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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樊籠(GL)在線閱讀 - 叩請

叩請

    忙不迭喚來醫(yī)官替蕭瑾蘅處理好被碎裂的釉片割傷的地方,沉照溪看著她被厚厚包扎起來的雙手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這下好了,當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br>
    若不是有醫(yī)官與侍候的宮娥在身側(cè),蕭瑾蘅定會淚灑當場,學著頑劣孩童樣撒潑打滾一個不落。

    可現(xiàn)下也只能悶悶地揮了揮手讓眾人都下去,蕭瑾蘅這才耷拉著腦袋,倚在沉照溪身上。

    手順勢覆上蕭瑾蘅的臉,沉照溪到底還是心疼的;“怪我,怪我;方才是我太沖動?!?/br>
    蕭瑾蘅此時實在太累,在沉照溪的安撫下很快便溺在溫柔鄉(xiāng)中。

    小憩了差不多快半個時辰,忽而有宮人跌跌撞撞的聲音將她吵醒;環(huán)視四下,竟么沒了沉照溪的身影,本還懨懨的人剎時清醒,蕭瑾蘅又見那宮人的模樣,心中一時生出些忐忑。

    “何事?”

    許是蕭瑾蘅的威壓太重,又或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只見那宮人跌在蕭瑾蘅的面前,哆哆嗦嗦團跪著;“稟……稟郡主殿下……方…方才本該是宮門……宮門下鑰的時候,可…可……來了好一群百姓,聚在宮門口,高喊著要見您……”

    蕭瑾蘅下意識地想問巡防營的人到哪去了,后轉(zhuǎn)念一想,蕭世檀的那群走狗沒死的也都已經(jīng)關(guān)進了天牢。

    可若要舉事,那群人早該被裴修等人帶禁軍與金陵衛(wèi)壓下。

    若是就這般堵在宮門口,又欲何為?

    “走,去看看?!?/br>
    走到鳳儀殿門口的長街時,正巧碰見了匆匆趕來的裴修等人。

    “郡主殿下?!?/br>
    “莫要行禮了,說說怎么回事?”

    “諾。”裴修按著劍格跟在轎輦邊,向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此時也有些許疑惑;“都是些再平常不過的普通人,手上也沒有拿東西。他們聚在宮門口,臣無法讓人出去報信,但他們也沒有向里面沖的意思,故而禁軍只是在四個外宮門前守著,沒有動手?!?/br>
    他說了好一通,最后的最后面帶憂色;“郡主……怕是有蹊蹺?!?/br>
    “嗯,他們想做什么,去看看便知?!?/br>
    蕭瑾蘅將手上纏著的紗布拆了,又將旁邊的簾子放下,整個人徹底隱與暗處,指節(jié)在腿上緩慢地叩擊著。

    來人很多,黑壓壓一片,站在角樓頂放眼望去,總有種全長安城的人皆聚集在此的錯覺。

    不知誰先看到了蕭瑾蘅的身影高呼一聲,眾人便紛紛響應(yīng),須臾之間便盡數(shù)跪倒在高墻之下。

    “郡主殿下!”

    “快看!是郡主殿下!”

    “草民們拜見郡主殿下!”

    饒是蕭瑾蘅為天家貴女,歷經(jīng)千帆,此生也沒有見過這副場面。

    但她的面上依舊云淡風輕,沒有流露出半分異樣。

    直到驀然間,她看到那個破開人流上前的青色大氅。

    在熙攘的人群中顯得這般羸弱卻孤傲,如出水芙蓉般不沾塵世。

    那人走到眾人之前,抬頭與蕭瑾蘅遙遙相望。

    而后跪下,雙手交迭,深深一拜。

    再起身,目視前方,盯著宮門內(nèi)的朱紅,緩緩吟道:“小女,沉氏照溪,長安人士,在此叩謝郡主殿下,救國救民于水火?!?/br>
    說著,便又同方才一般,深深叩首。

