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

    下車的沉冽朝抬頭看著蔚藍(lán)的空中。

    涼爽的秋季，秋季是一年最主要的季節(jié)，待炎熱的酷暑退去，秋季的空氣有著獨(dú)特的溫度，溫暖卻帶著些許的沁涼，也是一年當(dāng)中唯一溫馨的時序。

    飛舞的橘紅色楓葉，隨徐風(fēng)經(jīng)過城市的每個角落，枯燥的柏油路、水泥地、石磚路面、黑白灰階梯終將染上色彩。

    楓葉的傳統(tǒng)寓意是象徵堅(jiān)韌不怕苦，在愛情方面則有深情的含義。如此美妙的解釋始終代表秋季是美好的，而非是憂鬱的。

    「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下午五點(diǎn)整?！鼓贸鍪謾C(jī)的康向日答道。

    「我肚子餓了?！?/br>
    「自己去買，你又不是腳廢掉?！?/br>
    「我知道哪里有賣好吃的紅豆麵包。」

    「區(qū)區(qū)一個紅豆麵包，我才不會上當(dāng)?！?/br>
    「上次來吃的時候，紅豆本身的香甜完美保留，再加上麵包本身的香氣，我記得有淡淡的牛奶香，那軟綿的口感在牙齒咬下的瞬間，從中出現(xiàn)蜂蜜的甜膩，第一口還沒上癮，從第二口開始，麵包一瞬間就吃完了，還有啊──」

    「我去就是了，絕不是我想吃，只是陪你去吃而已！」

    從談到紅豆麵包起，康向日前進(jìn)的步伐驟然停下，瞧見此舉止的沉冽朝早就知道對方的想法，要如何引誘對方呢？同時還要捉弄一下，那樣有趣的方式只有──具體描述。

    「跟小孩一樣單純呢，小孩、小孩……」

    「沉冽朝！快過來！」

    站在遠(yuǎn)處的康向日大聲呼喊沉冽朝名字，在空中揮動右手，左手放在嘴旁集中聲音。

    「不說年齡還以為是高中生?！?/br>
    慢步走到康向日身旁，對方臉上的笑容依舊爽朗，與當(dāng)年認(rèn)識相同，彷彿成長的過程一切順?biāo)欤踔翐碛忻篮玫膽賽邸?/br>
    「小孩，晚餐除了紅豆麵包還想吃什么？」

    「我們年紀(jì)一樣大，不要叫我小孩?！?/br>
    「只有小孩才會計較這種小事。」

    牽起的手被沉冽朝拉到嘴唇前方，在康向日手背輕輕落下一吻。

    「你在干嘛！」

    「向我們頑固的少爺獻(xiàn)上深情的一吻?！?/br>
    「不要趁機(jī)調(diào)戲我！」

    忍受不住如此強(qiáng)烈的攻勢，rou眼可見的紅潤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迷人，染上金黃色的光芒。

    「你不也很開心？」

    「這是兩回事！你主動我當(dāng)然開心，但我也需要心理準(zhǔn)備，我們交往也才第二天。」

    「那又如何？我的目標(biāo)不僅僅只是交往，而是將你變成只屬于我的人?！?/br>
    「這就像是霸道總裁會說的話?！?/br>
    「你不喜歡？」

    「我才不喜歡……我喜歡平凡的話，那樣才不會有壓力。」

    「像是什么？」

    歪著頭的沉冽朝提出疑問，平凡的話語是什么？要怎么說才是平凡的話語？平凡的定義又是什么？

    低下頭思索的康向日猛然抬起頭，將另一隻手舉到耳朵一旁說道：「把心里的話直接說出來！」

    「那你高中把話悶在心里，又不讓我知道你的想法，不斷回避我是因?yàn)槭裁?？?/br>
    「那個啊……」

    臉上寫著尷尬的康向日將頭轉(zhuǎn)向一旁，高中時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因?yàn)槟昙o(jì)還小，處理事情的態(tài)度跟能力也不夠成熟，縱使有這樣的藉口，說出來就像承認(rèn)自己當(dāng)年的魯莽。

    「以后再說吧，不想吃紅豆麵包嗎？」

    「當(dāng)然要！」

    馀暉所照射的盡頭，緊緊相握的手不曾出現(xiàn)松懈，世人的馀光不曾投射在兩人身上。街燈在薄暮中緩緩亮起，相視而笑的瞬間，是喜悅，是幸福。

    翌日午后。

    停放在田野間的車輛忍受著陽光曝曬，烈日退去的鄉(xiāng)間飄散悠間，孩童的笑聲此起彼落，像是在玩捉迷藏或著木頭人。

    戴著石膏的沉冽朝默默走到樹下，回來中部的隔天，醫(yī)生確認(rèn)過他的恢復(fù)狀況，只要不是瞬間做出劇烈動作，基本上沒有大礙，

    倚靠樹干的沉冽朝檢視今日的成果，遠(yuǎn)處傳來康向日與孩童的歡笑聲，視線轉(zhuǎn)移到前方空曠的草地，大個子扮演老鷹與小孩子追逐。

    光影的轉(zhuǎn)換促使帶著汗水的臉龐變得耀眼，影面的他像是背負(fù)重?fù)?dān)的男人，凡事皆以他人為著想，盡己之力協(xié)助他人；光面的他像是毫無憂慮的孩子，全力追逐眼前的目標(biāo)直到精疲力盡。

