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熱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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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期間,鳳信在平時可以遇見老師的場所(國小cao場、鍋貼店等)都沒看見他,新年也過完了,在快要開學的前幾天,鳳信終于在cao場遇見老師了。 自從去日本旅行回來后,感覺老師好像發(fā)生了什么,像是有意無意地在躲她,雖與往常一樣卻不過火,有禮卻讓鳳信傷心。課堂上不再交換視線或任何交集,課堂后他身邊老是有其他女孩,或是他忙碌的神情與腳步都拒她于千里之外。不過她似乎太駑鈍,沒辦法知道或者去探問老師什么,但她希望老師可以快樂。 老師正在跑步,鳳信走到司令臺邊的大階梯上坐下來,看著繞著cao場的人,就像在看一個小星系,偶而吹來冷風,榕樹葉片被刮得沙沙響,一把氣根在空中狂亂拍打。 一會兒,老師慢下腳步,離開跑道。突然看見一個圍著棕色圍巾的女孩走向他。 他僵住身體,還在看有哪里可以躲開的地方,那女孩就來到他身前。 鳳信遞給他一瓶水。 「謝謝…?!菇囲o遲疑地接過來。 鳳信看著他的眼睛,她綻出笑容,「老師,好久不見。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出國了,或許明天開學才會看見你…。」 江賴靜沒有回話,低垂視線在透明簡單的瓶身上。 「也沒什么事啦。那我先走了?!顾D(zhuǎn)身,但又馬上回過身,「老師,不管期末的評論同學寫了什么,那是同學的看法,不要太過糾結(jié)在那里面,你不要…不要傷心…?!锅P信比出剪刀手,露出淘氣笑容,「那,我真的要走了?!?/br> 他抬頭看她轉(zhuǎn)身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她的笑容越是燦爛,他就越想狠狠揍自己一頓,他真的很不希望讓她這樣佯裝自己,掩飾一切…,明明是他…,此刻他甚至希望他們不曾親近過,以至于現(xiàn)在他傷了她。胸口被捏緊,江賴靜對她的自責愧疚比起對自己的厭惡還要更具毀滅性,遍體鱗傷,悲痛無語,覺得自己無比渺小無能。 「小信…。不是這樣的?!顾白∷谋秤?,「跟評論沒有關(guān)係?!?/br> 鳳信在幾步外看著他,欲言又止的可憐模樣,完全捨不得看他一個人站在那兒。她走向他。 「我知道我又超過那條線了?!顾f?!笇Σ黄穑@是第三次讓你把我推開?!?/br> 「老師,你愿意告訴我嗎?」鳳信輕問江賴靜。 「你想知道什么?」他有點戒備。雖然感覺到自己對她太冷漠些,而心底愧疚,但現(xiàn)在他可算是提起盾牌,擋在他們之間了。 但她的神情像是愿為他做任何事,就算他會把她傷得破碎,都不要緊。 江賴靜注意到鳳信的后方有個跑者,他把她拉到一旁。 「我前幾天才注意到我的新習慣?!顾f,「我已經(jīng)不害怕老師的味道了!因為老師,我對這個味道有了另一個新的記憶…。就像老師當初所說的,或許有一天,而這一天來臨了?!?/br> 「我喜歡這個味道!」她微笑。「你治癒了我。哈哈。」 江賴靜把玩著水瓶。「我的…也是很普通的原因?!?/br> 鳳信點頭,正要開口,沒想到江賴靜繼續(xù)說。 「某種類似后遺癥。我失敗的感情所留下的…」 鳳信聽見他說… 江賴靜的女友荊灰香是人越親近她,她越會把人推開的類型。戀愛得越久,才越明白彼此。他過于親近她就會排斥。這指的是心的距離。他越追逐她的心,她的心就越逃越遠。所以當江賴靜展現(xiàn)他的愛時,她就越會逃開。她總是這樣傷了老師的心。 『到此為止,你不能再往前跨一步了?!皇撬训臉苏Z。 在與那位女友努力溝通后,想為兩人的愛情努力,卻徒勞無功,他們都愿再努力,可卻是一個痛苦,一個受傷。