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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在線閱讀 -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拾陸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拾陸

    蘭虹月受傷后睡了兩、三天,醒來時看到宸煌還是不免有點嚇到,對方老樣子用繡有金符的黑紗蒙臉,眼部罩了銀亮的面具,兩耳也是滿滿燦亮的飾物,釘著、鉤掛著的都有,頸子、手臂、手腕、鎖骨、胸前的金玉珠寶也都是一件件戴好,貫徹著把寶物當衣服穿的風格。

    蘭虹月瞇起眼調(diào)侃他說:「不認識的還以為是見到了太陽神,太晃眼啦。我睡多久了?」

    「大約兩天半。」

    「你一直在這里沒走開?」

    「嗯?!?/br>
    「明明是帝君卻沒事做?」

    宸煌說:「要做的事都忙完了。反正在哪里都一樣?!?/br>
    蘭虹月趴在床上瞅他,沒頭沒腦蹦出一句:「你那個三姐黑發(fā)飄在半空的樣子很可怕,不過你黑發(fā)飄在空中就挺好看的,現(xiàn)在頭發(fā)怎么沒飄著啦?」

    「靈氣波動時才會那樣飄的,我不喜歡頭發(fā)亂飄?!?/br>
    蘭虹月低笑道:「原來是這樣才在一束束發(fā)尾綴上銀片和玉石,又因為頭發(fā)影響神力,所以不好把它們?nèi)继炅???/br>
    宸煌歪著腦袋說:「不影響我,只不過我不想要剃光頭?!?/br>
    「都蒙頭蓋臉的有什么差別,你還挺愛美的嘛?!?/br>
    「師父今早也來過,可是我沒讓他進來天鏡海樓,也沒見他,你在睡,就不讓他吵你了?!?/br>
    蘭虹月聽完有些疑惑,他眨了眨眼問:「你喜歡你的師父么?」

    「小時候喜歡過?!?/br>
    「長大后你嫌他管得多就不喜歡了?」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吧。不過鳳初炎有個毛病,就是太自以為是?!?/br>
    蘭虹月沒想到會聽他批評自己的師父,愣了下之后笑開來,又因扯到傷口而嘶啞低吟,皺著眉斷斷續(xù)續(xù)笑說:「哈、你,哈哈,出乎我意外的叛逆嘛。嘻嘻嘻嘻。」

    「別這樣笑?!?/br>
    「那你怎么還接受他安排的親事?」

    「沒接受,只是嫌麻煩,他和天后愛折騰就去折騰,我隨便應付一下就算了。哪曉得迎進門的是你這傢伙,呵。」

    蘭虹月面帶微笑,趴在床上望著床邊的蒙臉男,他說:「原來你是懶得理他們,不想隨之起舞?看來也委實是很厭世了,唉,可憐、可憐。但你說得沒錯,他太自以為是。有件事原本我還猶豫要不要跟你講,如今瞧你的態(tài)度,我還是跟你說吧,從前我就覺得鳳初炎心里是有著誰的,只是那會兒我年紀輕不太明白,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他心里是有你的。你知道你師父喜歡你么?」

    宸煌沉默少頃才回應:「你和師父發(fā)生的那點事我也看過了。你又何苦非要講出來噁心我?」

    蘭虹月微訝,睜大眼說:「原來你早就知道啦?」

    「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他動不了我分毫?!?/br>
    「他動不了你,卻來禍害我?!固m虹月不悅撇嘴,直視前方一臉氣悶的表情。

    宸煌瞧他生氣的樣子挺鮮活可愛,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蘭虹月的頭發(fā),蘭虹月驀然看來,他也愣住,一手僵在半空再慢慢收回。

    蘭虹月神情靈動的揚笑道:「安慰我?。坎灰o啦,反正我現(xiàn)在有你當靠山,他也拿我沒輒不是?還有你放心,我是你的剋星,我早晚會讓你解脫的?!?/br>
    宸煌頷首:「在你發(fā)揮這點價值以前,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br>
    蘭虹月閉目養(yǎng)神,間聊道:「你身為神界支柱,當真不在意自己消亡后,神界垮了,甚至徹底沒有了?」

