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 q uyush uwu .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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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德城內(nèi),營防森嚴。 這一夜,金玉已熄燈睡下了,忽又有人闖進帳子里粗聲粗氣地喚她。 “喂,起了!”男人抬腳踢了踢床沿:“大人命你去呢!” 冷風從敞開的帳簾外席卷進來,凍得金玉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個哆嗦。她抬眼見那高壯黑影,睡意頃刻間便消散殆盡。 “噯,奴婢這就……”她對這樣的粗魯行經(jīng)幾乎麻木了,于是忙不迭應(yīng)了一聲,爬起來摸索著裙衫??蓭ぷ永锘璋档煤?,她慌里慌張系好了下裙,卻怎么也尋不見外襯的皮襖。 “蠢娘們,還磨蹭什么!”男人罵了一句,不耐煩道:“大人可沒功夫候著你,動作利索些!” 金玉被他的大喝聲懾住,不由哆嗦著縮起身子。這群兵蠻子摜愛打女人,她生怕挨打,當即不敢再拖,于是散著發(fā)只裹了件斗篷便隨他去了。 一路上,她低著頭亦步亦趨,半句都不敢多言??蔂I中叁叁兩兩巡營的兵士見了她,難免頓住腳步,yin邪下流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嘴里還不安分地調(diào)戲道:“篤烈圖,何時再送個美人到咱們帳子里來???哈哈哈!” 還有幾步路便到了,金玉不愿多生是非,可偏偏篤烈圖也頓住了腳步,同下屬們插科打諢道:“你們睜大狗眼瞧清楚了,這可是高麗貢女!” 說著,他一把將金玉扯過來,拉下她頭上的風帽,捏著下巴給眾人肆意打量:“皇家賞賜,除了左右丞相,你們也配消受?一群蠢貨!待這仗打完,攢幾兩銀子,去人市上買個漢女cao一cao得了!”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哄笑。 金玉咬著下唇,心中酸澀。她知道,北面的大都與上都除了有馬市、牛市、羊市,還有許多人市。不論男女,不論漢蒙、色目,販子們會將各族驅(qū)口一一拴好,關(guān)在籠子里供貴族挑選,奴隸之價類于牲畜。高麗女子貌美恭順,擅于后廷獻媚侍奉,而她作為貢品,實際上也只不過是名頭體面些的奴隸罷了。 自離家后,屈辱苦痛的事情太多,金玉最擅長的便是忍耐。她一滴眼淚也沒掉,依舊乖順地低垂著頭,默然不語。篤烈圖看她還算識時務(wù),便不再多難為她,幾句話轟走那群人,旋即領(lǐng)著她繼續(xù)行至前方的大帳。 這里是建德城營防最中心處,守備森嚴,篝火映天,自然住著最核心的官員。篤烈圖立在帳簾外,先向兩側(cè)列守的衛(wèi)兵點頭示意,而后恭恭敬敬稟道:“大人,人到了。” 金玉不自覺地絞了絞手,很快便聽見里頭傳來淡淡的回音。 “進?!?/br> 心底嘆息,無可奈何。金玉只好輕輕掀了簾子,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賬內(nèi)同帳外幾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風聲鶴唳,里間卻和煦如春——銅索耳鬲爐內(nèi)燒著上好的銀絲炭,黃花梨卷云紋的叁圍床上堆著厚實的毛氈,就連她腳下所踩之處都鋪滿了貴重的波斯織毯…… 這哪里是行軍打仗,簡直是將宮殿一并搬來了。 金玉暗自驚異,面上卻半點不露。