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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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時(shí)天還未暗,融寅抬頭望,泛白的月兒已經(jīng)掛在幽藍(lán)的天上了,西邊的太陽就要下山了。 滿庭的人眼熟的并不多,她的座位在高高在上的帝王融亥右下方,桓敖正坐在她的對面。羽燁與他理應(yīng)平起平坐,此時(shí)卻坐在他的下位。融寅有些心虛地看向別處,上午的謊話讓她始終不敢看羽燁。 她右邊是一個(gè)皇子,同她一樣是黑色的頭發(fā)和桔色的發(fā)頂發(fā)梢。 到底是幾皇子? 她想到帝王入座也沒想起來。 他講了很多的話,什么“愛卿”、什么“佳節(jié)”,融寅聽得似懂非懂。 她仰頭看得累了,帝王還沒說累。偷偷看了眼桓敖,卻正撞見他看自己。 慌亂一開目光,心還未平靜便聽到帝王念到她的名字:“寡人的六公主年幼便失了蹤跡,如今被國相尋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融寅身上,帝王執(zhí)起酒杯,“借此機(jī)會,中秋團(tuán)圓,理應(yīng)敬這圓月一杯?!?/br> 融寅隨眾人一同舉杯敬向帝王,她又看一眼門口,黑漆漆的,瞧不見月亮到底圓不圓高不高。 這賞月宴為何不在外面賞? 她還惦記著桓敖說的話,飲盡杯中酒,清香醇厚在口中彌漫,絲絲甜意還有熟悉的花香。 身旁服侍的竹璃為她添上,小聲說:“公主少喝些,這桂花蜜釀喝著香甜,喝多了會醉人的?!?/br> 宴會算是開始了。 樂師彈奏樂曲,穿著艷麗的女子涌進(jìn)宴會中央,曖昧的薄紗遮著下半張臉,隨樂曲漫舞。 “皇姐,”旁的那位皇子叫她,融寅看他,“皇姐可知我?” 融寅自然不認(rèn)得,竹璃小聲在她耳邊說:“是太子殿下?!?/br> “太子殿下?”融寅重復(fù)道。 “我名宣,皇姐喚我名便好?!碧尤谛α诵Α?/br> “皇弟?”她試探性地叫道。 太子笑意加深,露出小虎牙,他應(yīng)了一聲:“我這幾日才趕回上城,還沒來得及見皇姐一面。” 往日來過她宮里的幾位皇子不是還在嬪妃的襁褓里就是還在學(xué)走路,融寅不知如何與融宣相處。 她想自己是jiejie,便學(xué)著桓敖那樣把自己菜夾給融宣吃。 宮里的菜比起醉春閣寡淡了不少,每次上一小碟,雖然精致但屬實(shí)少,總共沒幾塊rou。 融宣倒沒拒絕,笑瞇瞇夾起來送進(jìn)嘴里:“謝謝皇姐?!?/br> 帝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對身邊的太子母妃辛皇后說:“這倆孩子處得倒是好?!?/br> 辛皇后笑笑:“這孩子回宮以后也不常與人來往,沒想到和宣兒聊得來。她比宣兒早出生幾年,倒是有當(dāng)jiejie的樣子。” 自融寅回宮后,帝王融亥就再也沒關(guān)注過她。此刻看著她側(cè)臉不知道在聽融宣說著什么,彎起嘴角的樣子倒是很像她的母妃。 “國師,”帝王忽想起羽燁的主動請纓,“你這些日都教了六公主些什么?” “皇姐,”融宣看著自己面前的菜碟,失笑道,“我要吃不完了?!?/br> 融寅后知后覺停下筷子,她還當(dāng)融宣是長個(gè)子的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將杯里的桂花釀飲盡只想掩飾自己的窘迫。 “公主……”竹璃怕融寅喝醉,正開口想要勸止就感受到陰冷的眼光,她抬眼看到太子正沖她微笑。 “為公主斟滿?!比谛粗窳⑽⑿Φ?。 “是……”竹璃穩(wěn)住拿酒壺的手,為融寅倒?jié)M。 融宣靠近融寅,語氣神秘兮兮:“皇姐你知道嗎?這個(gè)宴會是為你而開的哦!” 他聲音不大落到融寅耳中如若驚雷,她瞪圓了眼睛。她始終難以適應(yīng)他人別樣的眼光,因此從未認(rèn)真觀察宴會中的人。聽了融宣的話,她瞬間感覺所有人都在看著她、觀察她、議論她,她有一瞬間想要逃離。緊握拳頭,融寅強(qiáng)迫自己看四周,在座的除她與帝王身邊的辛皇后,根本沒有女眷。 “皇姐莫怕,”融宣靠得她更近了,他毫不在意那些落在身上的眼光,在她耳邊道,“有國相護(hù)皇姐周全?!闭f完他抬頭,毫不避諱地迎著桓敖的目光,露出了一個(gè)溫和的微笑。 融寅見融宣執(zhí)酒杯,自己也端起來抿了一口。 看來傳聞也不盡屬實(shí),融宣沒錯(cuò)過對面同帝王談?wù)摰膰鴰燁l繁投來的目光。他這皇姐,魅力不小。 被融宣點(diǎn)醒后的融寅越發(fā)的坐立不安,等到竹璃滿滿一壺酒都倒完了,融宣才靠過來關(guān)心道:“皇姐可是累了?” 融寅沒有喝過這么多酒,這會兒桂花釀的后勁上來,她眼皮子發(fā)沉,一直在偷偷打哈欠。 “沒有,我還好?!彼€不忘儀態(tài)端莊,坐直了身子,又伸手擋住嘴打了個(gè)哈欠。 “皇姐就別硬撐啦,”融宣笑著起身到帝王面前請示,“父皇,兒臣見皇姐身體不適,不如兒臣先送她回宮吧?!?/br> 帝王倒是沒被融宣擾了興致,他樂得見到自己的子女們相處和睦的樣子,想起剛才羽燁說六公主聰慧過人,身上靈氣足,但根基弱,無法調(diào)動身上的靈氣,導(dǎo)致身子虛弱。 “那你去送你皇姐回去吧?!钡弁醮葠鄣难酃饴湓谌谛砩希瑩]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融寅第一次見著帝王這般笑,她起身學(xué)著融宣向帝王作禮。 融宣沖她眨眼:“皇姐咱們走吧,我送你回去?!?/br> 回宮的路上,融寅全靠竹璃攙扶才不至于出糗,她臉燒的厲害,腦袋化成了一團(tuán)漿糊。 融宣與她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既不逾矩又不疏離。只是不如在宴會上那樣熱絡(luò),一路沉默。 走到了公主殿融宣也沒有進(jìn)去,他站在門口看著那熟悉的宮殿,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帝王居然會把皓雪宮做公主殿,他微微斂頜陷入沉思。直到琉翠出來,他又掛上了標(biāo)志性的笑。 “太子殿下,公主已經(jīng)入睡了。” 融宣點(diǎn)點(diǎn)頭,又叮囑了一番才離開?;氐窖鐣瞎蝗?,坐在對面的國相已經(jīng)不知去處。看到心不在焉的國師,他笑著瞇了瞇眼。 融寅其實(shí)沒睡著,她頭暈的得厲害,但是躺到床上腦子里好像變成了戲園子,一會是羽燁,一會是桓敖,一會又是融宣。 她好像又聽到桓敖在問竹璃為何讓自己喝這么多酒,竹璃在說“太子”什么的。融寅敲了敲自己的頭,想讓腦子里的桓敖不要再說話了,有點(diǎn)吵到她了。 “竹璃!”她聽腦子里的聲音聽得口干,“本宮渴了?!?/br> 腦子里的聲音停下了,她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待到腳步聲到床前她才睜開眼,原來酒喝多了會出現(xiàn)幻覺,她居然看到宴會上的桓敖居然出現(xiàn)在她床邊。 “把醒酒湯喝了。”桓敖見融寅盯著他發(fā)呆,坐在她床邊把她扶起來。 真實(shí)的觸感讓融寅有些呆愣,她酒也醒了一半,不確定地叫:“桓敖?你怎么在這……” 桓敖把醒酒湯端給她:“我從后殿進(jìn)來的,沒讓你那些宮女看到?!?/br> 融寅正是口渴,將醒酒湯一口氣都喝了,又問:“那宴會呢?” 桓敖扶她躺下,幫她把被子蓋好:“等你睡了我就回宴會?!?/br> 她在宴會上的不自在他一直看在眼里,他后悔讓她參加這次宴會。融寅和融宣走后,他便坐不住了,隨便找了個(gè)借口就離開了宴會。 他的語氣柔軟,溫?zé)岬氖终粕w住融寅的眼睛:“睡吧?!?/br> 融寅睡不著,她一會在想方才聽到的桓敖和竹璃講話果然是幻覺,一會又想還好這次長了記性了穿了褻衣褻褲。眼睫毛不停地刷著桓敖的掌心,怎么也不肯歇停。 桓敖移開手就見著融寅睜大眼睛看他,屋子里沒點(diǎn)燈,融寅的眼睛是幽幽的綠色。 “我睡不著……”她把胳膊從被子里伸出來,側(cè)躺著望向桓敖。 她閉上眼就能看到他們看她的眼神,耳邊都是他們的竊竊私語。 “那就不睡了?!被赴狡鹕碜叩酱斑叄蛲饪戳丝?,“來?!?/br> 融寅掀開被子走下床,來到桓敖身邊,她伸頭向外看,看到了十五的圓月正掛在中間。原來這一天真的是月亮最圓的日子,像是中午吃的金黃的酥點(diǎn),又圓又亮的掛在天上。 “要不要再離月亮近一點(diǎn)?”他看著融寅著迷的眼神問她。 融寅盛著月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她點(diǎn)頭:“要!” 桓敖為她披上外套,抱著她從窗戶跳出去。好在屋外沒有人,他輕踩青磚紅瓦,帶她來到了她的宮殿屋頂。 融寅的宮殿不算高,但她還是心里有些怕,她控制著自己盡量不往下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貼緊桓敖。坐在屋頂上看月亮,月亮似乎是近了一些也大了一些。她伸出手環(huán)成圈,月亮就被她困在了手里。 “我不想再參加宴會了。”她看著被圈起的月亮很久,才說道。 “好?!?/br> 是月光太溫柔,她扭頭看他,桓敖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溫和。 她卸了力,第一次毫無戒備的與他相處。 “宴會一點(diǎn)也不好玩?!?/br> “對?!?/br> “我本來今天很開心。” “嗯?!?/br> “桓敖……” 融寅歪著頭靠著桓敖的肩,念他的名字。 “沒事,我在?!被赴矫嗣谝念^,兩只虎耳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羽燁的話一直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他總覺得自己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可他忘了融寅不是他,無法做到無視他人的言論。她是脆弱敏感的,他沒有保護(hù)好她。 桓敖聽著耳邊的呼吸越來越平緩,再偏頭看她,已經(jīng)是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 免費(fèi)精彩在線:ρо①㈧c.cом(po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