某天,江賴靜碰見女友與別的男人相吻,本來兩人已變成貌合神離,感情已分崩離析。分手是必然。他以為放手就好了,卻沒想到,這段感情有后遺癥,他一旦感覺太過靠近,就會抗拒。他變得跟他前女友一樣了。 「自己講出來,真的還蠻好笑…。原來是這種感覺啊…」他嗤笑。 鳳信緩緩點頭,「我也期盼老師,或許有一天,你會再次沐浴在愛的暖陽里?!顾冻錾禋庑θ?。「嗯!沒問題的。」 「小信對不起,是我做錯了,開學以后我就會恢復正常了?!?/br> 「對嘛!自從日本旅行回來后,這段時間老師對我好冷淡喔?!顾鋸埖匮b可憐。 「這是最后一次把你推開。這是最后一次了。對不起?!顾珕堉瑢P信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江賴靜的意思是要把鳳信當成朋友。 不想再傷她了,拉開距離會是最好的了。 他的聲音有些覺悟的意味,鳳信擔憂地看著他的眼,卻沒有找到明確的蛛絲馬跡,她對他微笑。想安慰他。 他拍拍她的頭。扭開水瓶,喝了一口水,轉(zhuǎn)身加入其他跑步者的行列。鳳信看了老師跑一會兒,與他揮手,離開這所小學的cao場。 ===== 是的。新的學期開始了。雖然寒意稍減,但還算是早春。鳳信得知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她的直屬小學弟鄒家峰有女朋友了。 「真有你的。」鳳信與尹雙悅一同虧他。 他的女友黃亮雪同樣也是一年級生,音樂系,主修鋼琴,他們兩人在同一個社團中認識,年初開始交往。 「這是我養(yǎng)的貓咪,已經(jīng)養(yǎng)了兩個多月了。名字叫艾斯古琳。冰淇淋的意思。因為我看到她的時候,我正在吃便利店的香草冰淇淋?!灌u家峰捧著一個紙箱,滑著手機,找出幾張五花貓的照片給學姊們看。他們?nèi)藝梢蝗φ驹谛?nèi),行政大樓外面的烏龜池廣場一角。 「啊,這我女友?!顾┬?,一個笑容明媚的女孩很快地滑過去,看他這樣,鳳信不禁有點好奇當初是誰告白,誰先提議交往的,這個傻小子。鳳信微笑著,他繼續(xù)說?!腹帕盏奈舶捅容^特別,從頭摸到尾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她的尾巴尾端有一些不直順,感覺像是骨頭突出,那是麒麟尾。小光常說,欸你那隻麒麟尾貓怎樣…他都叫她麒麟尾貓。哈哈…」 「那你的那缸孔雀魚呢?會不會被艾斯古琳給吃掉?還是抓起來玩…?」鳳信手一撈,學著貓掌。 「她現(xiàn)在還沒發(fā)現(xiàn)他們。」家峰嘿嘿笑。「我把魚缸放在床鋪的…」他的話還沒說完,三個人都聽見一聲某個稚嫩的動物叫聲。三人同時低下頭,視線集中在他手上的那個箱子。 「啊,乖乖齁,」他把箱子一角放在種滿小紫花與橘色波斯菊的高臺上,掀開箱子,里頭露出一隻黑毛小狗,他輕拍拍狗狗的頭輕哄安撫。鳳信與尹雙悅同時抬眼看向他,他點點頭,很滿足地說,「嗯,這是我的寵物新成員?!?/br> 「我的天啊,你會不會養(yǎng)太多動物了?」鳳信探手摸摸小狗?!笭惺裁疵郑俊?/br> 「嗯,亮雪還沒有給牠取名字,這是我女友的狗。她先託給我養(yǎng)。不過我想叫牠大腳哈利。學姐你看牠的腳…。」他喜孜孜地拉起狗狗的一隻腳。 「等一下,你不是住宿嗎?宿舍可以養(yǎng)這些?!」尹雙悅的音調(diào)飆高。 「??!對齁?!灌u家峰低下頭,「其實,舍長有跟我說過。要嘛送走,要嘛一起走。所以我現(xiàn)在在找房子。不過,還沒找到?!?/br> 「我?guī)湍阏?!」尹雙悅義氣得說。顯得有點霸氣。她翻出筆記本,在上頭寫了寫,大略問了家峰一下租屋需求。 鳳信原本擔心他會被欺負,不過,他雖然給人感覺有點笨的,心地柔軟,但他似乎有著愚鈍的執(zhí)著,而他的傻氣好像是他的幸福來源。 新的學期開始了,鳳信并沒有繼續(xù)修習法語(二),除了因為這部分她已經(jīng)達到學校所要求的學分基準,還有因為雖然她對老師與教學有興趣,但法語程度卻始終不起色的原因。