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那種感情或多或少還殘留一些，但更多的是失望。

    從一開始相戀到問題出現(xiàn)，我想等你親口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我認為你需要時間思考，也需要時間跟我坦白，所以沒有過問。

    沒想到你親手將我推開，當(dāng)下我認為你是情緒不穩(wěn)定，所以不想刺激你，也不想與你爭論，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我是你的壓力來源。

    你刻意向我隱瞞所有事情，起初我以為你是想自己解決，隨著時間過去，你絲毫沒有任何行動，只是單方面遭受虐待。

    我的出手讓你絕望了吧？總是被跟我比較累了吧？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因此──我決定離開你。

    一方面是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無法挽回；另一方面是我想讓你重獲自由，少了我的存在，你會更快樂吧？

    你讓我脫離腐敗的教育觀念，帶著我找到此生的興趣跟夢想，我很開心能夠遇見你，在我還是個什么都做不到的孩童時期，你是我嚮往的太陽，讓生活充滿歡樂以及無限的可能。

    謝謝你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中，這次就換我拯救你，只不過是以離開的方式。

    若一切能夠重來，我會后悔跟你成為朋友，至少這樣，你會活得比現(xiàn)在還要快樂。

    對吧？

    八年前。

    六月二十三號，星期二。

    「冽朝，你幾號要去英國？」

    「七月初，但我還沒決定好日期?！?/br>
    「那我不就只剩下十幾天能看見你！不行！我們明天出去玩吧！」

    激動的沉全從沙發(fā)上彈起來，不知該從何下手的他在客廳來回踱步。

    「爸，你不用去跟編輯開會嗎？」

    「我忘記了！我回來再規(guī)劃旅行，午餐你先自己解決，我先走了?！?/br>
    「旅行嗎……之前有和康向日計畫去日本，現(xiàn)在沒辦法實現(xiàn)了?！?/br>
    「冽朝，你有跟向日說過你要去英國留學(xué)嗎？」

    「還沒……」

    「要找時間跟他說喔，以后能見面的時間也會越來越少?！?/br>
    「已經(jīng)沒關(guān)係了，我跟他差不多要結(jié)束了……」

    「你有說什么嗎？」

    手忙腳亂的沉全在玄關(guān)穿上皮鞋，手中的稿件散落一地，甚至差點踩到筆記型電腦。

    「沒事，你早點去開會吧?！?/br>
    「有事情打電話給我，不用擔(dān)心打擾到開會，晚點見。」

    闔上的門扉傳來巨大響聲，猜想沉全忘記上鎖前去鎖門。坐在沙發(fā)上的沉冽朝手握手機，前幾天有傳訊息給康向日，但對方始終沒有已讀。

    「還是去他家比較快?！?/br>
    走到對面的住戶，站在門前的沉冽朝按下門鈴，等待的過程他拿起手機上網(wǎng)，確認康向日的社交軟體帳號在線上，他再次按下門鈴。

    「來了來了?！?/br>
    出門迎接沉冽朝的是康向日母親。

    「伯母好，康向日在家嗎？」

    「向日嗎？他前不久出去買早餐，你要進來等他嗎？」

    「好，謝謝伯母?！?/br>
    「冽朝啊，你有發(fā)現(xiàn)向日最近怪怪的嗎？」

    「應(yīng)該是受到衝擊之類的?！?/br>
    「你有其他資訊嗎？向日也不跟我們說，有時候做事情都心不在焉，昨天煮飯差點切到手指，也不怎么去打籃球，在家也很常放空。」

    客廳瀰漫著擔(dān)憂的氣氛，康向日母親不安的神情使得沉冽朝回想，從畢業(yè)旅行結(jié)束后，康向日回復(fù)訊息的頻率開始變慢，在學(xué)校也會避開自己，李振齊的事情也解決了，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了？

