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
張卓開車到門口看見她和朋友站在門口聊天,眉飛色舞地和朋友說著話。他心氣不順,怎么喬韶言每次和他見面都垮著臉或者沒表情,沒見過她這么開心。他本來想等到Fiona提議的生日聚餐再和她見面的,但是他覺得有必要告訴她:“周六你的生日聚餐我也去?!?/br> 喬韶言故作輕松:“我不知道Fiona也叫了你?!?/br> 張卓盯著她的眼睛:“你要是不歡迎,我就不出現(xiàn)了?!?/br> 喬韶言習慣照顧別人的情緒,但是她也不想違心:“沒差別,三個人也得坐四人桌,商家多賺點錢,挺好的?!?/br> 張卓心想她和Fiona、Sandra關系倒是好:“周六見?!?/br> 喬韶言點點頭:“歡迎?!彼鹆俗脚说男乃?,“但是周六我們約好了穿粉色衣服,你還要加入嗎?” 張卓笑出聲來,她總是用最冷靜平常的語氣騙人:“沒問題。” 喬韶言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笑,她保持了鎮(zhèn)定,戴上社交面具,露出標準的微笑,進了單元門,按了電梯的時候,喬韶言余光撇見張卓還沒走,她又推門出去;“張老師,你頭上有只飛蛾?!?/br> 張卓手忙腳亂地趕那只并不存在的飛蛾,本來摸了發(fā)蠟的頭發(fā)也變得亂糟糟,喬韶言開懷大笑:“飛蛾在你頭上也會打滑,停不下來的啦!” 張卓也被這種荒誕逗笑了,喬韶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張卓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開心,他看著玻璃門里自己的倒影確實是滑稽。喬韶言笑得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笑得眼睛彎彎和張卓說:“很好笑,拜拜?!?/br> 張卓的笑意也還沒有消息,整個人顯得溫柔似水:“拜拜?!睆堊孔呋丶业穆飞?,看著路燈投下的影子,頭發(fā)真的亂得像賽亞人。這樣有趣的瞬間簡直是投到平靜無聊生活里的火球,丟下去的瞬間摧毀了理性的森林,重新開始自然演替。人恰恰只活一些瞬間,別的時候不過是世界運行里的螺絲釘。 喬韶言看著電梯里自己笑意遲遲無法收回去的臉,好久沒有笑得心像絲綢一樣舒展。她好心情地回了學生郵件,她盡量不想用微信找學生。又把整個家的地全拖了一遍。 周五她沒有安排任何需要到學校做的工作,一天的飯全靠昨天剩下的半個生日蛋糕,她一邊吃一邊看學生的論文,用甜食的美味來緩沖論文的漏洞百出,甚至格式都沒調(diào)好。喬韶言很想問問這位女士到底想不想畢業(yè),都博士了怎么還是這樣?難不成她寫狗屎文章的痛苦要傳到這里來,刺痛每一個看到這篇文章的人?她其實沒有見過這個人,組里同期的博士也只見過這個人一兩次,說是上面哪家的千金,這個世界上有人就是這么輕松,水到一個博士學位。這篇文章的數(shù)據(jù)看樣子是來自喬韶言最近接觸比較多的那個研究生,溫溫柔柔的女孩子,做事認真細致,導師的意思就讓喬韶言主要帶她。喬韶言也沒那個本事踢翻權勢滔天的人,她能怎么辦呢?難道一個電話打過去:“你這種死樣子也配拿到博士學位?本科生寫的東西都比你強。少來煩我?!?/br> 喬韶言一下子被架到這種難堪的局面里,只能說這個女生剛轉(zhuǎn)博,以后還有機會發(fā)更好的文章。喬韶言瞬間把對她80%的上心,提升到100%。她挪到陽臺坐了一會,平息了怒火,第一步把所有英文改成Times New Roman,好減輕眼睛的折磨。 原來天底下所有工資,都有一部分是精神損失費,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窩囊費。工資多少,都要當受氣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