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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絕但為君 58 近憂遠慮會當(dāng)前

    「待在這兒?不出去助他們……」話還沒講完,兩聲轟然巨響,窗戶卻是遭人破開;聿玨嚇得去抄外衣,尚不及披上,眼角抹過兩團黑影,原來是兩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只他們手上的兵器隱隱反射著燈火,甚是逼人!

    而同樣的,那兩名蒙面黑衣雙目除了清楚瞧見湘君那已出鞘的柳葉刀外,更誘人的是搭在聿玨身上那件黃澄澄、燦亮亮的金絲軟甲;出身賊寇的他們一眼就知道那絕非俗物,更別說能穿上它的人身分肯定至為顯要!

    「拿下那小姑娘!」見房內(nèi)僅有兩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兩名賊寇膽子更大,摩拳擦掌著就要上前。

    「休想!」湘君咬牙,就在這窄小的雅房與兩人斗將起來;黑衣人一腳踢翻木桌,反給她一掌破開!

    憑藉著那天生神力,湘君一手探向其中一名黑衣人,玉手成爪,拽住那衣領(lǐng),順勢甩向方破開的窗邊,讓他哪兒來、哪兒去!

    「小姐,披衣!」

    聿玨聽懂了,趕緊穿上外袍,與之同時,廂房們給人用力踹開;她還道是幫手來了,定睛一瞧,卻非她所熟悉的谷燁卿或是親衛(wèi)等人。

    又來!她慌忙的綁妥腰帶,趁眼前兩人尚未朝她撲來時摸向靴筒;靴子里的短匕長不及五吋,刃身以玄鐵打造,銳利非常,亦是皇后賞賜的寶物。

    「她身披金甲,那東西少說也值千兩銀子!」

    見錢眼開的兩名黑衣人立馬撲來;明明靴筒就這么丁點兒大,卻因情急而遲遲握不著短匕。她彎著腰閃避,縮到床邊的角落;這間廂房兩人住來都覺擁擠,更別說一下子塞進三個張牙舞爪的大男人。

    湘君很快踢倒嚷嚷「金甲」那人,一刀刺進腹內(nèi)——此時此刻,由不得她婦人之仁;她立馬回頭,不見給兩人身形擋住的聿玨,卻給其中一名黑衣人纏上。

    另一名黑衣人正是頭領(lǐng),見屬下替他拖延時間,他欺向聿玨,一把揪住聿玨衣領(lǐng),像拎小雞一般將她提起!

    「小姐!」湘君大喊,柳葉刀攻得更急;橫在其間的下屬擋了她兩刀,給她氣力震得虎口發(fā)麻,不過他亦非省油的燈,覷準(zhǔn)了湘君的心思,守多攻少,意在纏住湘君;她越是急著速戰(zhàn)速決就越難得手。

    男人大手伸向聿玨腰際,就要扯下她外袍,「大、大膽!」她好容易摸到短匕,右手猛力揮劃,割斷腰帶,也逼迫著他撤手;趁男人松開箝握,她重回地面,足尖輕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心窩捅去,如此距離之下,那男人躲得狼狽,知道她有兩下子,是也沉著應(yīng)對起來。

    黑衣人的刀迎面砍來,即使軟甲號稱刀槍不入,她若挺身受這刀那才真傻了!堪堪閃過兩刀,打算再退時,厚靴鞋跟卻是冷不防踢著床腳,見退無可退,她閉上眼睛,雙手緊握玄鐵短匕來擋;頭領(lǐng)刀勢剛猛,出手亦是狠戾,瞄了聿玨的耳際砍去。

    怎知碰著那黑沉短匕,刀刃卻是凹陷下去,就像豆腐碰石頭,手里那截與前段一分為二,聿玨連忙低頭,被削斷的那截刀,就砍在眠床的床柱,距離她的頭皮僅僅不足三吋!

    俗話說:狗急跳墻。被逼向絕境的聿玨不知哪來的勇氣,反持著匕首刺向頭領(lǐng),剩下的半截刀沒三兩下給她砍成廢鐵,這下?lián)Q成他手無寸鐵,情勢丕變!

    聿玨仗著軟甲保護、利器在手,見男人只閃不攻,雙手交叉,直是將那短匕當(dāng)劍來使;男人摸出暗鏢擲來,她以靈巧步伐閃過,仰頭攻其門面,卻不是湘君所教導(dǎo)那式「撥云見日」!

