什么呀?”何春齡把女兒拉過來,湊近她悄悄說,“你小的時候,你爸爸這會兒都要把你扛在肩膀上看焰火的,現在你長大了不要爸爸扛,不過要是有個小朋友的話……” 宋綾側過臉來看她,何春齡壓著聲音繼續(xù)道她不是那種催生孩子的mama,宋綾自己肯定心里有數:“我只是想,如果家里能添一個小小的梨寶,那該多可愛??!” 院子里一片火樹銀花,綺麗非常,何春齡只顧笑盈盈地望著女兒,似乎陷入了某種憧憬之中。宋綾向她點點頭,轉身就大叫鄭維儀的名字。 何春齡感覺不妙,一把抓住宋綾問她干嘛。 “來吧,跟我上樓,”宋綾頭也不回,牽著鄭維儀就走,“mama讓我們生孩子去?!?/br> 宋綾當然沒有真的打算和鄭維儀干點什么,畢竟宋立成跟何春齡就在樓下,他們腳邊還有兩只跟著跑上來的小狗。 她拉著鄭維儀進房間的時候還在竊笑,鄭維儀無奈地低頭看她,宋綾想到母親剛才懊惱的神情,語氣還很得意:“我媽要氣昏頭了。” 鄭維儀已經習慣她不時地語出驚人,此刻也不接話,只讓她去洗澡,然而等兩個人都在床上躺好了,宋綾仍然沒有放過這個話題。 “你會像mama那樣,著急要小孩嗎?”她在黑暗中伸手去摸鄭維儀的臉,“急的話也沒有什么辦法,我是個Beta嘛。” 鄭維儀握住她那只手,告訴她不會,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宋綾安靜了幾秒鐘,又說她可能并不適合成為一名家長:“老陳經常說我幼稚,其實我也這么覺得?!?/br> “謝芙看起來都比我成熟,你也很聰明——連阿真都要去干正經的事業(yè)了,好像只有我沒長大?!?/br> 鄭維儀閉著眼睛笑,對此表示同意:“是的,你有時候像個小孩?!?/br> 他沒有聽到宋綾作出回答,她只是用腦袋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感到有點沮喪。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永遠都是這樣,”鄭維儀攬著她拍了拍,“長大也沒什么好的,家里有我一個大人就夠了?!?/br> ——今天他聽到宋綾說只要能和他結婚,不管是誰都會過上幸福的生活,鄭維儀不認為這符合實際,但他可以確信的是,大概只有和宋綾結婚,他才會得到幸福。 宋綾從他胸口抬起頭,很懷疑地問是嗎? 外面鬧騰得過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節(jié)日的煙火之中劇烈暴沸,然而那些聲音和色彩從窗簾的縫隙涌進來,只能在他們的被子上淌成一線微弱的光河,被兩只小狗輪番踩著玩。 躺在愛人身邊就是會讓人產生錯覺,似乎此處存在永恒的甜蜜與安寧。 “是的,”鄭維儀把宋綾重新按回懷里,輕聲說,“梨寶兒,新年快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