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李東玉今天對她的態(tài)度比以往溫和,上車之后居然沒有冷嘲熱諷,只是叮囑她要注意什么,又告訴她霍公子的喜好。溫妤聽著,時不時點頭。 “今天怎么不說話?”李東玉問。 “我看舅舅很忙,我都記下來了?!睖劓セ卮?。她回答得本本分分,李東玉也沒打算挑刺,又補充幾句:“你別太多想,家里也沒有說讓你怎么樣,只是給你找個好去處。你看外面那些,論家世論長相,有幾個能比得上他?” 但也不妨礙他是個爛人……溫妤微笑著,不過在李東玉面前,她還是保持了斯文,看上去依然沒有攻擊性。她不能讓李東玉覺得她翅膀硬了,要說腦袋,她是沒李東玉聰明的,那也沒必要跟李東玉對上。 李東玉從不關(guān)注她,正是因為這點,他居然也沒覺得現(xiàn)在的溫妤有什么不對勁。 …… 霍封從宿醉里醒來,昨晚的一夜瘋狂搞得他現(xiàn)在腦子渾渾噩噩。他盯著邊上的裸女,還抓著他的胳膊,身上斑斑駁駁,顯然全都是他的“杰作”。 這女人是個小模特,釣著他一段時間,昨晚還是讓他得手了,那白花花的皮rou又引起他心里的厭倦感。明明之前還很傲氣地拒絕他,結(jié)果是欲擒故縱,人家恐怕把他的底細知道的清清楚楚。 都知道他是霍會長的兒子,把他當(dāng)做靠山。 “阿封……”女人半夢半醒,看他醒了又嘟噥著,“還早呢,好好休息?!?/br> 看著泛白的天,霍封的臉色難看起來,“早?早個屁,耽誤我的事情有你好受!”他才想起爸爸喊他去見個人,是李東玉外甥女,對他反反復(fù)復(fù)說了好多次。 什么貨色!就知道耽誤他時間!昨晚還鬧著通宵,通個屁宵!霍封甩開女人的手,粗暴地把她從身上拉下來,開始套褲子套衣服,火急火燎的,臉色也更難看了。 女人看他這樣也知道他生氣了,不敢說話,縮在被子里不敢招惹他?;舴鉀]什么紳士風(fēng)度,花錢雖然大方,但脾氣也不好,在家里千嬌萬寵慣了。 “拿著錢,滾!”霍封沒再談給她什么資源的事情,一迭鈔票摔在她胸口,他心情很不好,連帶著遷怒昨晚伺候的人。他急急忙忙地收拾完儀表,上了跑車,車子開得飛快。 乃至于闖了個紅燈,才勉強抵達餐廳。 他又不怕罰單,扣分也有別人替他扣,沒成年的時候他就無證駕駛過生日收到的超跑。爸爸頂多是口頭罵他,霍封也知道不會有事。 李東玉預(yù)定的包廂在餐廳頂樓,會員制,菜品是西班牙特色菜,正廳空運弄來了一副巨大的公牛骨架做陳設(shè),色彩樣式也很有西班牙風(fēng)情。等他到頂層,包廂門口是一副立體派的人物像。 私密性很好,霍封不用擔(dān)心那些狐朋狗友知道自己相親的事情,他一向要面子。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有了點心理準(zhǔn)備。 李東玉說過,他這個外甥女可能不太好看。 李東玉的外甥女恐怕也不會難看到哪里去吧?他都見過溫錦笙,作為他的meimei,應(yīng)該不會差到哪里去?;舴庹苏I(lǐng)口,檢查自己的儀容,直到打開門。 李東玉不在里面,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走了。里面只坐了一個女人,長頭發(fā),低著腦袋在修剪指甲,翹著一條腿,看他進來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這譜似乎擺得比他還大。 “你是……溫妤吧?”霍封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 那女人也抬起腦袋,確實不太漂亮,按照霍封以往高到明星標(biāo)準(zhǔn)的選美眼光,她長得實在抱歉了點??紤]到她是李東玉的外甥女,霍封壓制了自己轉(zhuǎn)身就走的沖動。 