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當(dāng)年.夏油杰-2
坐在懍左邊的男子很明顯的不悅,他正想提出抗議之際就被他身旁的女子拉了拉衣袖,他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 離去之際還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道:「要不是他是懍大人的父親,他也配坐在這里?沒有術(shù)式的普通人呵?!?/br> 懍對于他這個父親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好感,一來她從小都是僕人在照顧,能夠見到自己的父親基本上兩隻手指頭都可以數(shù)出來、二來就是她母親的事情,身為一個丈夫竟然忍受自己的妻子變成那樣的怪物,可想而知她根本沒有太大的人性。 懍緩緩地喝了一口茶,微苦的茶味在口腔里頭擴(kuò)散,她的語氣不嫌不淡的就像是在講今天天氣很好,「您想說些什么呢?」 殊不知自己的父親竟然在她身前下跪,眼眶含淚的字字誠懇地道:「懍,你就答應(yīng)父親吧!」從她有記憶以來,自己的父親從來只會喊她「懍大人」,除此之外便是「大人」,基本上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喊過懍。 懍這時才將頭抬起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內(nèi)心雖然疑惑為何他的態(tài)度改變的如此之快,但她還是神色自若地將自己的茶杯放下,「這又是演哪齣?父親?!购竺鎯蓚€字咬地極重,就像是第一次喊般。 「懍,你也知道園神家的傳統(tǒng),他們?yōu)榱诉_(dá)成目的都會不擇手段,你也清楚?。‘?dāng)年你的母親在被抓去時,我那時被他們支開去做了別的事情,回來的時候……你的母親……你的母親?!顾歼€未說完便變眼眶泛淚,語氣也忍不住哽噎,他的雙手也忍不住握緊拳頭。 「和子當(dāng)時有多么害怕啊……」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講完這句話便忍不住哭了起來。他該有多么悔恨當(dāng)初竟然聽信了自己親戚的鬼話,讓自己的妻子獨自待在家里,等到他回來之際他的妻子早就變成六親不認(rèn)的咒靈。 懍看著自己的父親就連哭泣也只能隱忍,深怕外頭的人發(fā)現(xiàn),她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自己的月牌,里頭有他的妻子,自己的母親,毫無波瀾的內(nèi)心似乎泛起了一絲漣漪。 很快的男人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好,眼眶依舊是紅的,但眼神卻是堅定,「懍,你那群孩子繼續(xù)待在本家真的會有危險,之后你要去東京高專,你們這屆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光是加你就有了三個特級,尤其是五條家的大少爺,另外一個還是會反轉(zhuǎn)術(shù)式,他們對你的要求只會更加嚴(yán)格,而這群孩子基本上你也會力不從心,不如就讓父親帶他們?nèi)ゼ~約吧!」 他說的字字懇切,就像是真的為懍和那群孩子好,懍真的看不來自己的父親講的是真話還是謊話。 「去到紐約,他們才真的有機(jī)會擺脫園神家啊,懍?!鼓腥穗S后就直接在她面前低下頭,語氣可說是在哀求。 擺脫園神家嗎?懍望了眼前的茶杯,陽光透過木門的和紙灑落進(jìn)來,照亮了昏沉沉的和室,溫暖的光線也打在她半個身體,宛若密密麻麻的針淺淺的刺在她的皮膚上,這樣的異樣感卻讓她不適,她目光看向那杯子也一半被光照亮另一半融入黑暗中。 「懍大人,我已經(jīng)想好將來要當(dāng)和菓子師傅!」 「嗯!絕對會邀請懍大人的!」 「蛤?大姐頭我們才幾歲你就問我們將來要做什么?!?/br> 「懍姊姊,我想當(dāng)老師!」 「懍姊姊,我想當(dāng)飛行員!」 