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太黑，棠寧就站在離開裴家的不遠處，打開了手機手電筒照亮。

    等了二十分鐘陸鶴行才來，棠寧知道裴誡家太遠，沒有怪他。十二月下旬的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她穿著棉服外套但還是被風(fēng)吹得瑟瑟發(fā)抖，上了車下意識搓搓手取暖。

    出租車原路返回，陸鶴行自然地用大掌握住她的小手，緩緩摩挲給她過度體溫。

    棠寧冷，沒有拒絕對方的溫度，手被他緊緊握著，她倒頭靠著椅背，心里還在生裴誡的氣。

    上車之后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等棠寧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陸鶴行已經(jīng)看了她很久。車廂內(nèi)一片漆黑，棠寧回看過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莫名的，她覺得對方不是善意的。

    “看我干嘛？”棠寧直接問。

    陸鶴行給她搓手的動作沒有聽，聲線冷淡：“你和他吵架了？”

    提到舉止反常的裴誡，棠寧不愿意多說，模糊唔了一聲：“不算，他喝多了?！?/br>
    嘴上這么說，但她并沒有完全將他剛剛的行為歸咎于喝酒，她察覺得到，裴誡一直不喜歡陸鶴行。

    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寂靜，兩人各有心事。

    等車子開到陸鶴行家樓下，棠寧拿手機要掃碼，手直接被陸鶴行按住。叮的一聲，他先付了款。

    如此，棠寧直接推門下車。

    兩人并肩往小區(qū)里走，陸鶴行清冷的聲音響起：“他喜歡你。”

    棠寧瞬間停下腳步。

    暈黃的路燈下，她微微仰頭看向面容寡淡的陸鶴行，眼神是藏不住的驚訝：“你在說什么瘋話？我倆認識七八年了，他談過的女朋友我都數(shù)不清，他喜歡我？”

    這么多年，如果裴誡喜歡她，他何必如此放浪形骸。

    陸鶴行不清楚裴誡的感情史，但就從僅有的了解中，他能斷定，裴誡對棠寧是男性對女性的喜歡，甚至有吃醋和嫉妒的時候。

    “那你怎么解釋他剛剛的行為？”他的問題一針見血。

    這也是棠寧想了一路沒有明白的關(guān)鍵。

    想著想著，棠寧突然反應(yīng)過來，陸鶴行沒權(quán)過問她的私事。瞬間變臉，她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出來，眉眼冷漠：“我為什么要給你解釋啊，那是我和我朋友的事，與你無關(guān)?！?/br>
    陸鶴行于她，頂多算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慰藉品，不能觸碰她的私人領(lǐng)域。

    面對棠寧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陸鶴行不氣不惱，嘴角淡淡勾起：“你當(dāng)然不用給我解釋，我也沒要你對我解釋。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清楚就好?！?/br>
    那是棠寧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看熱鬧似的玩味。

    陸鶴行何其聰明，一眼就看破棠寧此時的內(nèi)心，直接點明。

    棠寧說不出話，靜靜地看著他。她的心確實很亂，在陸鶴行接她之前，她遲疑于裴誡的失態(tài)。在聽到他那句話后，她甚至已經(jīng)相信。但因為無法接受這石破天驚的猜測，她變得無禮，不許他繼續(xù)往下說。

    安靜許久，棠寧把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坦白：“如果他喜歡我，為什么還幫我把你綁到酒店？”

    喜歡是不停的戀愛？是把喜歡的女生拱手讓人嗎？

    這就是棠寧無法絕對相信裴誡喜歡他的點。

    換她，她做不到。

    棠寧明顯在等陸鶴行的答案，但他就是不說，對視幾秒，才懶懶開口：“我可以談?wù)撃愫湍愕呐笥蚜?？?/br>
    “……”

    他就是在陰陽怪氣，怪她剛剛的用詞不當(dāng)。

    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棠寧冷哼一聲，轉(zhuǎn)頭走進樓道。她快步上樓，但還是得在門口等身后不緊不慢上樓的陸鶴行，她沒有開門鑰匙。

    心里越煩躁，棠寧的情緒越不耐煩，久久沒見到他上來，她提高了一點音量：“快點，慢死了?！?/br>
    話音作罷，陸鶴行才上來，沒急著開門，他語氣低平：“現(xiàn)在又嫌我慢了?！?/br>
    他看起來心情也不好。

    棠寧沒閑心和他吵架，抿唇不語，雙臂環(huán)在胸前，神態(tài)漫不經(jīng)心。

    門從外面打開，棠寧推了陸鶴行一下，自己率先進屋。換了鞋，她快速回到臥室，把門反鎖。

    陸鶴行在后面，表情越來越低沉。裴誡介意他的存在，他也極其討厭裴誡。

    脫掉外出的棉服，棠寧找睡衣，網(wǎng)上買的長袖還沒到，她也不想穿吊帶。翻了半天，她在自己的行李箱里一無所獲，開始把目光投到陸鶴行的衣柜里。

    打開門，她視線聚焦。他的衣服很大，她穿上至少比她的吊帶睡裙保暖，也更遮rou。一再降低期待，她最終拿出一件白色半袖。

    聽到浴室沒有水聲，棠寧才拿著換洗衣服出去。

    洗好澡的陸鶴行正好出來，兩人在浴室門前遇上。棠寧目不斜視，理都不理他，直接開門進去。陸鶴行也沒說話，走向客廳。

    浴室內(nèi)，棠寧沖著熱水，四周漸漸氤氳霧氣。她有認真考慮和裴誡的關(guān)系，要么一直是朋友，要么挑明了就會漸漸生疏。她沒辦法接受朋友變戀人，也從沒對裴誡有過男女之情。

    她至少對陸鶴行有占有欲，對裴誡一點沒有非分之想。

    洗好澡，棠寧也想明白了，看明天裴誡怎么說，她再做A或者B的決定。

    擦干身體，她換上陸鶴行的背心，這次她有穿內(nèi)褲，只是沒穿內(nèi)衣。簡單整理浴室，她把臟衣服丟進一旁的臟衣簍。不知不覺，她的臟衣服好像都成了陸鶴行給她洗。

    除了第一次，她不舒服，“請”他幫忙之后，她再也沒有求過，他就自然地接受了這份任務(wù)。

    這一刻，棠寧甚至有種沖動，這種男人將來嫁做老公會讓她很輕松。會做飯，會做家務(wù)，床上還厲害，私下話還不多，可以無限降低存在感，又會讓她的家有條不紊地保持干凈。

    嘴角突然勾了下，棠寧沒意識到自己笑了。

    走出浴室，她就看到在客廳看手機的陸鶴行，這次真是罕見的風(fēng)景，他沒在學(xué)習(xí)。

    看了一眼，棠寧轉(zhuǎn)身去廚房，把冰箱里的圣女果拿出來。

    本想自力更生，她把圣女果上面的保鮮膜撕下，就要去洗菜的水槽清洗。沒想到，陸鶴行在這時走來，從她手中取過圣女果，先一步站到水槽前面，開冷水清洗。

    白天買了衛(wèi)生巾，他以為她快來例假了，不想讓她碰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