    利刃劃過男人臂膀,登時血流如注,他吃痛一喊,還未來得及喘息,身后又是一聲怒喝。

    「聿玨!我來了!」是谷燁卿!他手執(zhí)藏腰軟劍攻來;頭領(lǐng)往窗邊翻滾數(shù)圈,耳邊又是一聲慘叫,他的副手一不留神,已是給湘君的柳葉刀削去雙手。

    以一敵三!知道這次不僅丟了臉面,更是一敗涂地的頭領(lǐng)起身,踏上窗櫺就想走脫。

    「休走!」聿玨嬌喝一聲,凌空飛掠過去,一道「疾風(fēng)勁竹」竄向頭領(lǐng),直指背心。

    此時此刻,若是換成了劍,只怕頭領(lǐng)早就給她刺死,那利刃雖猛,畢竟及不上他一雙長臂,他犧牲一手來接短匕,右掌卻是聚足內(nèi)力,猛然轟向聿玨心窩!

    來不及出手相助的湘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聿玨硬是受了這一掌——當(dāng)聿玨飛向雅房另外一頭,重重摔倒在地時,她彷彿也感覺到胸口一陣翻涌,近乎肝膽欲裂的椎心之痛。

    「聿玨!」

    ***

    夜幕低垂,長安城里的凰寧宮,卻是不甚平靜。

    袁既琳提著筆,凝肅著臉寫下藥方子,再由柳蒔松前去太醫(yī)院抓藥,交由韓馥亭煎藥處置;無一不是當(dāng)今皇后、皇子跟前的紅人、心腹。

    自前日起,身子骨忽然有恙的二公主皇甫聿玨,就這樣停了日課;并由皇后下令,要寶貝女兒直接到自個兒寢宮來調(diào)養(yǎng),再差遣袁既琳過來悉心診治。

    床榻外披了厚重紗帳,偌大的寢宮里只點了幾盞燭火,光線昏暗;榻上的「聿玨」不住乾咳,隨侍在側(cè)的知更立刻奉上茶水。

    皇后每天夜里都來此處定期探望,擔(dān)心女兒身體的她停了數(shù)日歌舞,連尚書夫人來邀的擊鞠都謝絕了。

    「換了藥沒有?」

    袁既琳瞄了床邊的知更一眼,回避著皇后的視線?!阜A娘娘,換過了?!?/br>
    繡袍下的玉手緊握成拳,皇后在寢宮里守著,直到柳蒔松回來。

    「可有消息?」

    受不住苦等煎熬,皇后昨兒個終究是派了探子,躲過聿琤的耳目出宮,快馬加鞭地逮人去了。

    「娘娘稍安勿躁?!沽P松是也心急得苦著一張臉,「消息還未傳來,或許待會兒就能接到信箋;奴才會徹夜守著,請您放心?!?/br>
    她咬牙,回頭望向床榻,「咱們這樣的處境,教本宮怎能放心……琤兒那兒可有動靜?圣上呢?」

    「長公主忙著準(zhǔn)備接見西荻使節(jié)事宜,以及整建毓慈宮,應(yīng)是沒將心思放在二殿下身上,至于圣上,奴才聽說北面邊關(guān)連年受羯人侵?jǐn)_,戰(zhàn)事方興未艾,正與兵部等將軍商討對策?!?/br>
    「毓慈宮?」皇后禁不住笑了,這才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打點她往后的太子?xùn)|宮了?「原來如此……不過,本宮倒不這么認(rèn)為;琤兒嘴巴不說,不代表沒把心思放在聿玨身上。」已經(jīng)連告了四日的假,究竟還能再瞞多久?

    她明白,丟失了聿玨還能相安無事,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這幾日來,她絞盡腦汁,不只要防著別讓皇帝、聿琤起疑,也要連德貴妃、韻貴妃等較為受寵的妻妾都瞞。若不是知道袁既琳口風(fēng)夠緊,而她又算是與德貴妃較為交好,要不早就穿幫了;更甚者,或許還要在皇帝面前說她的不是,甚至落她一個「欺君」的罪名。

    「好生照料著,別讓間雜人等窺探;本宮歇息去了,柳蒔松,記住,若有任何玨兒的消息,不管何時,速速來報?!?/br>
    「奴才遵旨!」

    恭送皇后離去后,躺在床上假扮聿玨的畫眉這才松了一口氣;身為知曉真相的極少數(shù)人,袁既琳替她換過藥之后,抱著筆硯、藥箱等物,「那下官也暫且告辭,柳公公,難為你了?!?/br>
    面對她同情般的眼神,柳蒔松很是感激的點了點頭,「四公主那兒,還是得麻煩袁太醫(yī)多多擔(dān)待?!?/br>
    她嫣然一笑,「我會的?!?/br>
    直到寢殿里恢復(fù)寧靜,畫眉好不容易才壓低聲嗓開口,「什么時候換你呀!」

    「你今兒個就睡個痛快吧!」即便躺在上頭舒服,心理壓力卻是忒大;假扮聿玨不管對誰而言都是個苦差事,還是在一旁服侍著自在。

    繼續(xù)睡下去,莫不是要折壽了?「喂!你……」

    「殿下也累了,喝個水便安歇罷!」知更搶了白,替畫眉蓋上被褥;即使再不愿,都得強忍著繼續(xù)演下去!