    「他們并不在意我,我何須在意他們?」

    「也許會牽連他界啊??赡懿恢簧窠鐩]了,其他地方也……」

    宸煌淡淡哼了一聲說:「一切都將歸于混沌。怎么你現(xiàn)在才擔心這個?」

    蘭虹月微微睜眼望著前方虛空處,幽幽道:「不,其實我沒那么善良,自己沒有了,也就罷了。不過要是全都沒有了,也不壞吧?至少我沒有被落下。你很自私,我也是??墒菍⑦@些全都讓你獨自背負的那些神仙,不是更自私么?那他們也是活該?!?/br>
    室里無來由的安靜下來,他們倆沉默良久,像是為了讓一些浮念沉淀下來。

    蘭虹月身上的被子被撩開,他微微回望,宸煌解釋說:「該重新上藥了。」

    「喔。有勞你了?!固m虹月沒跟他客氣,再度閉眼休息。

    宸煌替蘭虹月上藥時,因先前聊的那些想到了什么,隨意說道:「雖然有神話說人是神造的,不過還有另一種傳說,講的是更久遠以前并沒有神,也沒有神界。」

    蘭虹月睜眼發(fā)出疑問:「我怎么沒聽過這傳說?你多講一些給我聽啊?!?/br>
    宸煌看少年額際發(fā)汗,應該又是忍痛忍出來的,于是繼續(xù)講傳說故事來分散其注意:「另一個版本講的是先有人間,才有神界。雖然我們認為人間氣息雜濁,不利清修,但是不也有些修真者反而是隱于人間?也是有修真者能利用各種機緣累世修行的。

    所以最初先有人間,繼而衍生諸世界,凡人與萬物間相處產(chǎn)生了無盡機變,凡人自身的無常無盡也牽動了其他種族,所以剛開始出現(xiàn)的精怪、仙靈、妖鬼、仙魔、神佛,全是混于人間界的。凡人是被依附、依賴、利用、眷戀的那方,后來又經(jīng)歷漫長歲月星霜的演進,妖魔與仙神等等都有了各自的地盤,逐漸有默契不輕易互相侵犯?!?/br>
    蘭虹月聽到這里就問:「你相信哪個版本?神造人?人造神?」

    宸煌輕淺的哼笑一聲說:「也許兩個傳說都是真的,對我來說不重要,都不影響如今的互生共存。」

    「說得也是。不過從前凡人拜神明,神明庇護凡人,但也有凡人養(yǎng)出惡神,或是惡神cao控凡人,熟為因、熟是果,根本早就分不清了。有些修真者自認高人一等,睥睨眾生,但說到底也沒有多了不起的,和凡人一樣總會經(jīng)歷天人五衰?!拐f到這里,蘭虹月慢慢撐著身子坐起來,望著宸煌蒙頭臉的黑紗和面具說:「可你卻不會有這樣的事,因此你得經(jīng)歷無盡苦楚,所以你才得尋求我的幫助,你不是正常、不是自然的,對么?你是被神造出來的……」

    蘭虹月越想越入迷,垂首歛眸,喃喃低語:「這么說來,極有可能一開始是沒有神界的,是那些修真者飛升后,成了上神,或是自成天道后,為了鞏固神界而將人間界或其他諸界都當成了基礎……強行將神界和其他諸界的存亡綁在一塊兒,若是這樣,那神界垮了,其他地方……」

    宸煌倏地捉住蘭虹月微顫的手腕,他感覺少年的手細瘦易折,還有點涼,他輕喚:「虹月,別想這些了?!?/br>
    蘭虹月被打斷思緒,抬頭疑問:「因為我快猜中真相了?神界一垮,其他大小世界也不會沒事?」

    宸煌收手,重新端坐好,平靜答道:「嗯,不會沒事。但是,已經(jīng)存在過的,也不會真正的消失?!?/br>
    蘭虹月思緒微亂,聽宸煌這話釋然笑說:「你莫非是在安慰我?不必的,我連自己都沒什么好留戀的。現(xiàn)在的我,什么都顧不上。不過我倒是比較相信先有人間的傳說。你想想,萬物眾生的浮念在宇宙星河間積累,生生滅滅萬萬次,生出了星獸這樣的東西,星獸又好不容易長大,佈成無數(shù)星辰,冥冥之中牽引、生成出更多的世界和眾生,說不定我們也只是誰的一場夢罷了?!?/br>
    宸煌沉思片刻后,接話道:「再長的夢,終將要醒的。」

