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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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書院來了一位教書先生?!?/br> 聽到書院,左靈豎起耳朵。 “這有何好說的?” 女子一臉?gòu)尚撸骸斑@你就不懂了吧,這位先生長相極其極俊美,對學(xué)童也溫和,只是不太愛搭理人?!?/br> “竟有此事,快帶我去瞧瞧?!?/br> 二人匆匆付了銀兩離去,左靈推著小推車進(jìn)了后廚:“田叔,豆腐到了?!?/br> 田春忙得腳不沾地:“好好好,明日你再辛苦些,李家婚嫁,點(diǎn)名要你的花生豆腐。你記著明日一早給人送去,也好多賺些銀兩?!?/br> 左靈心中一暖,田叔總是給她拉線,讓她的豆腐能賣的更多。 她感激道:“多謝田叔。” 田春這才抽空看了她一眼:“說這些干什么,都是一個鎮(zhèn)子上的人,互相幫持是應(yīng)該的。” 來來回回送了幾趟,出豆居坊已是午時,左朝正在門口等她。 小童眼里都是興奮,過來拉著長姐衣角,軟軟開口:“長姐,先生人很好……” 宋淮書放下手中物什,從街邊抬頭看去,姐弟二人慢慢走遠(yuǎn)。 他想,除了這雙眼睛,她長得和宋歡一點(diǎn)也不像。 …… 日子照舊,只是以前左朝會陪著她,現(xiàn)在黃昏時分他才會從書院回來。 回來以后就過來抱抱她的大腿,然后乖巧地在院里背書。 她覺得小院比以前更有人氣了些,弟弟稚嫩的讀書聲,讓她心安。 有時磨好豆子,她也會坐在左朝身邊陪著他。這時他就會指著書中的字告訴她:“長姐,這是‘左’,‘右手畫圓,左手畫方,不能兩全的左’;這是‘靈’,‘心慎雜欲,則有余靈的靈’。這是你的名字。” 他也會告訴她先生教的釋義,他的名字又是哪兩個字。 短短兩個月,他已經(jīng)學(xué)會這么多了,左靈不由得對他先生肅然起敬。 …… “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這句的意思是:想問行人去哪里,到山水交匯的地方。” 溫潤的聲音停頓了一陣,等待學(xué)子提問。 左朝站起身來,俯身一禮:“先生,‘眉眼’是何意?” 宋淮書又想到了左朝長姐的眉眼,他輕緩道:“是山水?!?/br> 昨夜夢魘里,宋歡的眉眼具是恐懼。他冷汗驚醒,枯坐一夜。 宋淮書突然很想看看那雙平靜清澈的眼睛。 …… 日薄西山,很薄、很薄。 可左朝還沒回來。 左靈放下手中活計,往書院趕去。 天色有些暗,學(xué)堂里點(diǎn)了燭火。左朝身邊坐著一個白色身影,想來這位就是她們常常提起的先生。她們說他——容貌俊美、才高八斗。 她覺得她們說得對,先生確實(shí)好看。 燭火有些搖晃,他的容顏在燈火中閃耀。長發(fā)一絲不茍地梳在身后,眉眼卻是溫和的。他側(cè)著身子,眼簾半垂,正在溫聲教左朝念書。聲音如清泉,又如美玉。 她并沒有發(fā)出聲響,她覺得書院是神圣的,不敢冒犯。 里面那白色身影應(yīng)是察覺到了,他收回指在書本上的手,緩緩抬頭向她看來。 這樣天神一般的人物,左靈是不敢靠近的,就這樣直愣愣站在門口,顯得有些呆。 宋淮書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久,直到她的清澈將宋歡的驚懼一點(diǎn)點(diǎn)覆蓋。 燥熱一分一分熄下,心火一寸寸撲滅,呼吸又輕快了起來。 宋淮書起身,對著門口女子俯身一禮:“我見左朝前兩年的課業(yè)沒有學(xué)過,給他補(bǔ)了補(bǔ),一時忘了時間。是我失了分寸?!?/br> 左靈還是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先生怎么可以給她行禮。 她本能的擺手,有些急切:“先生沒錯!” 宋淮書已經(jīng)收好書本,牽著左朝的手向她走去。 她伸手要接,宋淮書躲開:“是我的不是,天色已晚,我送你們回去。” “這怎么好……” “無妨。” 月色安靜,只能聽到三人的腳步聲。有些混亂,有些和諧。 左朝被宋淮書牽著,走在二人中間。他不由自主想去拉長姐的手,卻被左靈躲開。 不能牽,這樣……有點(diǎn)像一家三口了…… 空氣有些靜默,想了想,她低低道:“多謝先生?!?/br> 男子也低低應(yīng)了一聲:“嗯?!?/br> 姐弟二人站在木門前,看著那挺拔身影走遠(yuǎn),有點(diǎn)孤寂的滋味兒。 “長姐,我就說先生人很好吧。” 左靈溫聲道:“先生對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