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自責(zé)
下課鐘響起,隨著最后一堂課的老師離去,學(xué)生們正興高采烈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去。 魏羽澄則打算在離開前,將手上的畢旅策劃小組名單拿去給耿千易,就怕晚了一步,耿千易會先行離去,他倉促地將桌上文具收進書包。 「阿澄,我朋友就讀強仁高中,我從他那聽說你弟弟住院了,所以你最近才都不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吧?」阿芬清秀的臉龐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嗯,我最近都要去醫(yī)院照顧他?!刮河鸪螌鼟煸诩缟?,語氣平淡回應(yīng)。 「需不需要我們一起去探病?」阿芬詢問著。 畢竟先前去阿澄家時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他是個讓人印象深刻的人,搶眼的外型在加上爽朗個性,與同是孿生兄弟的阿澄截然不同。 光是那不經(jīng)意的笑容都不知迷倒多少女人,若不是時常聽阿澄說起他那些叛逆的豐功偉業(yè),她本來有意要阿澄把他介紹給她當(dāng)男友。 「不好意思,他目前還在加護病房觀察中,所以無法讓朋友探視,等轉(zhuǎn)到一般病房我請你們來探病?!?/br> 弟弟現(xiàn)在整個人陷入昏迷不醒狀況,醫(yī)生說若是這個月昏迷指數(shù)沒有好轉(zhuǎn),恐將成為植物人,一想到這件事的嚴重性,魏羽澄憂深責(zé)重的握緊拳頭。 見他一臉愁眉不展,鄭怡芬心想一定與他弟弟的病情有關(guān),「怎么會在加護病房,是發(fā)生什么事情?」 驚覺臉上露出過多情緒,魏羽澄斂起心中憂慮,輕描淡寫的回應(yīng):「你見過昕夜,就知道他是那種會到處惹事的人,這次受傷的位置是在大腦,所以還在觀察中。」 明知道弟弟受傷的原由,他卻睜眼說瞎話,就像他對父母說的謊話一樣,將責(zé)任都推託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身上。 「真希望他能趕快好起來,到時我們再一起去探望他,對了!你是不是要去找耿老?快去吧?!共坏桨肷危淌覂?nèi)的學(xué)生只剩下不到五人,見到他手上拿著要給老師的名單,阿芬不再耽誤他。 「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會將你的心意傳達給他知道的,那么明天見了?!刮河鸪蜗蛩龘]手后離開教室,快速的前往教師辦公室。 ??? 輕敲辦公室大門,獲得回應(yīng)后他開門進入辦公室,而空盪盪的辦公室里就只剩下耿千易一人。 「老師這是畢旅策劃組員的名單?!刮河鸪螌⑹稚系拿麊纬噬?。 耿千易自他手中接下名單,攤開看見五位組員名字后,哂然一笑,「跟我猜想的一樣?!惯@五位都是平時在班上帶頭作樂的學(xué)生,看樣子今年的畢業(yè)旅行應(yīng)該會辦得相當(dāng)不錯。 其實他本有意將同行的位置讓給其他老師,但學(xué)校明文規(guī)定班導(dǎo)師一定得參加,學(xué)生則可以再額外選一位老師隨行,所以說他是被「強迫中獎」。 光是在學(xué)校與學(xué)生相處一整天就快讓他窒息了,一想到畢旅的那三天,每天從早到晚都會聽到這群小鬼如放虎歸山般的放肆吵鬧,他就一個頭兩個大。 「那老師我要先回去了?!?/br> 鞠躬道別的魏羽澄在準備轉(zhuǎn)身離開前卻聽見他的挽留?!肝和瑢W(xué),請等一下。」 他停下腳步,乖乖站在原地望著耿千易。 耿千易自桌上一堆疊高的書籍里,抽出兩張都寫著魏羽澄名字的考卷,指著其中一張道:「這張才是你的考卷吧。」 魏羽澄內(nèi)心一陣驚慌。他沒想到鄭裕育竟然會傻到?jīng)]有將姓名更改過來。 