    蘭虹月點頭打趣道:「就是說啊。不知夢里我能不能見一見你的模樣。丑也不要緊的,反正我不在意?!?/br>
    「你才丑?!?/br>
    「哈哈哈哈?!固m虹月笑得身子歪一旁,頭抵在床鋪上繼續(xù)笑,又因扯痛了傷處而皺眉。

    宸煌雖是蒙頭蓋臉,但神識敏銳,也羞于面對光著上身的少年,起身說:「我先走了,下回換藥再來?!?/br>
    「咦,這就走啦?你去哪里?不是說都忙完了?」

    宸煌這次沒有一聲不吭消失,而是在原地站著,像是在找藉口,須臾后他道:「去巡視天鏡海樓要維修的地方。」

    蘭虹月對著宸煌的背后喊:「走這么快,是不是因為我沒穿衣服害羞啦?」講完他自己又笑了起來:「唉,說笑的。我還沒聊夠呢。喂──宸煌,我開玩笑的呢,你回來陪我啦,好無聊啊?!?/br>
    蘭虹月后背的傷還沒好,哪兒也去不了,他叫常澤進來念書給他聽,常澤念了半本的正經(jīng)書,他就聽不下去,改叫常澤挑幾本神仙界風月史念,常澤無法拒絕,時不時念得臉紅,被蘭虹月取笑了好幾遍。

    「唉呀,我不念了啦,蘭仙君你又笑我!」常澤一臉窘困。

    「我這次沒說你什么了啊?!?/br>
    「你剛才那個眼神跟笑容都很討厭啊,分明是在看我笑話,這書你是怎么來的?。俊?/br>
    「你們藏書閣發(fā)現(xiàn)的啊,可能是你們帝君以前太無聊,四處搜羅秘辛寫的?!?/br>
    常澤立刻反駁:「帝君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蘭虹月不以為然嗤聲:「哼,那你可就太小看無聊的傢伙會干出多荒謬、沒底限的事了。」

    常澤一臉天真的問:「是指像仙君你這樣的么?」

    「……」蘭虹月有時懷疑常澤這種天真單純的樣子到底是天性還是偽裝的。他不想聽常澤念書,叫常澤找了寬松的衣裳讓他更衣,他換了一身天青色衣裳就到外面間晃,常澤勸他多休息、少吹風,他受不了常澤嘮叨,回嘴道:「我待在屋里都快悶死了,這兒也沒什么風啊,何況我也不是凡人,背上的傷快好了,你就讓我多走走啦?!?/br>
    蘭虹月走到小橋上發(fā)呆,常澤怕他曬壞了,張傘幫他遮,他看常澤一眼,常澤解釋:「蘭草不是也怕曬的?」

    蘭虹月微啟唇,本想說點什么,可常澤一定還是自顧自要找事做,乾脆不說了,由著她瞎忙。他走到園中看到一張?zhí)倬幍膿u椅,常澤立刻施法術將它清理乾凈,再變出一壺飲品問他說:「仙君喝水么?這是神界一口泉水,甘冽好喝的?!?/br>
    蘭虹月應了聲,接過水潤喉以后跟她說:「我一個男子,讓你這樣嬌滴滴的仙女伺候,實在是不像話?!?/br>
    「可這是常澤的本份啊?!?/br>
    「你看你那么辛苦修煉成仙,來到帝君這兒只為了給我這樣的傢伙端茶遞水?」

    常澤微笑回答:「也沒很辛苦,我生來就是天人,本就生在天界呀。給你這樣俊雅溫和的仙君端茶遞水,便有更多時間精進自己,是個肥差呢,能不能爭到這職位也是各憑本事的。當然也有人喜歡到處征戰(zhàn),收集各類兇受邪魔的首級,只要是適合自己的職位,都是好的。」

    蘭虹月問:「你們這里不靠攀附關係?」

    常澤想了下說:「沒怎么聽說呀,只有誰與誰交情好,介紹了互相當朋友,或是找弟子、找?guī)煾傅模吘股窠缭缫殉裁撍?,下界那套太俗氣,若給人知道是依附權勢才獲得什么利益,那手段就太低劣,也會被眾神仙瞧不起的。」