    喀擦。

    鏡頭下的康向日，記憶中的康向日，在眼前的康向日，少了繁重難題的生活，無論是哪一個始終都有著璀璨的笑容。

    「往后，盡情地笑吧，我想補(bǔ)足失去的時光。」

    拍攝最后一天。

    「我們回去吧?！拐驹谛∠^上的沉冽朝說道。

    「好啊，我去跟附近的小朋友道別，你先去車上等我！」

    「我也陪你去?！?/br>
    「那走吧?！?/br>
    懸浮在半空的手等待沉冽朝握緊。

    兩隻手交疊的剎那，康向日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煙火來形容。

    穿過樹林來到小朋友聚集的草地，為首的小弟弟看見他們出現(xiàn)，帶著所有人去到他們身邊。

    「大哥哥要走囉，玩游戲要注意別受傷?！?/br>
    「好的！」

    此時一名小女孩開口提問：「大哥哥們?yōu)槭裁礌恐?？?/br>
    正要回答的沉冽朝被康向日搶先一步。

    「因?yàn)?，我們兩個是情侶，是相愛的兩人所以牽著手。」

    「那我要變成像向日哥哥一樣的人！我也要牽著像冽朝哥哥一樣帥氣的人！」

    「向日哥哥就不帥嗎？」

    「別跟小朋友爭這個，接受事實(shí)吧?！?/br>
    「你安靜……」

    投以冷冽的眼色給沉冽朝，這在某人眼里卻是極度討喜的模樣，跟生氣的小孩子嘟著嘴巴的樣子一樣可愛。

    為了給康向日僅存的尊嚴(yán)，沉冽朝走到不遠(yuǎn)處看著他們道別。

    如果去到學(xué)校，能看見康向日教學(xué)的樣子吧？

    搖晃頭腦的沉冽朝瞬間打消這個念頭，要是看見康向日教導(dǎo)學(xué)生，那恐怕會造成認(rèn)知上的錯誤，還會被對方趕出校園，就像前幾晚挑選相片那樣。

    「不要想起好了?！?/br>
    「想起什么？」

    徑直走向沉冽朝的康向日問道。

    「跟你挑相片的晚上。」

    「你還敢說？誰叫你要偷拍我?！?/br>
    「我是正大光明?！?/br>
    「是、是、是，偉大的攝影師，以后不要偷拍我?！?/br>
    「這個需要考慮下?！?/br>
    「先不提這個，手怎么樣？這幾天拍攝下來，沒有加劇傷勢吧？」

    「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先回去吧，晚上到公園，我有東西要給你?！?/br>
    「好?！?/br>
    傍晚，公園內(nèi)。

    先行來到公園內(nèi)的康向日四處游走，未確立明確的時間點(diǎn)見面，他只好先一步來到公園內(nèi)，此時已是傍晚八點(diǎn)。

    「怎么還不來呢？」

    坐在長椅上的康向日搖頭晃腦擺動雙腿，撐著身體的手在兩旁與身軀一同搖擺。隨著等待的時間愈久，他哼起輕快的旋律，閉上眼睛感受秋風(fēng)的流動。

    「早點(diǎn)來吧，沉冽朝?！?/br>
    「我來了，小孩?！?/br>
    出現(xiàn)在康向日身前的沉冽朝換上一襲白色西裝，月光照射的臉龐染上淺薄的緋紅，查覺到氣氛莊重的他立馬起身。

    「我、我們是要去哪嗎？」

    「能牽著我的手嗎？」

    「好……」

    一頭霧水的康向日將手託付給沉冽朝，現(xiàn)場的狀況難以用過往的知識判斷，前進(jìn)的方向也是公園內(nèi)的楓樹，不是搭車去高檔餐廳吃飯，而是穿著西裝到樹下？

    僅跟隨沉冽朝腳步來到楓樹下，靜謐的空間傳來劇烈的心臟跳動聲，貌似察覺到什么的康向日張開雙手。

    「我愿意，所以過來吧?！?/br>
    「等我說出來再答應(yīng)！」

    轉(zhuǎn)過身的沉冽朝深吸一口氣，遠(yuǎn)處吹來的晚風(fēng)帶著楓葉來到手掌心，葉片下的方盒子那放著求婚戒指，只要能轉(zhuǎn)回去說出帥氣的話，就成功了！

    當(dāng)勇氣隨風(fēng)揚(yáng)帆啟航，手中的葉片飄向遠(yuǎn)方，轉(zhuǎn)過身的沉冽朝看著面前歪頭燦笑的康向日，脫口而出的話成了泡沫消失。

    「怎么了嗎？」

    「不……只是、只是太美了?！?/br>
    「別用『美』這個字來形容我，我好歹也是樂觀開朗的帥哥?！?/br>
    「抱、抱歉?！?/br>
    「你不說的話，我要搶走你的臺詞囉。」

    「我說！等我一下！」

    深吸一口氣的沉冽朝單膝下跪，緩慢用左手打開方盒子，將右手手掌高高托起，絢爛的白色戒指出現(xiàn)，上頭的鑽石受月光反射映出光輝。

    「我不是一個成熟的人，總想著靠自己就能解決很多事情，想法也存在矛盾，很喜歡做出與年紀(jì)不一致的行為，有時候還會惹你生氣，即便如此，我仍然想成為你終生相伴的人，你愿意將自己的下半生託付給我嗎？」

    聽著真摯的話語，康向日禁不住笑出聲。

    「大笨蛋，這不是求婚而是結(jié)婚的誓言了吧。」

    「別笑我……」

    繼續(xù)戲弄沉冽朝也不是好事，將思緒拉到方才的求婚臺詞，康向日單膝跪在對方面前，接過戒指的他靠近紅潤的雙唇，輕輕地觸碰。

    「以后就請多指教了?！?/br>
    「請、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