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同鴨講】

    陳卯卯沒有再見過顧小檁，她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了。

    陳宵寅變得異常會哄人，什么都順著她，也不再限制她吃什么零食、穿什么衣服、周末和誰出去玩。

    陳卯卯不再提住校。

    她想，她還是喜歡她哥的，不然她哥怎么一示弱，她就心軟。

    陳卯卯一直都想忘掉那一天，但是她悲哀地發(fā)現(xiàn)，越是想忘掉，就越忘不掉。

    她有一次夢到了顧小檁摸著還沒有顯懷的肚子對她笑，她說：“我女兒一定會像你一樣漂亮又可愛?！?/br>
    下一秒就是她摔在樓梯下的樣子，綠色的裙子，紅色的鮮血。

    陳卯卯半夜醒來時，發(fā)現(xiàn)陳宵寅竟然沒睡，一雙眼睛布滿紅色的血絲，躺在她身邊看著她。

    “我夢到她了。”陳卯卯說。

    她沒具體說這個“她”是誰。

    “我資助了兩個孩子，都是云南山區(qū)的小女孩，家里沒錢供她們上初中，我就負擔(dān)了她們的生活費和學(xué)雜費。”陳宵寅說。

    陳卯卯伸出雙手擁住他，把下巴擱在他的肩窩，不再說話。

    她心里甚至在慶幸，還好有人和自己一樣，共同背負這良心債。

    要是她一個人，早就撐不下去了。

    陳宵寅說帶她去看心理醫(yī)生，陳卯卯拒絕了。

    陳卯卯扔掉了衣柜里所有綠色系的衣服，包括青色和青藍色。

    陳宵寅每天晚上給她熱一杯鮮牛奶，看著她喝下去。

    沉重的內(nèi)疚壓在心中，陳卯卯沒有更多的發(fā)泄渠道，唯一的方式就是和陳宵寅zuoai。

    她主動求歡的次數(shù)比以前頻繁得多，幾乎每晚都做。

    但他們zuoai的時候，陳卯卯總是咬著唇，除了高潮的時候會忍不住叫幾聲，其他時間都是沉默地吞吐他的性器。

    陳卯卯把每一天都當作和陳宵寅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來過。

    她一直在等。

    等王璐冰給她打電話要分開他們，等陳正安排她去住校，等陳宵寅被要求離開榕城。

    但直到放寒假，這一天也遲遲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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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的時候陳宵寅變得比以前忙，他的論文寫到了收尾的階段，但是仍舊有一些內(nèi)容要改。

    陳卯卯上完補習(xí)班，和同桌出去逛街，偶遇李釗和他的meimei李夢。

    李釗的meimei小他兩歲，長得和李釗差不多高。

    他倆正在吵架，原因是李夢要吃肯德基，但李釗說沒錢，只能吃街邊的小面館。

    李夢說，明明是兩份零花錢，mama全都交給他保管，他把錢都拿去打游戲，現(xiàn)在連肯德基都吃不起。

    李釗說肯德基是垃圾食品，小面才有營養(yǎng)。

    李夢就罵李釗，你才是垃圾。

    李釗朝李夢做鬼臉，說，那你就是垃圾meimei。

    李夢吵架吵不過李釗，說著說著就委屈得要哭。

    李釗想哄她，兜里又實在沒錢，看到陳卯卯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找她借錢。

    一行四人進了肯德基，李夢專搶李釗喜歡的薯條吃。

    陳卯卯去上廁所，李夢跟過來，說：“jiejie，你就是我哥喜歡的女生對不對？”

    陳卯卯沒來得及否認，李夢就開始跟她說李釗的壞話：“我哥是個壞人，從小就一直欺負我，簡直十惡不赦。jiejie，你不要看我哥長得好看，實際上他就是個垃圾，你看，他連我的零花錢都要貪，天天去游戲廳打游戲。”

    李夢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一個：jiejie，我哥是個大壞蛋，你千萬不要喜歡他。

    陳卯卯覺得好笑，就問她，“你和你哥一直都是吵吵鬧鬧長大的？”

