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沉默的本身其實也是一種呼救?!?/h1>
砂石堆旁還放著一個吃到一半的便當,從菜的蠟黃顏色來看應該是中午放到現(xiàn)在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不是從電視上,而是親眼見到殺人犯。 目光隨著姜在燦爸爸的身影移動,看見他身材并不魁武微駝著背,頭發(fā)稀疏灰白,腳上穿著骯臟的布鞋正在與工頭說些什么。 「別看?!菇跔N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他的手掌很長,幾乎將她的臉整個蓋住。這么近的距離,她幾乎都可以聽見從他胸口傳來的心跳聲還有他微微粗重的呼息聲。 「為什么別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此時的情緒傳染給她了,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全身血液越來越冷,冷到像是把自己置身在冰凍柜里,無論怎么掙扎與嘶吼,都無法逃脫出來。 最后只能沉寂死去。 沒有人可以想像他肩頭上背負著什么樣的重量,就連從未來回來的她,都無法想像。 「別看。」 他沒有給她答案,只是執(zhí)著的摀住她的眼睛,就好像她會從那夾縫中偷窺到他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 「好,我不看?!顾焖俎D(zhuǎn)過頭,不再將目光放在姜在燦爸爸身上,故意伸個懶腰,「走吧,回家了?!?/br> 一路上姜在燦走在她后面,彼此沒有在說一句話,她幾次轉(zhuǎn)頭想問有關(guān)他爸爸的事,卻覺得這樣做很殘忍,直到他走入小巷弄內(nèi)消失身影,她依舊沒有問出口。 滿懷心事走回家,看見了一個人穿著灰色帽t蹲坐在她家門口前,很顯然是在等她回來。 是裴書奇。 鄭靜站在距離他一步前停下腳步,他看起來是剛洗完澡,瀏海微濕未乾,腳上沒有穿襪子而是隨意套著一雙黑白球鞋。 「沒有穿襪子,容易腳臭?!挂魂囃盹L吹來把她額前發(fā)給吹亂了。 「鄭靜,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裴書奇站起身把頭上的帽子給摘下來,黑白分明的雙眼凝視著她,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當然沒有。」她也回答得很順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裴書奇深呼吸了幾口氣,估計想揍她一拳,咬牙切齒,「我想也是。」 鄭靜走到他身邊,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是青檸檬口味的。 「書奇,還記得我問過你,語言的力量有多大嗎?」鄭靜沒有等他回答,繼續(xù)接著說:「也許你覺得是天方夜譚,但是在很久的以后,我們都必須為說過的謊言負責,即使我們不知道說出口的是謊言。」 路燈把他的臉照的昏黃,卻讓我把他的輪廓看得更清楚。 「我的確不是救世主,你說得沒錯,姜在燦自己都不想救自己,根本不需要誰去救他,可是你卻沒有想過,沉默的本身其實也是一種呼救?!?/br> 因為沉默是姜在燦唯一能呼救的方式。 眼前如走馬燈快閃而過,尖叫的人群,滿地的鮮紅,虛假的指控,還有姜在燦無言的沉默,最后剩下她狂奔的嘶吼。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幫姜在燦說話?!古釙婧吡艘宦晞e過頭。 鄭靜嘆了口氣,說了這么多,看來他還是沒能理解她的話是什么意思。 「算了,跟你這種小屁孩真的是有理講不清?!?/br> 「你說誰是小屁孩啊?我比你還大兩天。」 下午在社團的吵架彷彿眼過云霄,雖然不知道她的話裴書奇聽進去多少,最起碼他已經(jīng)回到以前的裴書奇。 那個喜歡開玩笑的陽光男孩。 鄭靜站到他身旁,學著他看夜空,「明天……你會來社團吧?」 「哼,當然。」他撇了撇嘴,似乎不想跟她呼吸相同的空氣,轉(zhuǎn)身往自己家方向走,「我要回家了,為了等你害我頭發(fā)都沒吹乾,感冒你就要對我負責?!?/br> 鄭靜望著他的背影,決定還給他總是來不及對他說出口的那句話。 「書奇,有句話一直忘了告訴你。」 他以為她是要跟上次一樣跟他說謝謝,頭也沒回就揮了揮手,不在乎的說:「你說過了?!?/br> 「謝謝你喜歡我。」 裴書奇驀然停下腳步,雙肩微微一聳,然后機械似緩慢的回過頭,「你早就知道了?」 所有的欣喜、悸動、怦然,像是一團火球把他砸個正著。 鄭靜淡淡的微笑回應他,「恩。」 「那你的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