    由她為首,身后的眾人連連叩拜,口中紛紛高呼諸如‘叩謝郡主’的話語。

    這里老少婦孺皆有,異鄉(xiāng)學子商客,本地梓人農(nóng)戶,皆紛至沓來,萬民成城。

    長安,向來不是一方人的長安。

    不知道誰起頭,高喊著;“天命所歸,郡主殿下該登九五。”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接著便是山呼海嘯的;“請郡主殿下登基?!?/br>
    此時,蕭瑎與屈正煊一干人總算是匆匆擠上前來。

    屈正煊與沉之舟這些人在官海沉浮多年,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lǐng);可蕭瑎不一樣,撓著腦袋面上全是驚愕。

    最后還是經(jīng)人悄悄提醒,這才對角樓上的蕭瑾蘅喊道:“我……呃,本宮自知,呃……德才不足,幾個皇弟尚且年幼,呃…請郡主meimei,欸不對不對……望郡主meimei顧及大局,及早繼承大統(tǒng)?!?/br>
    就在蕭瑎磕磕絆絆說著一席話間,蕭瑾蘅已然疾步?jīng)_下城樓,朝著皇城外走去。

    她上前,先行將沉照溪扶起,又將擠在最前面的眾人挨個扶起。

    而后高聲喊道:“諸位請起!”

    見目力所及之處皆站起來得差不多了,蕭瑾蘅合手,對殘陽一拜。

    接著是東方。

    最后,她朝著面前眾人,深深拜下。

    “得諸位所托,某不勝惶恐。然茲事體大,國亦不可一日無君,便應(yīng)諸位所請?!?/br>
    此時此刻,蕭瑾蘅不屑于虛偽的推辭,她就是民心與天道所向!

    目送眾人散去,又將屈正煊送走,蕭瑾蘅這才叫禁軍來將早該下鑰的宮門關(guān)上。

    一夜之間,血跡全然被沖刷掉的千秋殿中,只剩下沉之舟、沉照溪與蕭瑾蘅。

    看著亦步亦趨跟在蕭瑾蘅身后盯著她的手緊張不已的自家女兒,沉之舟不免輕咳出聲。

    “呃,那個…方才的……”見沉照溪捧著自己的手不為所動,蕭瑾蘅也有些尷尬;“是屈老的手筆……還是您的?”

    聽她這么說,沉之舟也很驚訝。

    二人交換了下眼神,最終將視線落在了沉照溪的身上。

    “照溪?照溪?”

    沉照溪抬眸掃了沉之舟一眼,后又從懷中掏出個絹帕替蕭瑾蘅傷得較重的那只手裹上,這才淡淡道:“女兒這些年在這長安城也算有些名聲,要不要她當初也不會那般討厭我。還有阿娘,她有那么多商鋪,叫些人來還是不成問題的?!?/br>
    一旁的蕭瑾蘅聽了前半句話,腦中便閃回不少多年前的場景,耳尖頓時發(fā)熱,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去,也顧不上沉照溪后面講了什么。

    沉之舟的眉心已然蹙起,若不是顧及著君臣有別,他定會數(shù)落沉照溪一番。

    還未一旨圣命有個正式的名分,便如此沒規(guī)矩了?若是有朝一日惹惱了蕭瑾蘅……

    蕭瑾蘅知沉之舟這副樣子便是不滿,忙地摁住沉照溪的手;“謝謝。對了,昨日一直占著你的時間,都沒讓你同沉典儀好好說說話?!?/br>
    見蕭瑾蘅臉上有些窘迫,沉照溪這才向她行了個妻禮,而后轉(zhuǎn)身;“爹,女兒失禮?!?/br>
    “罷了罷了。”沉之舟知沉照溪骨子里是同他一般的倔,狠狠剜了眼便也只好擺擺手就此作罷,側(cè)身對蕭瑾蘅道:“臣斗膽,這夫…婦妻之間琴瑟和鳴乃是幸事,然……需得注意節(jié)制,傷手事小,若是傷身便不好了?!?/br>
    蕭瑾蘅聽沉之舟這話,便知他是誤會了,可解釋起來又很是麻煩。身形微晃,最后還是被沉照溪扶著,才擠出個生硬的淺笑。

    這放縱無度的印象,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從沉之舟心中淡下。

    怕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