「切,你們這群小孩子,我將來要像大姊頭一樣當(dāng)黑道!」話音剛落他就被懍揍了一拳,「嗚!很痛欸,大姐頭!」 最后她緩緩地伸出手將自己的杯子推入了陽光之中,她就像是在躲陽光似的偏頭,眼眸融入于陰影當(dāng)中,聲色沒有任何的起伏,語氣像是在談?wù)摬黄鹧鄣男∈拢允甲越K的都很平淡,「美國的天空應(yīng)該比這里大多了吧?!?/br> 比起只能站在走廊望著四四方方的天空,倒不如前往另外一個自由的國家,反正她注定是無法走了,那不如讓小鬼頭們?nèi)タ纯锤鼘拸V的世界吧。 男人聽見懍致個前言不搭后語的回答后便知道她也同意了,他在內(nèi)心也忍不住驚訝了起來,看來這群孩子真的對懍來講很重要,就算她每次都是那樣淡漠的神情,但是每一次她都會為了孩子們妥協(xié)。 男人克制住自己上揚的嘴角,恭敬且謙虛的低下頭應(yīng)了聲是。 在正式升上高專一年級前三天,那些孩子就被園神家的人送去了紐約,在機(jī)場,每個人都抱著懍哭成一團(tuán),就連大樹也強(qiáng)忍著眼淚不甘愿地跟著其他人離開。 「大姐頭!不要再跑去秘密基地睡覺了,會感冒的!」臨別之際,他卻猝不及防的往回跑,重重的撞進(jìn)懍的懷里,強(qiáng)忍著哭腔喊道。 「是是是,樹寶。」懍摸摸了他的頭,但下一秒?yún)s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好好照顧大家?!?/br> 「大姐頭要等我啊,我會快快長大回來幫大姊頭的!」 懍面露淺笑的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消失在登機(jī)口之后,原本上揚的嘴角順間就沉了下來,那雙猩紅色的眼眸充斥著不耐,也不說話的便往后走去,其他人也跟在她的身后回到宅邸。 開學(xué)當(dāng)天懍很早就到了,她緩緩地走去教室,還不忘看著剛才發(fā)的學(xué)生證,她忍不住想起園神家早就給她今年一年級的資料,加她三個特級。 懍望著學(xué)生證上頭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可她的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彷彿置身在數(shù)九寒月中冷的刺骨,隨后她又把學(xué)生證隨手的丟回包里,毫不猶豫的拉開門。 一個黑發(fā)丹鳳眼,額前還留了一小戳瀏海的男子已經(jīng)坐在座位上,且兩人還對上眼,彷彿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懍也早就看過他們每個人的照片,原本以為是因為拍照的關(guān)係,所以夏油杰的眼睛才會這么小,但是見到本人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眼睛是真的小。 還有那個怪瀏海到底是什么鬼?時尚嗎?超丑的好不好。 夏油杰望向懍的第一眼就愣住了,那雙紅瞳讓他全身上下都感到一震,體內(nèi)的咒靈不約而同地都開始咆哮,彷彿見到仇敵,這種感覺是夏油杰從未感受到的。 但只是一瞬,又恢復(fù)正常,彷彿剛才的感受只不過他的錯覺,夏油杰嘴角的笑容又上揚了些。 真有意思,那雙眼睛確實有點東西啊。 但他現(xiàn)下只想打破這僵局,他率先起身,嘴上還繼續(xù)說道:「啊,你就是那個園神懍吧?」 那個園神家唯一的希望、和他一樣不是出自御三家的野路子、同樣都是由普通人生出的「特級」。 但懍的注意力從他的瀏海轉(zhuǎn)移到他的褲子上,內(nèi)心嫌棄的更加嚴(yán)重了,但嘴巴還是客氣的道:「是,你是?」 夏油杰其實不相信懍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畢竟都是第一次見面,所以總是要些開場白來破冰,他面帶友善的笑容,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也瞇起了一條線,看起來既有禮貌又客氣,「我叫夏油杰,請多多指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