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窗里的人讓她看失神。

    忽地，一個力道拉回她的注意。

    「洗好了？」鳳信回過神，低頭看扯著她衣角的森浪，她開口問。幾秒后才注意到自己的口誤。姊弟倆站在長條小廚房里。

    「洗？洗什么？姊，你發(fā)呆到變笨了？澡我早就洗好了，我拿聯(lián)絡(luò)簿過來，給你簽啊?！锅P森浪看見水槽里都沒有東西了，碗筷與鍋?zhàn)佣荚谝慌粤狼?/br>
    鳳信拿起一條乾布擦手，蹲下身接過聯(lián)絡(luò)簿正要簽名，翻開找著今日，正翻閱著，卻看見某一日的簽名欄里是靳雨昔。紙頁停了下來。

    她方才把洗凈的鍋?zhàn)訏旎貕ι?，回到水槽前洗手，眼睛不?jīng)意往外看，看見靳雨昔在洗碗。他沒有注意到她。這棟公寓的設(shè)計(jì)，同一層兩戶的廚房相對，距離約幾尺，很近。在聽見鳳森浪的呼喚之前，她就這樣呆站在自家水槽前看對窗里的靳雨昔。

    鳳信移動手腕，來到今日的簽名欄簽下名字，一邊看今日的功課項(xiàng)目。

    「哥哥！好久沒看到你了！」森浪驚喜大喊，突然發(fā)現(xiàn)窗子對面的人，靳雨昔在他家廚房里。

    握筆的手一抖，鳳信嚇得要死，看見森浪正墊著腳隔著窗子跟靳雨昔打招呼。

    「在干嘛？」靳雨昔莞爾，抬起頭看了一眼，語調(diào)舒緩隨意。像是下了班，正做著居家生活的小日常。

    鳳信跟鳳森浪比著噓的手勢。但森浪才不管。

    「等姊姊簽聯(lián)絡(luò)簿啊?！股死事暬卮?，手指指著水槽檯面下，鳳信蹲著的地方?！告㈡⒃谶@里。姊，你干嘛躲著？」

    「乙穗？」靳雨昔一邊洗碗一邊說話。他隨意喚。

    「不是二姊，是大姊！」森浪大聲地說。聽見這個回答，蹲在地上的鳳信跟對面紗窗后的靳雨昔都嚇了一跳。他手上的刷碗動作一頓。鳳信想捏森浪一把，卻被他給跑了。

    「耶斯！簽好了，我要去看電視了。」森浪快速奪走原子筆與聯(lián)絡(luò)簿，咚咚咚地跑離開廚房。

    鳳信緩緩站起身，眼神飄移，幾秒后才注視他。沉默在兩扇窗子之間飄浮。

    「…感覺好久不見。」他說?！改阕罱苊Γ俊?/br>
    「還好啊?！锅P信聳聳肩。

    「你好像在刻意避開我？」清空洗碗槽，洗凈雙手，壓下水龍頭。他問得隨意，完成家事后，倚著水槽，全心傾注在她身上。

    「我哪有？沒有啊。只是剛好都沒遇到而已?！锅P信又急又快地說。

    話語一脫口，很快地就被空間吞噬，兩間隔空相望的長條小廚房在瞬間又回復(fù)靜默。鳳信不抬頭還好，一抬頭就看見他眼眸透著些許受傷。她扯唇正要繼續(xù)說什么，卻也說不出了。她是有些心虛，因?yàn)樽詮乃漳翘爝^后，雖說只是住在對面而已，怎可能完全躲得開，但就因?yàn)樽〉媒私獗舜俗飨?，有時候就真的能有意無意地避開他。不過，他那表情就好像是她做了讓他傷心的事。

    深沉的沉默讓鳳信覺得好沉重，兩人都不開口聊聊這段時間平行錯開的生活，懷著各自的心思，看著許久未見的彼此。只剩沉默。

    夜色更深，鳳信讓男孩們上床睡覺?？粗麄兛s進(jìn)被子里，鳳信伸手理了理被子。

    房中點(diǎn)著一盞小夜燈，除了暈橘色之外，剩下的都是昏暗零散的黑色。

    「姊。」

    「嗯？」鳳信半躺在男孩們床邊，輕應(yīng)。

    「明天早上可以讓哥哥載我們?nèi)ド蠈W(xué)嗎？」

    鳳信摸著他們頭的手一頓，慢慢收了回去?！赴?？！」

    「明天早上可以讓雨昔哥哥載我們嗎？」小男孩有點(diǎn)不耐地重復(fù)。

    森浪與海涼睜著純凈的眼看著鳳信，等著回答。

    「不行?！锅P信這次很快回過神，斷然拒絕?！覆豢梢裕　?/br>
    雙胞胎大聲哀嚎。「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鳳信再次拉攏好他們的棉被，堅(jiān)定立場。

    「我覺得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看到雨昔哥哥了！吃飯，上學(xué)，放學(xué)，去公園玩都沒有雨昔哥哥！」森浪生氣吼著，踢開棉被鬧脾氣。

    「姊，你跟哥哥吵架還沒和好嗎？」海涼問。

    「沒有吵架啊，只是最近大家都很忙而已。比較少看到他?！锅P信語調(diào)輕快，重新把棉被拉上，接著再循循善誘地耐心哄著他們。

    「小傢伙們！哥哥有自己的事要忙，他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時間。而且哥哥要約會。我們別打擾他。知道嗎？」

    「哥哥有女朋友？！」

    「對啊。」鳳信回答，森浪唉了一聲，海涼睜著驚訝?wèi)岩傻难劭聪蜴㈡ⅰ?/br>
    「姊姊，我想雨昔哥哥?！股似沧?。

    「乖。」鳳信依偎過去，將他們攏進(jìn)懷中，用氣音說，語氣放松情緒，營造睡意?！腹院⒆樱禳c(diǎn)睡。進(jìn)入夢鄉(xiāng)，做個好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