作弊就算了還把他拖下水,這下可慘了! 但現(xiàn)在應(yīng)該什么都別解釋,先認錯吧! 「老師對不起!我愿意接受處罰?!刮河鸪蔚椭^,緊張地等待他發(fā)落處罰。 但眼前突然出現(xiàn)鉛筆跟橡皮擦,他吃驚地揚眸。 「老師知道你的為難之處,這次就放你一馬,現(xiàn)在你只要把另外一張考卷改成別人的名字就行了,就看你要選擇哪一張?」耿千易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別緊張。 對于學(xué)生的作弊行為他并不是很反彈,他也曾經(jīng)歷過這段荒唐歲月,所以很清楚學(xué)生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而魏羽澄會縱容大家作弊也是迫于無奈。 面對著友情與良心的抉擇,魏羽澄毫不猶豫拿起上頭用紅筆打出九十八分的考卷,將上頭他的名字改為另一人的名字后交還給老師。 這都怪他沒盡到班長的責(zé)任縱容同學(xué)們作弊,就讓他來承擔(dān)后果。 「這就是你的選擇?」耿千易再次確認他的選擇。 魏羽澄頷首。 「那很抱歉魏同學(xué),你星期五必須留下來補考?!?/br> 聽見他的話,魏羽澄一頭霧水的盯著考卷,考卷上頭不是打了六十五分,那為什么他還得留下來補考? 「因為老師對你的要求高了一點,所以記得星期五要留下?!钩蛞娝荒樌Щ?,耿千易笑笑的解釋。 魏羽澄吶吶的道:「我知道了?!顾椭啦豢赡軆蓚€人都安全過關(guān)。 「走吧!老師跟你一起離開?!构⑶б昨嚾徽酒饋恚瑢⒁伪成系奈餮b外套穿上。 星期一是他排課最多的一天,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極限了,現(xiàn)在不管是身體或是心理都迫切的需要休息。 「咦?」魏羽澄瞪大雙眸,往后退一步。 難得見到他臉上出現(xiàn)夸張表情,耿千易好奇的問:「怎么了嗎?」 「沒有?!刮河鸪文樇t著搖頭。 雖然當(dāng)班長有特權(quán)能常來辦公室,但能與耿千易這樣近距離單獨相處還是頭一次,所以內(nèi)心是既緊張又興奮。 回想起第一次與耿千易見面的經(jīng)過,記得當(dāng)時他正被校園惡霸逼到角落,強迫拿出錢給他們,是耿千易出手救了他。 剛開始他只是很單純的仰慕耿千易,不過隨著朝夕相處,耿千易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股無形的吸引力,讓他不得不去在意。 他會猜想耿千易在臺上各種表情下的想法,或是耿千易私下的一面??墒撬冀K不會將自己的情感表現(xiàn)出來,他的感情世界在耿千易駐進后依舊沒有改變,因為他喜歡這樣淡淡的喜歡。 魏羽澄十分珍惜與耿千易一同走到校門口的這段時光。與耿千易在校門口離別后,他搭乘九號公車來到市區(qū)的省立醫(yī)院。 甫踏入自動門,消毒藥水味撲鼻而來,近日來全家人進出醫(yī)院已成家常便飯。 他心事重重來到加護病房區(qū)。凝視著病床上與自己面貌相同的弟弟,就算因頭部開刀而將半邊頭發(fā)剃光,也絲毫不減他獨特的氣息。 只是他如睡著般闔著的雙眼,自那時就不曾再開啟過了。 魏羽澄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抱住頭將自己埋在膝蓋里,慚惶而顫抖著。 不論外型或是頭腦昕夜都比他優(yōu)異,不像他只會念書,像個傀儡般順從父母的意思過活,他贏昕夜的只是哥哥這個稱號。 而當(dāng)時因為他害怕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完美形象會毀滅,一個念頭下才會松開手眼睜睜見昕夜從三樓高墜下。 「對不起。」要是他沒那么小心眼就不會演變成現(xiàn)在這種局面。 他心中滿是懊悔卻喚不回弟弟的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