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人
“那畢竟是你見得太少了?!睖劓ゲ挪辉谝馑睦锶绾蜗耄傊び谛挠嫷臏劐\笙絕不會和自己翻臉,哪怕是被她狠狠羞辱,也要保持風(fēng)度。 不過……他倒看不出屈辱來。比起屈辱,溫妤更相信他在忍耐別的什么,具體是什么不得而知。 “珊珊小姐很幽默。”溫錦笙的眼睛又黑又亮,“其實比起和陳先生他們見面,我還是更傾向于和珊珊小姐聊天,畢竟和他們的交易只是交易,但和你卻有所不同。” “也許我們真的可以成為朋友?!?/br> “我愿意賣些人情證明我的誠意?!?/br> 他低著頭,輕輕地松動勒緊的領(lǐng)結(jié),露出一截隆起的喉骨?!霸诔悄嫌幸粔K還未開發(fā)的地,地段還可,未來會是重要的文化娛樂開發(fā)區(qū),我想對于你來說,也并不是毫無用處……當(dāng)然,這不是交易?!?/br> 他拋出一塊肥rou丟在她眼前。雖說并不是緊要的關(guān)口,可從他的話里,溫妤也捕捉到風(fēng)向,誰知道他是哪里打聽來的消息,他甚至愿意把機(jī)會拱手相讓。 好處不拿白不拿,討厭他的人和討厭利益是兩碼事。溫妤隨即露出淺笑,“的確很有誠意?!?/br> “我想珊珊小姐一定很好奇,我從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睖劐\笙瞇著眼睛笑起來,手指抵在唇上,“這可是我的秘密了,要是什么底牌都露出來,那你可就失去了探究的欲望?!?/br> “你這幅樣子真討厭。” 溫妤瞇起眼睛,語氣不掩惡意,就算是下一刻她握著酒杯從頭淋下也絲毫不會突兀。她伸手拽住他的領(lǐng)帶,動作粗魯,用力地向下拉拽。 使得他忍不住咳嗽,窒息感令兩頰憋出一抹病態(tài)的血色。但他依然沒有阻止她的舉動,黑黝黝的眼睛看著她,泛著令她生厭的莫測光澤。 “你說的事情,我再考慮考慮?!?/br> 松開領(lǐng)帶,從他身側(cè)越過去。往往所謂的考慮,大概率是沒有后果的,看起來珊珊小姐對于他的誠意極不滿意,溫錦笙不打算追過去,一味的糾纏只會招人厭煩。 只有真誠才是最好的一張牌。他看著遠(yuǎn)去的纖細(xì)人影,輕笑起來。 ……非常任性呢。 就像他頑固的meimei。 * 她還有必要繼續(xù)和宴會內(nèi)的一些“朋友”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都是或多或少給予了事業(yè)“幫助”的人。一個圈子攏共也就這么大,生面孔的溫妤自然是這半年來的熱議話題。 她實在是高調(diào)得有點過分了。 她同身旁的一位律師朋友寒暄幾句,轉(zhuǎn)頭就看見小舅舅李東玉。李東玉端著兩杯香檳,伸手遞給她一杯,又低頭抿一口,嫣紅的唇色被酒液沾染得愈發(fā)濃烈。 “珊珊小姐和錦笙剛剛在聊什么?” 居然有被注意到,明明是角落里。除非他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舉動。溫妤不慌不亂,接過酒杯,“只是見過幾次面,不算熟悉。非要說起來,還是霍少介紹的呢……好像是你的外甥?” 李東玉點點頭。 “明明看起來年齡相差不大?!?/br> “很多人都這樣說,我比錦笙略長幾歲,母親生我的時候有點晚?!彼共唤橐饨忉屢环?。冰冷的眉眼在酒精的微醺作用下稍微柔和。 “那是你的jiejie?” 她看向人群中間的美麗婦人,李廂西盤著發(fā)露出一截優(yōu)美的脖頸,姿態(tài)優(yōu)雅。 “嗯,錦笙的mama。小時候,母親去世了,是jiejie帶著我。”李東玉晃著杯子里的酒液,表情淡淡,整個人處于放松狀態(tài):“她得過上更好的生活,不需要為無聊的cao心?!?/br> 溫妤陡然有些復(fù)雜心緒。在家里,mama李廂西總是最幸運的,她能幸運地保留著她身上那種早該消失的特性,甚至于溫錦笙也沒有保留幼稚的權(quán)力。 一切源于她有個良好的家世,小舅舅李東玉的支持讓她獲得了丈夫的“尊重”,甚至在管教孩子方面也不多插手。當(dāng)然,她的丈夫也是“愛”她的。 “明明你看起來很不近人情?!睖劓タ吭谝巫永?,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語氣慵懶。 她有點煩躁,越是看到他露出這種親情和睦的戲碼,就令她骨頭里的血液發(fā)出細(xì)碎的爆裂聲。 “原來你是這么看我的?”李東玉挑挑眉,不置可否,隨后慢慢說:“如果非要說起不近人情的話,我那個外甥才算是吧。他從小的腦子就早熟的可怕,而且從不生氣。” “你這算是在說他的壞話嗎?” “怎么是呢?我只是給珊珊小姐一點提示,畢竟你還算蠻合我的眼緣?!崩顤|玉說道,“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和他合作任何一樁買賣?!?/br> 溫妤倒沒想到,李東玉一直對溫錦笙的秉性看在眼里,可是……小時候溫錦笙“陷害”她的時候,李東玉也只是在旁邊冷漠看著,沒有揭穿的意思。 她扭過頭,笑容加深:“你一直都知道他的本性?” 她笑得燦爛,眼里盛著碎金色。 “沒有證據(jù)的話,就沒辦法懲罰他?!崩顤|玉撥弄著表帶上的搭扣,若有所思,“他對家里人還有分寸,我沒有理由干涉他?!?/br> 的確,溫錦笙從來都是有“分寸”的,任何一樁針對她的事,都能尋找到“為了你好”這樣的借口,他所謂的管教比起父親母親更多。 偏偏,她永遠(yuǎn)沒法找到他的把柄。 “我記得你說過,有個和我很像的人?!睖劓醒笱蟮靥崞饋?。 “錦笙的meimei?!崩顤|玉搖搖頭,“其實你們一點也不像,愛好不同,性格也不同。我只是想起來,她總是很不服氣,雖然那種性格在女孩子身上不太好,但那也是很少見的珍貴的品格?!?/br> 溫妤慢悠悠地,“可我也是女孩子,你不怕我聽了不高興?” “沒有才能的話,那種性格在她身上只會是災(zāi)難。你得知道,這個世界上人和人是不同的,我原本已經(jīng)替她找到了出路?!?/br> “可她跑了,也許是不喜歡?”溫妤仿佛在提起陌生人。 “不喜歡又怎樣呢。沒有選擇的事是很多的?!崩顤|玉白玉似的面龐上眉心微皺,細(xì)長的眉毛顯出更多的煩躁,他已經(jīng)不喝酒了,也坐在另一邊,“無能者是沒有選擇的。何況我從沒打算從她身上謀求什么利益,也不稀罕她的感謝,她不喜歡是很正常的,只要接受安排就好。” “社達(dá)主義?” “珊珊小姐應(yīng)該才是最了解的人吧?”李東玉反問道,“在人群中心的感受是不是要比人群外更好?” 溫妤沒說話,目光凝結(jié)。 他又指了指人群,“她和你不一樣,她是站在最邊緣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