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潭
他們原定是早上八點出發(fā),但是陳卯卯前一晚上才熬夜看了小說,凌晨五點半,天都快亮了還在精神抖擻地為文中兄妹的美好愛情流淚,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叁竿才醒。 期間陳宵寅來敲了好幾次門,早上七點就叫她起床吃早飯。 第一次陳宵寅來敲門的時候她還給他開了門,壓著脾氣滿臉疲憊地給哥哥認錯道歉,說昨晚上認床沒睡好,讓他多給自己兩個小時補覺,現(xiàn)在時間還早,九點鐘再出發(fā)。 第二次敲門時陳卯卯睡得正香,還在做著吃香喝辣美男在懷的世紀美夢,誰料敲門聲響起,美夢破碎得連泡沫都不剩,睜開眼只能透過粉色窗框的落地窗看到歐式大理石下午茶圓桌旁邊九九歸一的長命富貴大魚缸。 見陳卯卯沒回應,陳宵寅又開始給她打電話。 陳卯卯要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哥哥煩死了。 她掛斷電話,手機設置成免打擾模式,扯過被子蓋住耳朵蒙頭大睡,那惱人的敲門聲從此拋卻腦后,只想一心做她坐擁江山和美人的女王夢。 可惜這次她的夢沒能接上,她又夢到她哥變成和尚在她耳邊念叨清規(guī)戒律了。 陳卯卯只好醒來,拿出手機一看,居然已經(jīng)中午十一點半,原來自己一覺睡到了午飯飯點。 剛好醒來肚子也餓,她刷了個牙,連臉也不洗就循著飯香下樓去餐桌那邊。 恰逢陳家阿姨請假回老家?guī)O子,陳正也不在,最近幾天的飯菜都是陳宵寅親手所做。 陳卯卯穿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中袖睡裙,剛好撞見圍著圍裙、從廚房端出一盤白灼青菜的陳宵寅。 熬大夜的人睡到中午本就迷糊,走路都帶著飄,和迎面而來的菜盤子差點撞上。 又因為為了避讓他,差點滑倒。 還是陳宵寅腿長,往前一走了大步,又轉回身,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溫言細語地提醒她:“慢點走路啊阿卯,別撞著?!?/br> 肌膚接觸的部位,一點一點升騰出奇異的感覺,有點癢,又有點麻。 陳卯卯原本遨游云間的神思一下子清明了不少,她的臉不知道為什么紅了,覺得耳朵有點燒,只好低著頭,跟著他走去餐廳,等臉不燙了才敢抬起頭來。 她表面上看起來波瀾不驚地吃著午餐,實際上看著陳宵寅握筷子的左手,腦子里回想起手機里的小黃文,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哥哥的手……真好看吶。 “阿卯,你這次睡覺認床,我就不說你了,下次一定要記得守時,約好了是幾點,就是幾點,知道了嗎?” 他的語氣里并沒有生氣的成分,陳卯卯本來對自己撒謊有點心虛,本來以為自己又要被罵一頓,聽他這樣一說,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宵寅原本用右手夾的菜,吃著吃著又換成了左手。 陳卯卯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在偷偷看他,陳宵寅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也向她看過去,問她:“怎么了?不合胃口嗎?” 陳卯卯心一跳,故作鎮(zhèn)定地搖頭,說很好吃,又問:“哥哥,你的右手又疼了嗎?” 他們坐在餐桌的同一側,他放在桌面的右手和她的左手挨得那樣近,只差一點點就可以觸碰到。 被他握住的手臂的那一塊皮膚,那樣奇異的觸感又回來了。 溫熱的、帶著掌紋機理的手。 陳卯卯一時間仿佛百爪撓心,突然腦門一熱,問陳宵寅:“哥,你有女朋友嗎?” 陳宵寅一愣,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望著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的膚色和陳卯卯的白皙不同,而是健康的小麥色,見慣了山城白皮膚男孩子的陳卯卯甚至還有點嫌棄他曬得太黑,但這并不影響她看出來他臉紅了。 “所以,哥哥,你以前也沒有談過女朋友咯?”她沒等陳宵寅回復,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樣說來,哥,你還是個處男啊。” 陳卯卯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她剛出口,就為自己問了這么冒昧的問題而后悔,是大拇指在地上摳出了叁室一廳的那種尷尬。 她在心中瘋狂唾棄自己為什么要看那么多小黃文。 陳宵寅的表情完全地沉下來了。 他沒有回答陳卯卯這個問題,而是反問她:“我不知道你們學校有沒有上過性教育課程,為什么你會問異性這個問題?在你眼里,談過女朋友就不能是處男了嗎?或者說,你談過男朋友,就不是處女了?” 這是陳宵寅第一次對陳卯卯說這么重的話。 她以為她腦門一熱問的問題僅僅是對他私人隱私的冒犯,沒想到他的反應這么大。 “我就問一問啊,我好奇嘛,這怎么又扯到性教育這種事情上了?而且,我是不是處女和你有什么關系啊?” “你是我meimei,我害怕你在談戀愛的時候被別人傷害,作為你的哥哥,我肯定要關心你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傷?!标愊f。 “我是你妹,但這也是我的個人隱私,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又不可能和我上床,你也沒告訴我你是不是處男,憑什么我就要告訴你我是不是處女?。俊?/br> 陳宵寅被她的火氣噎住,默默夾了一筷子菜,就著米飯吃下去,咽完了才說:“好好吃飯,別吵架?!?/br> 陳卯卯也沒繼續(xù)說話,一頓飯吃得靜默無聲。 陳卯卯吃完飯后提前離席,走之前還問了他一句:“哥,那我們還去平潭嗎?” “去啊,酒店都訂好了,不能退?!?/br> 他回答得頭也不抬。 黑色小汽車從車庫駛出,兩個小時后到了平潭海峽大橋。 一路上陳宵寅都沒怎么和陳卯卯說話,陳卯卯還在氣頭上,覺得哥哥管得過寬,毫無界限感,也不想和他說話。 她把副駕駛座位放平,玩了會兒手機就睡著了。 等到了跨海大橋的時候,陳宵寅才叫醒她。 她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陳宵寅的外套,汽車遮陽板也打開了。 陳卯卯第一次見到望不到邊的海岸線,她扭頭看著車窗外的大海,還嫌貼了隔熱膜的車窗看不清大海的顏色,想將車窗打開。 剛開一個縫,高速行駛的車輛內(nèi)部便被灌入大風,將車內(nèi)壓在中控臺上的幾張發(fā)票吹得嘩啦啦作響。 陳卯卯左手連忙抓住吹飛的發(fā)票,右手去按關窗鍵,誰知道不小心按錯,窗開得更大,風也灌得更多,她的劉海都被吹亂。 有張發(fā)票貼到了方向盤上,還是陳宵寅騰出手把它遞給陳卯卯。 陳卯卯把發(fā)票重新壓在汽車擺件下面,把窗戶全關了,又吐吐舌頭,說了一句“風好大啊?!?/br> 陳宵寅被她手忙腳亂的動作逗得發(fā)笑,說:“現(xiàn)在車速100,你要看海還是等下去海邊吧。” 陳卯卯吐吐舌頭,沒說話。 車內(nèi)的氛圍倒是比之前不說話好了不少,兩人也默契地避開了之前爭吵的內(nèi)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