她靜靜地行禮,跪下叩首,額頭觸及地上柔軟至極的織毯,像是埋在了飄然云彩里。絲絲縷縷的熏香之氣縈繞鼻尖,而那些繁復(fù)艷麗至極的花紋就清清楚楚映在眼前,她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竟是絲物織成的一幅圖畫,上面所繪的全是大都城中的山水樓閣。 聽聞右丞大人的岳丈就是那位在朝中呼風喚雨、聲名赫赫的宰相搠思監(jiān)。他手眼通天,府內(nèi)奇珍異寶不計其數(shù),甚至還敢將鈔票印板從戶部運回家,在家中造假鈔,古往今來如此橫行無忌的權(quán)臣實在罕見……更多類似文章:ririw en. 倏忽一瞬,帳內(nèi)的燭光暗了大半。金玉下意識抬頭去看,只見一片紫羅官袍的團花衣擺并織金錦的官靴擋在眼前—— “還跪著作甚?”男子溫言喚她:“起來罷?!?/br> 金玉依言起身,卻仍低眉順目著不敢直視他的面容,只能瞧見他腰間昭示身份的正二品束花犀帶。男人見狀,在她頭頂處輕輕笑了一下,而后便牽著她向里走,繞過了雕花屏風。 內(nèi)室原先并沒點燈,這會兒也只能靠著外頭那幾盞未熄的微光。金玉知道他要做什么,更知道自己應(yīng)當做什么。于是她乖乖脫卻斗篷與外衫,只留一件單薄的小衣,旋即伸手替男人解起了官袍。 男人立在榻邊,低頭靜靜由著她伺候。 “冷嗎?” 驟然聞見,金玉愣了一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赡腥说氖植恢挥X間已然撫上了她裸露的肩頭,眸光晦暗直視著她,顯然是在等她答話。 要說在帳外,不冷是假話??蓭?nèi)的爐火太盛,她心底發(fā)涼,身子卻被烘得極暖。金玉思忖罷,恭恭敬敬答道:“多謝大人關(guān)懷,奴婢不冷。” 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金玉等著他的后文,可再沒等到半個字,就被強硬地壓倒在層層毛氈之上。 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他的動作不再溫雅體貼,只一味肆虐施暴。男人的唇齒在她胸前啃咬,反復(fù)折磨頂端的櫻果,與此同時,修長的指節(jié)摸索著伸進了花xue,不顧其中干澀抽動起來。與其說是前戲,不如說又是一場漫長煎熬的序章。金玉像從前許多次那樣,嗚咽著忍受,絲毫不敢反抗。 傳言此戰(zhàn)之前,福大人已與宰相千金完婚,新婚尚不足半月,他便主動請命來到建德督戰(zhàn)。陛下升他為江浙行省右丞相,與左丞達識帖睦邇一道,共御徽州叛軍,剿滅紅巾反賊。人人都贊福大人舍家護國,可金玉恍惚想,這位大人根本就不在乎這樁婚事,否則這段時日又怎會常常召她隨侍?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軍營中更是人多口雜,他如此行徑,豈非是在傷他夫人的顏面? 故而,這位福大人其實就是個趨炎附勢之徒,他只是看中搠思監(jiān)的權(quán)勢罷了。偏偏他手腕了得,頗受陛下青眼,想來搠思監(jiān)也十分樂意得此佳婿。 不論是她,還是那位怯烈氏的姑娘,都是可憐人。作為男人的掌中之物,她們被送來贈去,被耍得團團轉(zhuǎn)。淚眼朦朧間,金玉又想起放才屏風旁懸著的那柄寶劍,倘若……倘若她是個男子,不如提劍為君死,即便在高麗的戰(zhàn)場上送命,總好過這般茍且偷生。 男人壓在她身上不停撻伐,每一下都昭示著侵入與占有,可金玉并不覺得他比她高貴多少。背后榻上鋪著是牲畜的皮毛,望著眼前引得大都無數(shù)女子趨之若鶩愛慕的俊臉,金玉心中皆是鄙夷——脫下那身官袍,他們哪個不是丟了衣冠的無良禽獸? 今日做得格外久,金玉幾乎要力竭昏過去了,男人卻還沒有泄出來。