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你看的是鐘意 Уūzнāǐщū.
滿身垃圾味自然上不了床,被子更沒得蓋。陶決放好熱水,把我推進浴室,片刻后他自己也擠了進來。 我睡衣——確切來說是一件最大號T恤——正脫到一半,不上不下地停住動作,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倒是十分自然地回身關(guān)門,還催促道:“露個肚子干什么,你不冷?趕緊進去泡。” “……我要脫衣服了?!?/br> “誰看你,”陶決頭也不回,給我一個面壁的背影,“你小時候澡都是我洗的,尿布也是我換,你六歲尿床我半夜洗床單到四點,第二天考試差點睡著……” 我聽得頭疼,打斷他,“你非得在這兒?” “我非得在這兒,”他說,“我要確認你不會出事。” “……” 考慮到自己剛做出的事,我沒法反駁他。 行吧。 我麻利地脫掉T恤和內(nèi)褲,將肩膀以下埋進熱水里。體內(nèi)最后一點寒意被水溫驅(qū)散,聲線終于不再發(fā)抖。 “來都來了,反正你也一身臭味,不如一起泡?” 在他開口拒絕前,我繼續(xù)道:“不泡就出去。有人杵在墻邊我不能放松。”χfádìáń.cǒм(xfadian.) 接下來無非就是比誰臉皮厚——我已經(jīng)預判到陶決會迫于矜持,不得不還我清凈了。 然而他只沉默幾秒,便開始對著墻脫衣服。 ……??? 這還是陶決?? 我試探地叫了叫他,收到一聲短促的冷笑。他扔下上衣轉(zhuǎn)過身來,視線嚴格停留在我脖子以上。 “你要看就看。反正你看的是鐘意,跟我陶決有什么關(guān)系?!?/br> 然后他叁下兩下把褲子也脫了,跨進對兩個人來說并不寬敞的浴缸。 驅(qū)逐戰(zhàn)術(shù)失敗,小算盤暴露無遺,我被他一通cao作鬧得沒心思欣賞鐘意的腹肌,只好抱膝坐著,嘟噥:“好擠?!?/br> 陶決似乎也沒料到,以不碰到我為前提,把鐘意一米八出頭的身高壓縮進浴缸會這么難,聞言眉梢大跳,表情管理幾近失控:“閉嘴?!?/br> 口頭沖突上升到肢體沖突前,我和陶決終于同時在浴缸里伸開了腿。 倒不是突然有個完美的領(lǐng)土分割方式從天而降——只是我們都掙扎累了,所以決定隨它去。 就像兩只爭先恐后把自己塞進玻璃花瓶的貓,在被擠壓的空間中逐漸成為流體,于是總算能與彼此和解,各自擺著“生魚憂患,死魚安樂”的表情癱了下來。 “閑著無聊,來抽積木吧。”陶決冷不丁出聲。 “?” “不是真的那種,我們換一種玩法,”他解釋道,“一人說一個自己的秘密,后一個人必須說出比前一個人更大的秘密,才算安全抽出積木、放到最頂層。如果說不出來,就算作積木倒塌。” 什么亂七八糟的規(guī)則,而且又沒有一個客觀的標準來判定秘密大小…… 我打個哈欠,興趣缺缺,“沒意思,你自己玩?!?/br> “你怕了?”陶決尾音上揚,帶出一聲哼笑。 ……呵。 我困意全消。 “那也是你先怕,”我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不慌不忙應戰(zhàn),“我小時候會溜進你房間看你床底下的本子?!?/br> “你在詐我,”陶決不為所動,“全世界男人床底下都有本子,如果他們看本子的話?!?/br> 我送他一個“你對近在咫尺的風暴一無所知”的憐憫眼神。 “還有書架從上往下數(shù)第二排最右邊,藏在曲奇鐵盒里面那些。嗯——捆綁、制服、觸手、ntr、叁人行……愛好還挺廣泛的,但我真覺得你可以再挑一挑畫風,胸大到那個程度已經(jīng)算獵奇了?!?/br> 陶決抓住浴缸沿,表情僵硬,“……你那時候幾歲?” “我當然可以告訴你,但你確定要一開始就接這么大的秘密?游戲難度會變成地獄級哦。” “……不用了,謝謝,”他虛弱地往水里滑了幾厘米,決定先抽下一塊積木,“我小時候特別不喜歡練琴,直到mama懷了你。她非得讓我彈給你聽,說是胎教什么的,我才慢慢喜歡上彈琴?!?/br> “真的假的?”我扯扯嘴角,“mama每次都說你又有天賦又努力,練琴從來不用她cao心,跟我比不知道強多少倍。” 陶決愣了愣,垂下眼簾,“真的。我騙你有什么好處?” 誰知道呢?又不是沒騙過。 我不接話茬,徑自開啟下一輪。 “我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被人叫住,對方想讓我?guī)兔o鐘意遞封信。那封信我扔了,鐘意至今不知道。” 陶決“誒”了一聲,“不怕我告訴他?” “你要說就說好了,反正鐘意本來也不可能跟他有什么發(fā)展——那是個高年級男生。倒是我因為接下他的信,被喜歡他的女生看到,拉幫結(jié)派孤立了一整個學期。至于他本人……大概是覺得成為這種狗血drama的中心人物很酷吧,什么都沒說?!?/br> 我對準欲言又止的陶決彈了個水花,繼續(xù)道:“但我原本就獨來獨往,所以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被針對。直到鐘意揍了他一頓,押著他來道歉,我才知道有這回事。” “……鐘意居然會揍人的嗎?” “希望你沒機會見到,”我輕描淡寫,“輪到你了?!?/br> 陶決沉吟著陷入思考。 “我初中的時候……”他露出懷念的神色,“在外面偷偷養(yǎng)了只小貓。有一回雨下得太大,我把它帶到家里,好巧不巧,mama那天非要打掃我房間,我一著急就把它藏你房間了……還好那天你不在。” “原來是你,”我皮笑rou不笑,“你知道剛寫完的作業(yè)出去一趟回來就變得破破爛爛是什么感覺嗎?你不知道,你只在乎你的貓?!?/br> “呃……”陶決尷尬起來,“那你的作業(yè)后來……” “你想聽什么呢?是我重寫一份補到半夜,還是我第二天雖然交了作業(yè)但上課打瞌睡,最終也沒逃過罰站?” “……要、要不,這一輪算你過吧……” “用不著。我還能給你提一提游戲難度。” 我盯著他,面色不善地抽出這一輪的積木:“我第一次是在高中。” “……高中哪年?” “最后一年?!?/br> “……和鐘意?” “啊那不然?” 趁陶決消化這些信息,我打蛇棍隨上:“沒猜錯的話你第一次還在?要是接不住就算了吧,也玩了這么久,差不多可以結(jié)束——” “我高考當天食物中毒,是因為吃了一碗面,”陶決低垂視線,盯著堆滿泡沫的水面,自顧自說道,“他煮的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