    蘭虹月聽得滿腦子疑問:「神界是這樣的?可是,宸煌不就是憑著天后、鳳仙尊的關係,加上他身為神界支柱,才坐上這帝君之位?」

    常澤掩嘴淺笑,搖頭說:「并非如此,帝君那可是靠真本事坐上這位置的。從前神界也許多少有仙君你說的那種風氣吧,那會兒掌管神界的不是我們帝君,而是他的父親,晁元天尊。

    小仙的仙齡不長,所以這我也是聽說的,帝君小時候不受天尊寵愛,常被關在一位天王的寶塔里,因為帝君能鎮(zhèn)邪物,所以被充當作塔里的鎮(zhèn)邪之物。那時帝君受了很多欺負呢,后來遇上鳳仙尊,在仙尊的庇護跟教導下才慢慢累積修為,擴展勢力,最后推翻天尊自己作主一切。天后原先還有其他的孩子,也就是帝君其他的哥哥jiejie們,后來卻都因為選錯了陣線,被帝君收拾了。帝君重新整肅神界,花幾百年才有了今時今日,神仙們不講出身、沒有絕對的位階高低之分,想做什么都能做,只要有覺悟、有辦法承擔后果就好。我們這些神仙也都是因為仰慕帝君,自愿來這兒伺候的,再說帝君不愛應酬交際,平常天鏡海樓里也清凈得很,非常適合修煉的,神仙也好、神獸仙禽也好,都是喜歡這兒才待著的?!?/br>
    「聽你這樣講,天鏡海樓,乃至神界倒是不錯的地方……」蘭虹月面帶微笑附和她,垂眼歛起的目光卻有些黯淡,他想起宸煌的心愿,是那樣迫切的希望終結(jié)一切,現(xiàn)實真是殘酷啊。過去宸煌可能還會想要過得更自在逍遙而力爭上游,不惜推翻自己的父親,可到頭來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改變,身為陣眼、神界支柱的宿命只有一直背負重擔,發(fā)作時大概也是苦不堪言的,卻連自戕也辦不到,換作是他還真無法想像這種日子能忍多久,而宸煌在這種折磨下已經(jīng)度過了千年歲月。

    蘭虹月在搖椅上輕晃,仰望有些眩目的天光,瞇起眼想著,他原本想殺宸煌只是想報復鳳初炎,順便一了宸煌的心愿,現(xiàn)在他卻有點矛盾,宸煌有點像是神界的另一個自己。聽了常澤描述宸煌的那些過往,雖然只是三言兩語,卻也能想像出這種出身有多悲哀,他竟有些捨不得宸煌,但又想為了宸煌,好好當個剋星。

    常澤說:「小仙也知道帝君過得辛苦,一直盡心伺候,不過好在仙君你來了,小仙覺得帝君自從和仙君在一起,變得比較開心呢?!?/br>
    蘭虹月聞言失笑:「根本沒人看得到他長什么樣子,你怎么瞧得出他開心的?」

    常澤歪頭思忖,舉例說:「很明顯呀,帝君以前總是來無影去無蹤,有事才會出聲或是現(xiàn)身吩咐我們,我們要找帝君只能去大殿外敲鐘,還不能亂敲鐘,會挨罰的。可是仙君來了以后,帝君天天都出現(xiàn),說話或下令的語氣也溫和許多,從前帝君連話都懶得講。雖然帝君先前排斥,可如今看來鳳仙尊給帝君安排親事也不壞?!?/br>
    蘭虹月擠出苦笑,他認為宸煌不是因為多了伴侶開心,而是發(fā)現(xiàn)他是自己的剋星,覺得自己有機會解脫而壓抑不住激動的情緒。

