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
寅時三刻,錦碧將新燭換到了帳前的燭臺上。帳內(nèi)間或有翻身的聲響,她小心地拉開帳簾,屈身在床前行了一個禮,隨后上前,輕輕拍了拍端微露在外面的手腕:“殿下,該起了,侍讀的人已在殿外候著了?!?/br> 端微從夢中被喊醒,眼睛都沒有睜開,聽著錦碧的話悠悠翻了個身:“不到寅時四刻呢?!?/br> “可殿下要起床梳洗,殿下現(xiàn)在是儲君,需注重自身儀表,”錦碧還欲說什么,停頓片刻又重新開口,“殿下既不想穿戴,那總要梳洗?!?/br> 端微聽見這話,總算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宮裝繁復(fù),見外臣所穿服制更要整齊,她想想那些衣衫箍在身上便覺得難受,還好現(xiàn)在可以因病少些穿戴。她由著錦碧為她梳洗完,只簡單地在寢衣外穿了一件外衫,半坐在床上打著瞌睡。 “殿下,謝大人來了?!?/br> 端微本還迷糊著,一聽到這幾個字,頓時睜開了眼睛。還未等她細問為什么來的人是他,那人已然由婢女引著來到了床前。收起帳后只隔著一層紗簾,端微透過紗簾正欲向前看,便聽到那人不冷不熱的聲音。 “臣謝祈明參加殿下,殿下萬安?!?/br> “謝大人……請坐,”端微拳頭都攥緊了,但聲音還是軟著的,“怎么不是沉大人前來?” “沉大人昨日冒雨返家,染了風(fēng)寒,未免病氣過給殿下,故今日由微臣為殿下侍讀,”謝祈明抬頭看著紗簾后的人影,目光落到她那只扭傷的腳上,又不著痕跡地收了回來。 “竟是這樣?!倍宋⑿膬?nèi)嘆了口氣,比起謝祈明,她覺得沉含章似乎好拿捏得多。她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手指掀開紗簾的一角,聲音更柔了一些。 “我身子不便挪動,請謝大人近前來,”她拍了拍自己床邊,示意為他留了可以坐的位置。她心里正揣度著看昨天的情況,他未必會坐過來,誰知再一抬頭,他已掀開紗簾,依照她所言坐到了自己的身側(cè)。 謝祈明仍舊著一身紫袍,只是顯然今日這件衣袍與昨日的不太相同。她狀似無意地將他衣飾打量了一圈,那人手里拿著書卷,左手仍在袍袖里,只露出了修長有力的手指。她正要借勢多看幾眼,見他要轉(zhuǎn)頭,迅速低下頭:“謝大人,今日要先講什么?” “昨日御醫(yī)說殿下扭傷甚重,凡晨起第一要緊事便應(yīng)是喝藥,”謝祈明抬頭看向端微的臉,”殿下先喝藥再讀書也不遲?!?/br> 謝祈明這人—— 端微手掌輕輕拍了拍胸口,閉上了眼睛:“我胸口悶得慌,估計喝不下去這藥,有勞謝大人記掛了?!?/br> “哦?” 謝祈明原本翻開了一頁書卷,聽到端微這樣說,再度看向她露在外面的腳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臉色驟然陰沉了不少,抬手合上書卷,語氣里帶著一點笑意:“殿下總是避著用藥,身子幾時能好?” “我以為謝大人應(yīng)知君臣之別,畢竟會開口質(zhì)問儲君之人,天下少有?!倍宋⒈犻_眼睛看向他,語氣冷硬了幾分,只可惜現(xiàn)在一動腳踝便痛得厲害,不然她一腳踹到這人胸口上似乎才襯得上他這兩日的無理之舉。 端微說完,飛速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后悔之意頓生。錦碧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忍耐,她這一句似乎讓昨日的忍耐都白費了。 端微輕輕吭了一聲,看著面前這人的神情,手慢慢伸過去,壓到了他的袍袖上:“我……我的意思是,這藥那么苦,你總要給我點蜜餞吃。以前jiejie和母親哄我吃藥,都是給我準(zhǔn)備好多蜜餞果干的?!?/br>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看謝祈明的神色,見他沒有言語,語氣便更低了一些:“沒有也罷了,我就慢慢習(xí)慣好了?!?/br> 錦碧正要合上門,聽得謝祈明的聲音,快步走回了殿內(nèi)。