而旅行回來后,老師的異樣更是讓她相信或許她這樣做會是對的。 原本以為遇見老師的次數(shù)會大量減少。卻在她開始在校內(nèi)某單位的某間辦公室工讀后,有點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她遇見老師了。 她一個星期有四天,每次工讀的時間約兩個小時。她有一個位置,就在辦公室前門一進來的第一張可以坐兩個人的分隔辦公桌。 其實這也算不上是工讀,只是每個新的學年的第一個學期,都會開始著手于一些可以抵消一部分學費的服務活動。只要在一個學年內(nèi)完成50到60不等的小時數(shù)就可以了。而這次,在學校的最后一學年,因為某些原因,她做了不同于過去三年的服務活動。到一個新的單位去服務。 沒有多想,就立即去那個單位詢問是否還缺名額,而也很快地得到了對方的回覆。上個禮拜五去詢問,下個禮拜二就開始了服務活動。 于是她在空堂的時間里,開始了第一次的辦公室體驗。 在她的想像里,工作內(nèi)容會是打掃,跑腿送件。但她被安排的工作是坐在服務臺替人服務,供人諮詢。一開始她還信心滿滿,直到真正開始去做后,她才感到有些緊張。 此單位的負責人告訴她會有另一個工讀生教導她。 第一天的工讀生剛好是她的同學,心情稍稍放松了些,每天的工讀生都不一樣,他們都很好心地帶領(lǐng)她,不吝嗇且耐心十足地教導她,她坐在一旁學習將資料輸進電腦,確認文件,影印文件,蓋章,然后學習接電話,與打電話,在有人來詢問時,慌慌亂亂地向鄰座的工讀生求救,在空間下來的時間里,翻閱規(guī)則書、稍微記下在此單位工作者們的名字、職稱、職務與分機號碼。 新的環(huán)境,新的工作,新的伙伴與發(fā)派工作者。在那樣全然的不同里,她繃緊神經(jīng)地做事。 不曉得這是不是一個魔咒,自從犯了第一個錯之后,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想把事情做好,但越是這樣就越會不斷地,做錯,道歉。到后來就老是在犯錯與道歉。因為不甚熟悉而老事給人添麻煩,好像不是去那兒服務而是去搗蛋似的。 但好險有可以松一口氣的機會。 她最喜歡的工作是跑腿。被委派出去跑腿是件很榮幸的事,踏出辦公室門口時,都會挺起胸膛,不自覺地驕傲起來??梢耘级x開她的小座位,去別處遞送文件,有時候是去要個簽名與過目,這樣的小工作有種松一口氣的感覺。完成任務,在返回辦公室的途中,甚至會放慢腳步,故意拖延回去的時間。 江賴靜的位子在辦公室的后段,在她的右后方,隔著一個走道空間。有時候僅只是瞥一眼,大部分時間都各自忙各自的。而有時候她好不容易間下來,他則不在位子上。 某個星期四,她抱著一箱文件都爆滿出來的箱子,被派去二樓的某某室替這堆紙打洞。她剛踏出辦公室,就看見老師走在她后方。 她睜大眼,往墻邊一靠,騰出空間給老師過。而老師則是示意她一起走。老師拎著一本課本,很輕松的樣子。 「怎么樣?還習慣嗎?」他們走在廊道上,越過光線有點暗的小廳,入口的玻璃大門邊擺著幾盆祝賀校慶的大植物,而小廳底端的樓梯兩旁,站了一些等著電梯的人。 「我有聽到他們都叫你,那個新來的meimei,或是慌張的小鳳?!顾`笑。 「我剛開始可是信心滿滿的耶,」她有點不滿他的竊笑,為自己平反,「突然進入他們固有的團隊里,多少他們會不適應,我也有些不適應。畢竟是新手嘛!人家說,熟能生巧!等著,我會純熟給你看!」 「你要去上課?」見老師點點頭,她調(diào)整手抱箱子的角度,用下巴指示出一個方向,「我要往這個方向。你呢?」 老師比了另一個出口,鳳信跟他揮揮手,正要踏上樓梯的第一階時,被喚住。「小信。」 鳳信有點不耐地回過頭,她的手好像快麻掉了。她把箱子抵在扶手上,甩著手臂,只見老師把教科書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回到左手。他才開口說,「明天一起吃午餐嗎?」 