    天黑以后蘭虹月在常澤陪伴下慢慢走回房,宸煌已經(jīng)在屋里等候,桌上還備好了傷藥,他還未開口就聽宸煌擺手打發(fā)常澤說:「我替他換藥就好,你退下吧。」

    常澤抿著有些曖昧的笑意,朝他們行禮答應:「小仙退下了?!?/br>
    蘭虹月看著黑紗蒙頭的高大男子,這傢伙沒戴那些奇奇怪怪又亮閃閃的面具了,不過黑紗換了更大條的,直接罩住整顆腦袋,頭上佩了一頂銀冠,鑲著寶石珠玉的流蘇和細穗優(yōu)雅垂落,如果不是宸煌那么高大挺拔的身軀,他會誤以為這是位神秘的美人。

    宸煌不知道蘭虹月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像,牽著蘭虹月坐到椅榻上,用「該上藥了」幾字催促蘭虹月脫下衣服。

    蘭虹月點頭,轉(zhuǎn)身背對宸煌把衣衫褪至肘間、腰際,客氣道:「勞煩你了。」

    「嗯?!瑰坊涂此膫麆莺煤芏?,畢竟用了天鏡海樓里很好的藥,加上他涂藥時施以的仙靈之氣,蘭虹月的后背現(xiàn)在只像是被曬傷一樣。今日用藥后,也許明天天亮前會好起來。

    宸煌親手為蘭虹月抹藥時,心里越來越亂,雜念浮蕩,他知道自己很中意這個少年,但他再喜歡也不會改變自己求死的愿望。他清楚這少年過去的經(jīng)歷,也知道蘭虹月殺他是為了報仇,也許和他親近并無多少真心,但他并不介意,沒心沒肺也好,因為他也是自私無比的,彼此都不必有什么歉疚。

    蘭虹月覺得宸煌幫他上藥的動作越來越輕柔,比第一次還輕,可能是越來越熟練的緣故,但這會讓他非常癢,好像誰拿了羽毛惡作劇亂撓他的背,這種酥癢發(fā)麻到困擾的碰觸,在接近他胸側(cè)或腰眼時特別難受。他忍了又忍,鼻端仍不經(jīng)意哼出一聲細吟,他無來由的尷尬羞恥,身子迅速泛起一片潮紅,由耳根、頸子、整片胸口及后背,就連臉皮也在微微發(fā)燙。

    「我沒那么疼了,你不必顧慮?!固m虹月故作鎮(zhèn)定的說。

    「喔?!瑰坊推鋵嵥幉恋貌畈欢嗔耍墒峭倌甑纳碜悠鹆诉@種變化,他鬼使神差的又揩了一大坨藥膏慢慢涂。

    「不覺得藥涂厚了?」蘭虹月有點起疑。

    「方才下手過輕,涂得太薄?!瑰坊驼Z氣真誠的撒謊。

    蘭虹月感覺越來越難熬,對方再這樣碰他,他好像會再失態(tài),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他深吸一口氣聊道:「對不起,剛才我跟其他神仙打聽了你以前的事?!?/br>
    「以前何事?」

    「聊得不多,就……你不是隨便都能用左眼看出來么?」

    宸煌上藥的手頓了頓,跟他講:「我沒有隨便用左眼窺探,先前……是我不對。你現(xiàn)在提起,是同意讓我看?」

    蘭虹月輕點頭:「嗯。」

    宸煌只看到常澤聊了幾句,回說:「她說的那些,神界都知曉的,那沒什么。你也不必說對不起,除非她說了什么秘辛緋聞。」

    「神界也有秘辛緋聞???」

    宸煌輕笑一聲:「當然。會有爭斗的地方,不管是哪里都會有這些的。要聽么?」

    蘭虹月仰首思忖道:「我是無所謂,神界我除了天鏡海樓里的你、常澤和常見的神仙,外面的也就只見過天后他們跟鳳初炎,不認識的傢伙,聽了秘辛也沒感覺。」

    「我正好知道天后的秘辛,比如,她和已故天尊只生了我一個孩子,其他都是和別人生的?!?/br>
    蘭虹月深深吐吶,訝道:「怪不得他們都長得不像??!你怎么有辦法用這么平淡的語氣講出這件事?這、這神界其他神仙都不知情?」

    宸煌帶著笑意說:「龍嗣有各種奇異姿態(tài),因此沒有神仙懷疑過?!?/br>
    宸煌終于幫蘭虹月上好藥,他看蘭虹月重新穿好衣服,低頭攏著衣領時,湊過去幫對方拉好衣衫、系衣帶。