她隔著紗簾擔(dān)心地瞥了一眼床上的端微,屈膝行了一個禮:“大人有何吩咐?” “太醫(yī)囑咐的藥端上來之前,記得呈一碗蜜餞,”謝祈明頭也未抬,“殿下吃不得苦藥?!?/br> 雖然聽上去有幾分陰陽怪氣,但她的示弱看來還是有幾分用處的。端微抿唇一笑,見他手中的那本書卷,便更殷切地探了探身子,目光卻不在書卷上:“昨日聞得大人身上的香氣,大人還未說素來喜歡用什么香。” 謝祈明雖看的是書卷,但仍能看到她悄悄他身側(cè)挪動的動作。他翻了一頁,像沒聽到一般:“先前刑部奏議,認為該重修大齊律法,殿下有何見解?” 端微壓在他袍袖上的手也未動,心想著他或許也在試探,目光飄忽地看向他手中的書卷:“我不懂這些,還請謝大人賜教。” “有生法,有守法,有法于法。夫生法者君也,守法者臣也,法于法者民也,君臣向下貴賤皆從法,此謂為大治?!敝x祈明抬手攏起自己的袍袖,“殿下可知道這話的意思?” 端微眨了眨眼,剛剛從他袍袖上滑落的手又攀了上去,搭在了他的膝上:“大概就是雖然為君之人定天下之法,但也要從法,無論貴賤。” 她說的緩慢,越說越向前:“謝大人,我說的可對?” “殿下聰敏,”謝祈明皺起的眉似乎舒展了一些,“若無法,則……” 端微的手越來越向上移,他未說完話的止于唇邊。 端微見他語氣停頓,便抬頭正對上他的視線。她肌膚白皙,手指搭在他的衣袍之上,對比極為強烈。因為她只著寢衣,虛披著的外袍也隨動作滑落下來。端微的手攀在他的膝上,坐起身來向前,直視著他的眼睛,手慢慢勾上他的脖頸。 她心里還有懼意,但也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手指勾上他脖頸便就勢坐在了他的腿上,往后一仰,她臉頰貼上他的脖頸,軟軟地靠在了他的懷里。 謝祈明那只拿著書卷的手,驀然停住了。 “殿下這是何意?”他低頭看向蜷縮在自己懷里的人,用書卷掩住了自己的左手。端微鬢發(fā)烏黑,長發(fā)猶帶著洗凈后的香氣,那只扭傷的腳自己也知道翹起來,坐在他身上,晃秋千一般晃著自己的腳。 “謝大人,我們彼此也知現(xiàn)下的情況如何,便也不用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她聲音輕了一些,靠近陌生的男人還是讓她忍不住有些戰(zhàn)栗,手指都在發(fā)抖,“我勢單力薄,知道現(xiàn)在的朝堂唯大人馬首是瞻。我想求的是大人真心的輔佐我,不至于讓江山落至他人之手?!?/br> 謝祈明微微皺眉,似乎是沒有料到端微會說這樣的話。他另一只垂在身側(cè)的手抬起來,輕輕地觸上端微那只勾在他脖頸上的手,語氣帶著笑意:“殿下倒心直口快,只不過,交換尚有條件,殿下能給我什么呢?” 昨日表面上還是忠臣的形象,果然現(xiàn)在一說開了便也不藏著心思了。端微在心底又將這jian臣罵了許多遍,但神情卻未變。她看著謝祈明方才觸碰她的那只手,低頭將自己的寢衣兩側(cè)的系帶輕輕解開。 被解開的衣帶滑落,端微抓住謝祈明的手,沒有絲毫猶豫地帶著他的手探向了自己的寢衣內(nèi)。 謝祈明聲音一頓,手中瞬間觸上一片滑膩,他手掌恰好包的住那樣一團渾圓。他手指僵硬了一秒,手掌微動,那晃動的一團便擠到了自己的掌心,小小的蓓蕾從他指縫中冒出來,猶如羊脂玉一般光滑。 端微被捏的哼了一聲,原本那里就是誰也沒碰過的,驀然多了男子的手掌,感覺格外怪異。偏偏他指腹似乎帶著繭子,移動之處帶來的摩擦感更加強烈。端微抬著頭看他,眼睛里像盛著水一樣:“金銀財寶,我想你不缺。我……你想要嗎?” 她不確定謝祈明是否會上鉤,便慘慘地又補了一句:“我只有我自己了。” 手中滑膩讓人舍不得放開,謝祈明的目光終于從她的胸口移開。他壓在書卷下的手抬起來,緩慢地扶上端微的腰身,壓著她的身子緊緊地貼到自己懷里。巨大的壓迫感讓端微險些喘不過氣,她下意識想要掙扎,腰間箍著她的手仿佛是鐵做的,讓她一動都動不得。 謝祈明低頭,唇湊到了她的耳邊,手里還包著她胸前的渾圓,一邊說著一邊揉捏。 “殿下可知道,這一步踏出來,便永遠不能回頭了?”他語氣沉沉的,聽上去格外讓人心生懼意,“殿下,微臣怕你受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