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迎面而來的是飯菜的香味，以及熟悉、令人溫暖的問候，「回來啦？先洗澡吧?！?/br>
    「嗯?！?jié)M腦子都是向日。

    那人第一次對自己大吼、對自己發(fā)怒、對自己質(zhì)問，面對這一切還有些轉(zhuǎn)不過來。

    發(fā)生的太突然了。

    「葛……葛格——」一道軟萌的聲音傳來，cao著一口還不準(zhǔn)確的發(fā)音，隨之而來的是有些急促的腳步聲。

    約莫一米的身高，穿著連帽的棕熊睡衣，毛茸茸的樣子簡直就是森林中惹人憐愛的小熊般。

    「洗香香。」剩馀不到一步的距離時，看到自家弟弟直接朝自己撲來，還順道蹭了蹭以示佔有。

    無奈，輕撫著對方的發(fā)絲，雖然墨色的短發(fā)有些稀疏，不過觸感極佳宛如貓毛般的令人愛不釋手。

    「洗好了嗎？」也只剩下眼前的景象能令自己覺得心情舒暢，想到了方才向日的事，雙手不禁又收緊了些，將自家弟弟攬入懷中。

    「嗯。」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眸底僅有的是身為孩子特有的天真爛漫，他大力的點了點頭，回答了問題。

    「乖?！故崂碇鴷璧念^發(fā)，不知怎么的，嘴角微微揚(yáng)起，對眼前的人存有的是保護(hù)慾。

    『我把向日當(dāng)成弟弟了嗎？』手中的動作并未停下，只不過心神已經(jīng)不知飄向何處了。

    「葛格洗香香?！箷杷狡鸬凵淖齑?，鼓起腮幫子，對著自家哥哥故作不滿的提醒道。

    「好好好，哥哥馬上去洗?！挂驗樯砀卟罹啵嗵炷軌蜉p易的抱起了他，把書予放到客廳沙發(fā)上后，便走進(jìn)浴室洗澡了。

    -

    明明是初春的夜晚，氣溫也還算涼爽，不過卻覺得格外的悶熱、煩人。

    也許是向日的事吧？

    起碼亦天是這么認(rèn)為的。

    水龍頭指向的是溫水的位置，卻覺得水溫愈來愈高、愈來愈高，更添幾分煩悶的心。

    索性直接轉(zhuǎn)成了冷水，蓮蓬頭掛在上頭，任憑著冰冷的水沖在自己的身上。

    只覺得舒爽了些。

    「吃飯吧。」直到肚子發(fā)出了抗議聲，雖然不知道是向誰報備，亦天仍說出了聲。

    幸好炒菜的聲音蓋過了低喃，不然要是待會被敲門關(guān)心，該要怎么解釋才好。

    「我想要給葛格餵?！共恢趺吹?，明明平時書予他都能乖乖的自己吃飯，今天卻反常的要求亦天抱他餵著吃。

    還是不要想那么多好了。

    自家弟弟才準(zhǔn)備要上小學(xué)，兩人的身材固然有些差距，抱起來的感覺有些像娃娃。

    挺令人安心的。

    「來，啊——」拉長了尾音，示意對方張開嘴巴，「食物火車要來囉?！?/br>
    還記得小時，亦天是看著mama這么對書予的，所以每次只要是自己餵弟弟，便習(xí)慣用同樣的方式如法炮製。

    其實這樣也挺不錯的吧？

    「我吃飽了?！?/br>
    直到碗底朝天時，已經(jīng)花了整整十幾分鐘在吃飯這件事上了，感覺有些難以想像。

    向日的事依舊沒有解決。

    想到這，禮貌性的喊了一聲，便上樓去了。

    -

    『在嗎？』

    一進(jìn)房門便先打開了電扇，躺在床上后，難得的傳了封訊息給蘇啟。

    大概又在打電動了吧？

    雖然他早上都在睡覺，不過晚上可是有精神得很，征服著各個游戲的排行，竟然還能兼顧功課。

    是天才來著的啊。

    等待的時間宛如天長地久，都已經(jīng)過了五、六分鐘了，依舊沒收到回訊。

    亦天決定在等待時還是先寫功課的好。

    打開了書桌前的檯燈，白色的燈光有些刺眼，坐定后，拿出那厚重的功課開始作答。

    美其名是寫功課，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發(fā)呆。滿腦子都被向日的話語佔據(jù)，直盯著功課也沒任何計算能力。