    蘭虹月也沒推拒,看宸煌做完這些就問:「你這是好人做到底啦?」

    宸煌說:「第一次幫別人做這些,挺新鮮?!?/br>
    蘭虹月好笑道:「原來是你太無聊了。那你幫其他侍衛(wèi)都穿衣服盔甲啊,反正你無聊?!?/br>
    「只有幫你做點什么才覺得新鮮,真奇怪?!?/br>
    蘭虹月一聽笑容有些收歛,垂眼問:「你這么講話,會害我誤會。」

    「誤會什么?」

    「誤會你喜歡我啊?!?/br>
    宸煌說:「是不討厭。怎么?你怕了?被我?guī)煾改菢訉Υ^,覺得面對男子的親近實在噁心?」

    蘭虹月對著那一頭黑紗面無表情想了半晌,淺淺抿笑說:「想到你師父先前作為的確噁心,他怎么養(yǎng)孩子都能養(yǎng)出那樣的毛病。不過我不覺得你噁心,反正蒙著頭臉看不到,管你是青面獠牙還是獨眼的、三眼的、沒鼻子的,都一樣?!?/br>
    「一樣?」

    蘭虹月對他淺笑說:「我覺得你挺好,沒有因為是利用我,或我利用你,就對我輕慢忽視,或是威逼恐嚇啊。你這傢伙挺有意思的,要是將來我天人五衰,或遭逢劫數(shù)死了,我的浮念和靈光雜念那些,或許會在虛空里重新凝造出一個我,然后和同樣新生的你相遇,那時我們好好交個朋友吧?做兄弟也行,你很有趣,我不討厭,也……有些喜歡吧。」

    蘭虹月本想大方直率的表達好感,可心里話不知怎的,越說越難為情,漸漸垂下腦袋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么了。他剛剛是跟宸煌說,他喜歡宸煌了是么?這也太突然了,他還沒理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宸煌伸來一手輕輕端起他下巴問:「要試試么?」

    「試?試試、試什么?」蘭虹月茫然。他望著頭罩黑紗的男子緩緩的彎身俯首湊來,他能輕易推開或躲開對方,卻還是任由宸煌隔著黑紗碰上他的唇。雖然有黑紗相隔,彼此碰觸卻是溫軟柔和的,他不是嚇僵了呆在原地,而是茫然,對這種事懵懂、錯愕,不知該怎么反應。

    宸煌忍不住又碰了下蘭虹月的唇角,緩慢分開來,他握住蘭虹月的雙手低語:「對不起,明明無法讓你看我的模樣,只能這么試了。你喜歡么?」

    「為什么?」蘭虹月啞聲問,嗓音輕弱而微顫。

    宸煌對著面前尋求答案的少年,沒有顧慮和遲疑的吐露當下心情:「我喜歡你。」

    「什……」

    「見到你,就像盼來了解脫,害怕是一場夢幻,像這樣握著你的手,才覺得你是真的,心里便也越發(fā)多了些期待跟歡喜。我想你先前說的也不錯,在我消亡以前,多試試也沒什么不好?!?/br>
    蘭虹月對他的說辭感到不悅和不甘心,雖然這也是他自己先前講過的話,但他怎么有種愣愣吃虧的感覺?他不甘示弱,當下踮腳勾住宸煌的頸項親回去,只是胡亂碰撞了嘴巴,還偷偷咬了下宸煌的唇瓣。

    「怎樣?」蘭虹月歪頭斜睞他,有些得意的問:「試過覺得如何?」

    「不怎樣。」被輕咬一口的宸煌說:「你還是像我這樣,輕一些比較好。」

    蘭虹月故意俏皮的揮著雙手開玩笑說:「我剛才是在學蒼蠅搶屎呢?!?/br>
    「……你不是說要將彼此當作寶貝的,這是故意戲耍本座?」

    蘭虹月聽他語氣和自稱詞都變了,感覺是快生出火氣來,連忙揪著宸煌的袖子,放輕語氣安撫:「逗你的,那我們重試啊、重試。我一定不再亂咬你了?!?/br>
    宸煌看他這么鬼靈精怪的耍寶,一副怕他生氣的樣子,心情好了許多,倒真像是一雙愛侶在談情說愛,心思轉(zhuǎn)變后,氣氛也慢慢變得旖旎曖昧。