鳳信愣了一秒,便高分貝地叫道,「可以嗎?」江賴靜點頭,然后他們揮手,前往各自要去的地方,鳳信往上爬樓梯,臉上的表情像是中大樂透。 辦公室的一天是這樣開始的,最早來的人,在開好窗戶后,點開一兩盞日光燈,待其他同事陸陸續(xù)續(xù)來上班后,其中一人便會把辦公室前端,一臺放在嵌入式柜子上頭的收音機打開,頻道為96.3。伴隨著音樂與dj,辦公室燈光大亮,充斥著活耀的工作聲,今天是星期五,是鳳信來到辦公室后,第一次在這里度過中午。 隨著十二點的即將到來,就有人開始問菜單了,鳳信旁邊的工讀生學弟則統(tǒng)記好之后,開始打電話訂餐。 「學姊,你要吃什么?」學弟歪著頭夾著電話,看著鳳信。她搖搖頭。 鳳信從辦公室中端的小圓桌把完成的工作交給某女職員后,回到前端她的小坐位上。十二點一到,斷電系統(tǒng)啟動,多數(shù)的職員都起身外出去吃飯。學弟則在位子上繼續(xù)他的工作。鳳信在位子上亂晃,方才訂的餐送來了,分送到剩下的職員手里,學弟一邊吃一邊看手機視頻。在鳳信好幾次轉(zhuǎn)頭后,終于看見老師在他的位子上對她招手。他剛回到辦公室,手上拎著兩個便當。 鳳信靠近他的座位,他把折著的外套披在椅背上,動手清出空間吃飯,然后拉了一張椅子給鳳信。 「我們剛開完會。這是他們訂的便當,你要嗎?」他遞給她一個便當,鳳信點頭接過,與老師在同一張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這是鳳信第一次看到老師的辦公桌。桌面右上方有一排的書籍,有外文也有中文,一個白色的小型筆電,一疊文件紙張與教科書,左邊則擺著一個棕色的馬克杯、金屬灰的保溫瓶、文具與衛(wèi)生紙,桌墊下壓著一張課表,鳳信腳邊有個小垃圾桶。 鳳信對冷熱無常的老師感到有些緊張,更對他現(xiàn)在的行為一頭霧水。但心里有部分卻是貨真價實地很開心。 辦公室里的光線現(xiàn)在來自外頭,老師坐位右后方的窗戶將日光導進室內(nèi),映在老師的右側(cè)臉龐,折射過光滑桌面。其他在室內(nèi)的職員的聊天聲傳來。鳳信與老師的大腿只差一公分的距離。 他們沉默地吃著,鳳信扭動滑倚,江賴靜從剛剛裝著便當?shù)拇永锬贸鰞善筐B(yǎng)樂多,推到鳳信面前。 鳳信露出笑容,把其中一瓶推還給老師,但老師又推回來,鳳信不好意思地 收下。鳳信最喜歡的飲料之一,酸酸甜甜的。 「你為什么…?」看著陳列在她便當前的養(yǎng)樂多,她問出心中疑惑。 「我不是說了嗎?」他咬了一口豬排,「開學后,恢復正常。就只是恢復正常?!?/br> 「我是問為什么你吃的是豬排便當,我的是素食的?」 「你又沒說。…要不然這個香腸給你?」 鳳信撇頭,那兩瓶養(yǎng)樂多入眼?!庚J!所以,你才把你的養(yǎng)樂多給我?!」 「嗯…算是吧。嘿嘿。」 鳳信氣呼呼地扒飯,江賴靜露出笑容。 吃飯時間結(jié)束,鳳信把椅子歸位后,回到她的小坐位,江賴靜從洗手間回來,就摘掉眼鏡,趴在桌上小憩。鳳信抱著一疊需要手工加工的手冊來到小圓桌,看到老師在休息,她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圓鐘,距離下午第一堂課只剩下十五分鐘。鳳信記得剛剛有瞄到課表,他下午有課。 鳳信走到江賴靜的座位前,看見老師的睡顏,散亂的短瀏海蓋住眉毛,想伸手輕摸摸他的頭發(fā),卻覺得這再怎么樣也不是她可以做的事。趁著其他職員都沒注意到,她收回手,就趕緊溜回工作崗位上。 等到老師醒來后,辦公室已恢復光亮,其他共事的人員已繼續(xù)午后的工作,他揮開瀏海,伸手尋找眼鏡,卻摸到一瓶東西。 那是一瓶咖啡。黏著一個小便條紙,但上面除了一個張開拳頭吐著舌頭的鬼臉之外,沒別的文字。江賴靜笑出來,抬頭看辦公室前端的服務臺座位,鳳信的位子已經(jīng)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