    “我們還好呢，我家樓下那對兄妹還天天打架，有一次meimei把哥哥的頭都打破了，送到醫(yī)院去縫針了……”

    吃完肯德基，李釗和李夢走在前面。

    不知道李釗又跟他meimei說了什么，李夢屁顛屁顛跑過來，拉著陳卯卯的袖子，開始道歉：“jiejie，我剛剛說的都是假的，我哥其實是個好人！大好人！你不然就將就著喜歡他吧！”

    “我和他不是那種關(guān)系，我們只是普通同學(xué)……”

    陳卯卯的辯解還沒說完，李釗就紅著臉過來，揪著李夢的領(lǐng)子往前面扯。

    “卯卯，你別聽我妹瞎說，她這個鬼丫頭就是想陷害我！我倆的偉大友誼不容褻瀆！請她吃肯德基還不如喂狗呢！”

    “哎呀你干什么！男子漢大丈夫，自己暗戀就自己說去咯！李釗你這個傻×好好走路行不行！”

    不知兄妹倆在前面又說了些什么，沒一會兒兩人就不再吵架了。

    李釗和李夢走過來，李釗把手放到李夢的肩膀上面，李夢“啪”地一下重重地打了李釗的手。

    “你干什么，我是你親meimei誒，別動手動腳的，有點性別意識好不好？！”

    “喂大姐，我看得上你？”李釗不屑地笑了，“地球上的女的都死絕了我也不會看上你的好不好？”

    李釗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看向陳卯卯，在她耳邊有些猶疑地小聲說：“你和你哥……”

    他話說了個開頭，又扭頭看了看自己的meimei，臉上露出了很夸張的表情：“你和你哥真的好令人羨慕啊，你看我妹，簡直是個母老虎，如果你是我meimei就好了?！?/br>
    李釗理所當然地挨了他妹一頓爆錘。

    陳卯卯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你們先玩，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情，我先回家了?！?/br>
    她匆匆地往家里趕，等到走出了那條街，開始小跑起來。

    周圍的街景迅速地往后退去，陳卯卯不顧別人的詫異，在大街上飛奔。

    回到家時，陳宵寅正在做晚餐，他身上的那條圍裙的花色是她挑的。

    “怎么了，阿卯？”他走上前來取下她的書包，揉揉她的頭發(fā)，“是在外面吃過了對嗎？”

    “哥，我們分手吧?！标惷椭^，不敢看哥哥的眼睛。

    “要不要再吃點東西？今天哥哥煮了基圍蝦，你前幾天說想吃的?！?/br>
    陳宵寅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將鍋里的蝦裝盤，端到餐桌上，在陳卯卯面前放了一個碗，戴上一次性手套給她剝蝦。

    “今天的補習(xí)怎么樣？”他問。

    “我說，我們分手吧，”陳卯卯鼓起勇氣，直視他，“我不知道別的兄妹是怎么相處的，但肯定不是我們這樣?！?/br>
    陳宵寅擰下蝦頭，剝掉蝦殼，去掉蝦線，往陳卯卯的碗里放新鮮的剛剝好的蝦rou。

    “叁角函數(shù)還會嗎？導(dǎo)函數(shù)還記不記得怎么做？不會的話哥哥教你?！?/br>
    陳卯卯說：“我今天看到李釗和他的meimei了，他們的相處模式和我們完全不一樣，反正他們之間肯定不會有愛情，也肯定不會上床?！?/br>
    陳宵寅把蝦rou沾了蘸料，遞到陳卯卯的嘴邊，陳卯卯只好張口吞下去。

    “我不想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了?！标惷f。

    “我們明天去吃肯德基吧，兒童套餐新出了一款玩具，你應(yīng)該會喜歡的?！标愊f。

    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只要陳卯卯說分手的話，陳宵寅就當作沒聽見一樣，如果說些別的，他又能好端端地和她聊天。

    “我吃飽了，去寫作業(yè)了。”

    陳卯卯突然站起，座椅劃拉地板，發(fā)出“呲啦”一聲刺耳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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