無奈之下,她只得忍著腫痛收緊xue口,故意用力裹住他的陽具。男人被夾得輕嘶一聲,一口咬在她肩頭。 “大人……” 金玉想求饒,可剛一出聲便被捂住了嘴。一貫清冷自持的男人此刻伏在她身上粗重地喘息,她看不到他額間的青筋與汗珠,她只能隱約瞧見他五官的輪廓,以及那雙多情還似無情的明眸。 “喚我的表字?!彼麊≈暶钏?/br> 金玉禁不住吟叫幾聲,可她無論如何怎么都想不出該喚他什么。許多元臣都有漢名,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表字,她漢話學(xué)得雖好,卻從沒聽說過福大人的表字為何。思來想去,便只得沉默。 男人似乎也沒指望她真能喚出來。他僅略頓了頓,下面頂弄得更加猛烈,直至一鼓作氣泄在了她xue里。他平復(fù)了片刻才抽身而退,金玉身下一松,同時也暗暗松了口氣。她想侍奉男人穿衣,順帶問問表字一事,可半撐起身后只覺得眼冒金星,再記不得什么字不字的,歪頭便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帳內(nèi)復(fù)又亮堂起來。外間人影憧憧,似是在談及什么要事,金玉不敢犯戒偷聽,簡單清理了下身子,穿好衣物便趕忙邁步出去。 孛羅帖木兒見了她,噙著笑,頗有些訝然道:“金屋藏嬌,福大人怎么也學(xué)起鴛鴦會那一套了?” 元廷不少貴族都愛在府里豢養(yǎng)些鶯鶯燕燕,縱情取樂,宴請同僚,美曰其名“鴛鴦會”。福晟端坐于案前皺了皺眉,放下手里的文書,示意金玉回去。 “哎?!必昧_卻抬手一攔,擋住了金玉的去路:“小美人兒何必急著走,難道是躲我不成?我不準你走,你是只聽你家大人的,還是聽一聽我的?” 金玉回頭覷了一眼福晟的神色,見他并無異狀,于是怯生生跪下,叩頭道:“平章大人但有使令,吩咐奴婢便是?!?/br> “這才像樣。”孛羅滿意地點點頭,旋即從懷中取出一份信來,遞與金玉對她道:“你漢話說得好極了,我且考一考你,可否將這信中所寫盡數(shù)念出?” 福晟聞言欲斥,可這孛羅混不吝并非一日兩日了,他也明白阻他不得,只得將話咽下。 金玉心里叫苦不迭,若有好事,豈能教她攤上?可她若不念,估計連眼下這一關(guān)都過不了。千錯萬錯,不如將錯就錯。她小心翼翼接過那信,匆匆瞥了一眼封處署名,裝作糊涂不見,視若無睹般拆開來。 她以為這信會很長,事實上卻只有一頁紙,上面寫了一首詞并幾句話。上首處的兩個男人都盯著她,金玉來不及細看,便一字一句念了起來:“醉太平,堂堂大元……” 《醉太平·堂堂大元》 堂堂大元,jian佞專權(quán)。 開河變鈔票禍根源,惹紅巾萬千。 官法濫,刑法重,黎民怨。 人吃人,鈔買鈔,何曾見。 賊做官,官做賊,混愚賢,哀哉可憐。 這首詞甫一念完,饒是金玉不通詩詞,也曉得是罵的誰。她冷汗涔涔,想要認罪卻已遲了,孛羅負手立在一旁一語不發(fā),似是在等著瞧好戲,福晟卻站起身邁步過來。 “繼續(xù)念。”他十分平靜地吩咐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金玉硬著頭皮,干脆將余下幾句話一口氣全念罷:“二十六年,九帝臨朝,八帝湮滅,可知夷狄無百年之運矣。今元數(shù)將極,天下紛紛,群雄并起,迭相勝負,生民皇皇墜于涂炭,愿天早降大命以靖禍亂?!?/br> “若元祚已終,天命當早歸之,無使生民久阽???。吾等紅巾,皆志在于此?;①S叁千,直抵幽燕之地;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右丞臺安,孟廷徽謹肅,龍鳳四年二月初一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