    蘭虹月收歛輕浮態(tài)度,專注仰望比自己高大的男子,宸煌雙臂輕易就能擁住他,但卻不像鳳初炎那樣令他反感、害怕,宸煌救過他幾次,許是這緣故,加上宸煌還得利用他,所以他反而感到安心,前臂自在的搭到對方手臂上,主動閉起雙眼。

    宸煌知道這少年雖生得溫順無害,骨子里卻是張揚叛逆的,此刻不是屈服于他的力量和威勢,而是單純想和他親近,令他心里有種異樣的感受,溫和微暖的氣流悄然涌現(xiàn)、滲入膚髓。他俯首再次隔著黑紗輕吻蘭虹月,蘭虹月有點緊張得屏息不動,他含著笑意提醒:「不必憋氣?!?/br>
    蘭虹月睜開眼,好像隱約能透過黑紗看到對方的眼光,那聲提醒害他臉皮燙紅,但宸煌收緊手臂穩(wěn)住他,他自然倚靠著對方,黑紗在彼此唇瓣間輕輕磨擦,再輕薄的紗也還是礙事,不過他感覺宸煌不是青面獠牙,嘴唇柔軟,他的下唇被溫柔含住,他也好奇又羞赧的偷偷舔過對方的唇。

    黑紗很快就被濕氣浸透,蘭虹月不知不覺被抱到桌上坐著,宸煌并不執(zhí)著碰他的嘴,偏頭湊到他鬢頰溫和的蹭了蹭,像是往耳邊吐息,還輕聲對他說:「你有股香氣,我也喜歡?!?/br>
    蘭虹月眉頭輕蹙:「逗我呢,胡說什么?!瑰坊偷耐孪湓谒?,令他半邊身子酥軟,他疑惑低喃:「你給我施法了?」

    宸煌摟著他說:「沒有施法。怎么了?」

    「我……」蘭虹月一手摀住燙紅的耳朵,說不出他現(xiàn)在的反應是怎么回事。

    宸煌興味盎然觀察少年,察覺少年白潤如玉的耳朵是這樣的敏感,忍不住想伸手碰,被蘭虹月小力的撥開手拒絕。

    「別碰這里?!固m虹月垂眼解釋:「我有些怕癢?!顾鋵嵎浅E掳W,就算是小時候和鳳初炎最親近時,也不會讓鳳初炎抱太久或東摸西摸的,好在鳳初炎那時還維持君子的表象,想到鳳初炎后來的轉(zhuǎn)變就令他心底發(fā)毛,尋求安慰的握住宸煌的手。

    宸煌瞧出少年這舉動有撒嬌的意思,淺笑道:「我不亂碰你,你隨意吧?!顾噶酥缸约旱暮诩啛o奈苦笑:「只不過我能給的也有限?!?/br>
    蘭虹月望著他說:「那就……抱一會兒吧。我們彼此慢慢習慣。」

    宸煌答應他,橫抱著少年走向?qū)嬍夷菑埓?,少年絲毫不懷疑他的意圖,一坐上床就主動挨到他身旁,撈起他手臂環(huán)住自己,還衝他笑了下。

    「你讓我隨意的,就借我靠一下吧。」蘭虹月任意的倚靠在宸煌懷里閉眼休息,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入眠了。

    宸煌默默待著,心里有些好笑,他以為蘭虹月會隨意輕薄自己,結(jié)果只是讓他「陪睡」而已。他輕嘆一聲:「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也好?!?/br>
    他們之間,虛虛實實都無妨,既然是夢一場,那就夢自己想要的吧。

    「帝君,帝君?!钩纱掖襾韴螅骸给P仙尊又來求見了,他說想見帝君和仙君?!?/br>
    宸煌冷下眼神,傳音令道:「都歇下了,不見,讓他回去?!?/br>
    常澤在外頭斟酌該怎么講清楚,她喊:「可是鳳仙尊看起來很急,他說有件誤會,一定要當二位的面澄清,還是小仙請仙尊明日再來呢?」

    宸煌低頭看了眼熟睡的蘭虹月,回應道:「就這么回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