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珠
擦過頭發(fā)的毛巾遞還給meimei,兩個人的手指在毛巾下蹭過,meimei仰著臉看他,目光干凈至極,映著燈光。 陳淙月轉(zhuǎn)身要走,忽然被喊住。 “哥哥?!?/br> 她站在門邊,語氣很輕很慢地道:“我今天其實是和孟醫(yī)生一起出去。” “孟明游?” 陳淙月看著meimei,她講話的時候盯著他,執(zhí)著地要與他對視,而他擔(dān)憂被meimei看穿他心里頭腌臜的念想,于是偏過視線,語調(diào)和緩,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詢問:“怎么了?” 明澹抿唇:“哥哥上次講不喜歡他,是不喜歡哪里,他做了什么很壞的事情嗎?” 她講:“我有點想和他在一起,戀愛一段時間試試看,哥哥會介意嗎?” 陳淙月沉默下去。 meimei的語氣輕柔、短促,仿佛羽毛拂在心頭,陳淙月垂眼看她,忽然問:“他今天來家里了嗎?” “他沒有進我的臥室?!?/br> 含糊其辭。 手指摩挲過meimei質(zhì)地柔軟的內(nèi)褲,陳淙月語氣平淡:“我講客廳里。” “哥哥問這個做什么?他只是送我回家里來——所以哥哥為什么不喜歡孟醫(yī)生?” 語焉不詳。 他不曉得該怎樣講,他的理由講出來似乎都牽強,因為他本身也居心叵測、見不得人,算不得光明正大,于是連指責(zé)人的立場都沒有。 而且那人再怎么過激,也過激不過他這個爬m(xù)eimei床的兄長。 半晌,陳淙月唇動一動,扯出個笑:“我也不曉得為什么,就是看他不太順眼?!?/br> 他很難維持語氣的平和與措辭的體面:“我沒有介意你戀愛的資格,斐斐,但你真的喜歡他?喜歡他什么?” 明澹笑,她天生一張?zhí)煺娴拿婵?,眼眸純凈:“他挺好的呀,長得很好看,個子也很高,這還不夠討人喜歡嗎?哥哥也是這樣,不也很討人喜歡嗎?” 她細數(shù)著那個男人的優(yōu)點,陳淙月垂下眼,忽然想起幾年前,她把玩著一顆彈珠,慢條斯理說喜歡哥哥的時候。 他此刻就像meimei當年把玩的那顆彈珠,咕嚕嚕滾落懸崖。 meimei疑惑的目光里,陳淙月的手指壓在兜里,捻著她遺落的、柔軟的內(nèi)褲:“你如果是真的因為喜歡,想和他在一起,那很好,斐斐。” 他慢條斯理講著那句很好:“只要不是為了刺激別的什么人,才勉強與他在一起,那么就無所謂?!?/br> 陳淙月垂眼,終于在meimei的眼里捕捉到一線閃躲的光。 他抿唇,露出個笑,語氣溫和地提醒:“你好像有什么東西遺落在客廳了,等等記得下去拿,斐斐?!?/br> 他氣定神閑,好像又找回兄長的氣定神閑,卻在與meimei對視的下一刻,被自己的卑劣壓得低下頭。 明澹在午夜入睡,陳淙月推開門,手指抵在她嘴唇,微微用力,把那粉嫩的唇壓到失去血色,然后一點點蹭過。 “他親了你這里嗎,斐斐?” 陳淙月幾乎認不出自己的嗓音,近乎于哀怨的控訴,這似乎不該是他發(fā)出的聲音,就像深夜里捏著熟睡meimei的下巴親吻,似乎也不該是個合格的兄長應(yīng)當做的事。 “這里呢?” 手指分開xuerou,喉頭微微滾動,他舔在meimei那里,想的依舊是meimei蒼白虛弱地抬頭,講“哥哥,我的問題是,我覺得我喜歡上你了”的時候。 他垂眼。 無知無覺的陳淙月會在察覺到meimei異常的時候詢問她是否有什么心事,而此刻的他就算察覺到一些端倪,卻也不敢再去開啟一場兄妹之間的談話。 他不能接受小妹認真注視他眼睛,一字一頓告訴他,說她就是喜歡他,喜歡孟明游。 就像他當初不能接受小妹說喜歡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