    她苦著一張臉,直是把頭埋進枕間,虛弱的又咳幾聲。

    *

    斂著眼,放松著四肢,聿琤端坐在躺椅上,任由裴少懿一雙巧手替他活絡(luò)著肩頸。

    「母后那里動靜如何?」

    已掌握到些許線索的顧懷安,答來是胸有成竹,「回殿下的話,即便皇后娘娘防備的近乎滴水不漏,奴才仍自太醫(yī)院找到了一些線索?!?/br>
    「太醫(yī)院?」

    「是,娘娘放出的風(fēng)聲是二公主染了傷寒,又患嗽疾,可奴才卻從袁太醫(yī)開的藥方子里找到了這個?!诡檻寻才踔I通太醫(yī)院宮女得來的藥方上前。

    聿琤不識藥理,朝身后的裴少懿亮了亮,少懿定睛,臉色卻是微變。「太乙膏、桃花散……殿下!這是治外傷的藥?!?/br>
    「外傷?」聿琤瞇細了眼,轉(zhuǎn)向顧懷安,他噙著笑,證實少懿掐住了要點。「你說,母后那兒傳出的風(fēng)聲是聿玨得了嗽疾?」

    「是,風(fēng)寒引來的嗽疾?!?/br>
    「母后究竟玩什么把戲……可有人見過聿玨?」

    「回殿下的話,除了韓內(nèi)官、袁太醫(yī)、柳蒔松等人之外,其馀宮人本就極少能自由出入那寢殿。但……」

    聿琤輕拍著扶手,「說下去!」

    「奴才注意到,先前經(jīng)常出入宮闈的昇陽侯爺?shù)墓樱远魅炯仓?,便也沒出現(xiàn)過?!?/br>
    谷燁卿!「他與聿玨感情如此融洽,聿玨患病,他焉有不來探望之理?」聿琤斂眉思索,裴少懿似是撓到了要點,她是舒服的嘆了幾聲?!高@幾天一次都沒過來?」

    「是!一次都沒來,別說上凰寧宮去探望二公主,連個影兒也沒瞧見?!?/br>
    聿琤微睜開眼,仰頭與裴少懿的視線相對,「你想到什么了?」

    「少懿是在想,莫非二殿下不在宮里?!古嵘佘步K是說出了自己的推測,「而且是與昇陽侯的公子一齊出了趟遠門?!?/br>
    幾乎毫無道理的,聿琤卻是想起了自己與湘君的那句約定——『能否給湘君一旬日的時間?』

    明兒個就是第五天。她當(dāng)時還以為藺湘君拿翹,只是考慮個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又哪里需要這么多時間。

    結(jié)果就在約定完的隔日,聿玨就染病住進了凰寧宮,時常出入宮中的谷燁卿也不來了?

    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殿下能給么?』

    她莫不是利用這一旬日的時間出宮去,就在這陰錯陽差之下,連聿玨也一併帶上?

    「與本宮所想的不謀而合……顧懷安,我再問一人。」聿琤雙手交握著,一派慵懶的道:「聿玨身邊的那內(nèi)官,可有人瞧見?」

    「您是說……」顧懷安想通之后,忙不迭搖頭道:「無人瞧見!」

    「不出所料!」她笑了幾聲,「這回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待顧懷安離去,聿琤踱至桌邊,那上頭所勾勒的,正是她自月前便已差人動工修葺的毓慈宮藍圖。

    「母后呀母后,為了掩蓋聿玨離宮一事,您是百密一疏?!顾创剑裰篙p輕滑過桌案,最后卻是來到身后裴少懿的臂膀上。「少懿,依你所見,本宮該怎么利用這點才好?」

    「殿下莫不是要殺得娘娘一記措手不及?」

    「當(dāng)然!」她把玩著官服上的盤扣,眸底閃過一絲狡獪?!付也荒苤槐緦m去。」

    「您的意思是?」知悉她心思裴少懿,笑意漸深。

    「我想邀父皇,一道去瞅瞅由母后親手主導(dǎo)的鬧劇?!顾蜃?,把少懿輕攬入懷。

    「這一齣戲……肯定精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