起碼得給他爸一個交代,畢竟霍會長欠了李東玉一個人情,現(xiàn)在他又是新賽道上熾手可熱的新貴人物。 溫妤把他從頭到腳打量。 到了這一代,霍封就是想難看也不可能了,他母親曾經(jīng)是蟬聯(lián)H市的選美小姐,而他爸爸霍會長,當(dāng)年也是家境不凡。他是濃黑的劍眉,大眼睛,線條卻像他那個選美小姐的母親,五官細看是很精致的,只是有股子煞氣。 眼睛眉毛那一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溫妤回想起夢里霍封那些石破天驚的荒唐事,也對他沒有什么好印象?;舴飧墙Y(jié)婚了,保準(zhǔn)把她往死里逼,天天羞辱她,要是在李東玉哪里遭了什么不痛快,那不都得找她算賬,后面等她懷孕了,也得給她氣流產(chǎn)。 他就是條瘋狗,逮人就咬,溫妤打心眼里鄙視他。 不過她居然還是忍住了那股怒意,轉(zhuǎn)化為眉梢上的笑,溫妤現(xiàn)在可不怕霍家了,早晚都是要完蛋的,這個龐然大物早就從內(nèi)部開始土崩瓦解。她已經(jīng)不算是個可憐蟲。 “舅舅已經(jīng)跟我介紹過你的情況了,我都是知道的,不過我也希望我們兩家真誠合作?!睖劓ッ鎺е鴾厍校睬〉胶锰幈3至四撤N強勢,對付這種人,可能不能跟他軟了,他們見到弱者都是往死里咬。 她的聲音本來就清澈,現(xiàn)在聽著,舒舒服服把耳朵里頭洗刷一邊。她還看著霍封,不閃不避,哪怕胸中想要握起桌面的餐刀捅死他,溫妤也穩(wěn)穩(wěn)地克制住。 現(xiàn)在還不行,溫妤可不想把自己賠進去,她的命可要比他們值錢得多。她看著霍封那張微微不耐煩的臉,還是勾起嘴唇,“我知道霍公子在想什么,大家都是新時代年輕人,當(dāng)然跟老一輩想法不一樣,我們今天只是吃飯,別的也不談。” 霍封松口氣,他可不想娶個丑八怪回家供著。 哪怕溫妤說話順耳。 兩個人也就開始用餐,他沒什么胃口,胃里還有昨天殘留的酒氣,就盯著溫妤吃飯。看著她的一雙手,她看上去吃得很舒服,心情不錯。 這倒是真的,能夠吃一頓大餐,溫妤當(dāng)然覺得舒服。她的胃口很好,也不跟那些小鳥胃的女人一樣,一頓飯吃了許多。 霍封稍微有了點胃口,喝了碗海鮮湯。 可溫妤依然沒有說起這事情的意思。 是真一個字也不提。 霍封等了許久,結(jié)果她擦擦嘴,抿唇笑著:“我吃飽了,我們回去吧?!?/br> 霍封原本稍稍平靜的內(nèi)心更多了點煩躁,對方似乎不把他看在眼里,不是當(dāng)做搖錢樹,也沒當(dāng)做鐵靠山,甚至只是一個吃飯的背景。他從來都是被人追捧,哪怕他不高興,那也得是他不要。 他還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冷落,偏偏是這種女人……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資格那樣氣定神閑呢?他看不慣溫妤那副平靜的樣子,但也不知道如何發(fā)泄那種煩躁。 “還不能走……爸爸說,讓我?guī)愎湟还??!被舴庾罱K沒忍住那股不得意的勁,可也沒看見溫妤變臉。溫妤提著包,安安靜靜站著,眼皮也不動。 夢里是沒有這一段的,霍封沒有忍住。 溫妤想,他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樣,沒有耐心,這種人是很容易看懂的,夢里她覺得霍封看著是不可挑戰(zhàn)的權(quán)威,可醒了,她就覺得這只是個莽夫。 溫妤控制著臉上的弧度,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好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