    「算了?！篃o奈的如此說道，闔上課本后又躺回了床上。

    只要看到作業(yè)，就會想到向日。

    感覺每件事、每樣?xùn)|西上頭都有向日的身影，這感覺令人有些不知所以。

    『怎么了？』

    好一會兒過后，那人才幽幽的傳來了三個字，彷彿還能想像他說這句話的畫面。

    ——肯定很冷漠。

    『呃…就，我不知道要怎么開口?！?/br>
    翻了翻貼圖，果然還是熊比較順眼。

    傳了一張熊熊低頭的貼圖后，就放下手機(jī)了。

    估計又要幾十分鐘吧。

    『有事就直說?！?/br>
    結(jié)果卻出人意料，不過三秒那人便回傳了訊息，這挺令人吃驚的，畢竟一場游戲要幾十分鐘，跟蘇啟相處久了，也習(xí)慣了。

    『我和向日吵架了?！?/br>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吵架啦……』

    『你們不是感情很好嗎？』

    對這問題，亦天本身也是抱著滿肚的疑惑。畢竟他也是這么覺得的，怎料對方突然道出的話語，令自己有些錯愕。

    『他今天放學(xué)突然叫我離他遠(yuǎn)點?！?/br>
    當(dāng)時的畫面彷彿還歷歷在目。

    向日哭泣的臉龐、大吼的樣子、顫抖的身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亦天本人而引起。

    對此，有些……對不起他。

    雖然不知道向日怎么了，但惹人哭了，大概也不會是多小的事吧。

    『你有說什么過分的話嗎？』

    『沒有?！?/br>
    『他那時候還問我他對我是怎么樣的存在?！?/br>
    『……』

    『你現(xiàn)在的心情是？』

    對于蘇啟的問題，心底只覺得茫然，不過基于對那人的信任感，還是如實回答為上策。

    『不安、慌張、不知所措吧?！?/br>
    『想像一下沒有向日的生活。』

    看到對方說的了，固然是照做。

    放下了手機(jī)，闔上眼想像著方才蘇啟給予的情境題，慢慢的有些畫面浮現(xiàn)了。

    待模擬完畢，睜開眼卻是一片模糊。臉上只覺得溫溫?zé)釤岬?，嘴角似乎還有些咸味。

    那是莫名的，亦天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哭一陣子了。說不上來那感覺究竟是什么，因此也有些難以回答。

    『我哭了……』

    『不知道為什么?！?/br>
    比起上幾個回答，這次對方明顯是頓了頓，接著才看到輸入訊息的提示。

    『你好好想想吧?！?/br>
    蘇啟只是留下了如此撲朔迷離的結(jié)論便下線了，大概又是奔赴游戲的戰(zhàn)場。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br>
    亦天呈大字型的倒在床上，只覺得全身的精力都被抽光似的，完全提不起勁做任何事。

    盯著螢?zāi)簧稀汉蜗蛉铡贿@三個字良久，腦海中重播了一次相處以來的點滴。

    沒做出什么對不起向日的事啊……

    「睡覺吧?！?/br>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不如趕緊進(jìn)入夢鄉(xiāng)，興許能從夢中得到些啟示。

    關(guān)掉日光燈，房內(nèi)瞬間一片黑暗，僅不過自窗外撒入的月光，勉強(qiáng)支撐著房內(nèi)的漆黑。

    繁星點點，弦月高掛，今晚的夜空美的異常，似乎正在嘲笑著為向日而煩惱的亦天。

    對于向日的提問，依舊是無解。

    ——「我對你，是什么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