    「我能到康向日房間等他嗎？」

    「嗯？可以啊，有想到或找到任何資訊務(wù)必告訴我，我也想幫助他?！?/br>
    「好的?！?/br>
    起身離開的沉冽朝站在門口回頭，康向日母親坐在沙發(fā)上坐立不安，若是從前的康向日，并不會讓家人擔(dān)心，即便課業(yè)面臨被當(dāng)?shù)奈C，他們?nèi)韵嘈抛约旱暮⒆佑心芰歼^。

    沒有聯(lián)絡(luò)的這幾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或者問題不是出在這幾天，而是更久以前……

    雜亂的思緒頓時涌入腦中，要追朔過去的事情該從何開始？高中？國中？

    在家中響起的鈴聲吸引兩人注意，站在臺階上的沉冽朝神情忽地凝重，某人讓他花費許多精力思考，甚至讓自己以外的人注意到異常，到底是遇見什么問題。

    「向日mama我跟你說，前陣子不是畢業(yè)典禮嘛，我家孩子總是吵著去臺大要買什么平板、筆記型電腦，還要買新衣服什么的，一直在花錢，向日也是這樣嗎？」

    「向日他沒有那種想法，高中就有的設(shè)備他沒有要買新的?！?/br>
    「難怪他一無是處?！?/br>
    聽到這話的沉冽朝心底涌起怒火，「一無是處」？那個瘋女人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沒見過康向日努力的人根本就沒資格貶低他。

    「你說什么？」

    「不是嗎？做什么都不行的他，最后還是靠沒什么前途的體育項目錄取大學(xué)，沒天賦還硬要跟體育選手看齊，這不是自招麻煩不然是什么？哪像我們家振齊，考上了臺大的醫(yī)學(xué)系，這年頭還是當(dāng)醫(yī)生什么的才有錢賺，不然也要是工程師，替老年生活籌備資金。不然也要像冽朝那樣具有才華，在眾多比賽拿下大賞之類的成績，藉此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向日跟在他身邊那么久，怎么都沒有長進？原因是出在哪里？」

    李振齊母親滔滔不絕說著鄙視人的話語，無法忍耐的沉冽朝走下階梯來到兩人面前，看著康向日母親低頭的樣貌，隱約注意到地板上有水珠，怒火一瞬間占據(jù)他的思維。

    「初次見面，我是沉冽朝，對于您方才說的話我有想不認同的部分?！?/br>
    「說吧?！估钫颀R母親翹起二郎腿等待沉冽朝。

    「您知道李振齊喜歡的人是誰嗎？」

    「話題怎么繞到這里？」

    「您不想知道嗎？」

    見對方久久未開口，沉冽朝走到康向日母親面前，背對她將手中事先拿好的手帕拿出。

    「李振齊喜歡的人正是你口中『一無是處』的康向日?！?/br>
    「你在說什么？我家振齊才不是同性戀！那種不正常的行為是錯誤的！他不會是那種人！你不要亂說！小心我告你毀謗！」

    「原來你知道毀謗??？那你針對康向日說的話，我也可以告你毀謗吧？惡意攻擊別人來提高自身優(yōu)越感，我不認為這是高尚的人會做出的行為。」

    啞口無言的李振齊母親起身走人。尷尬的氛圍中沉冽朝坐在沙發(fā)上，等待康向日母親平復(fù)心情。

    「冽朝啊……謝謝你。」

    「不用謝，我只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情?！?/br>
    「如果向日能託付給你就好了……」

    「康向日也不是物品，我不能隨便接收。」

    「我知道……但如果是你的話，我認為向日會過得比現(xiàn)在快樂，以前你們待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笑容滿面，最近卻像是變了一個人，我好擔(dān)心他?！?/br>
    「一切都會變好的，我會去問他?！?/br>
    「別跟向日提今天的事，我怕給他壓力，我希望他的生活能夠充滿歡笑，而不是面對社會的黑暗面，即便那是必經(jīng)過程，我仍希望他能活得開心?！?/br>
    「那我先上去等他?！?/br>
    站在樓梯轉(zhuǎn)角處的沉冽朝低聲道：「或許……帶給他壓力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