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還給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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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上午,鋪天蓋地的新聞和媒體報道不停地轟炸著整個望京商界,熱搜前五有三個都是和華潤集團相關。 「華潤集團唯一繼承人,同時也是集團CEO晏承先生,已于今日上午十點十四分緊急召開新聞發(fā)布會,會上就父親違法犯罪一案向公眾致歉,并表明自己愿意引咎辭職?!?/br> 「據(jù)消息稱,晏承先生在辭職前已將名下大量股份轉移,同時推舉新任股東、也是恒遠集團已故董事長秦韜獨女:秦招招女士,代替其曾經擔任的華潤首席執(zhí)行官一職?!?/br> 「不日前,秦女士剛剛就任恒遠集團副總一職,如今又可能接手華潤這樣一個群龍無首的商業(yè)帝國。目前秦女士的身價已經過百億,是我市十大富豪排行榜中迄今為止最年輕的女性企業(yè)家……」 尹衡等人帶著簽好的合同離開以后,秦招招呆坐了半晌,然后突然開始翻箱倒柜地找什么東西。 放文件夾的柜子翻了,辦公桌上找了,最終在拉開辦公桌最底層的那個抽屜時,她停下了動作—— 只見抽屜里一堆無用雜物的最上面,靜靜地躺著一本書。 是晏承帶來的那本《夜鶯與玫瑰》。 少時她曾經看過這本書,當時扉頁明明一片空白,如今再翻開,上面卻赫然多了一行字—— “有朝一日,如果你也需要一只夜鶯,招招,我希望那個人是我?!?/br> 秦招招呼吸一滯,她神色恍惚,掀開書封的手都在輕微顫抖。 夜鶯,夜鶯。 “我要演夜鶯,你覺得好不好?” “愛情這種東西,只是人類寫給自己和其他人的甜蜜陷阱,夜鶯不懂,所以下場悲慘?!?/br> “做你自己,別做夜鶯?!?/br> “夜鶯和他之間沒有愛情,夜鶯也不是為了他付出生命,夜鶯是為了自己信仰的愛情付出生命?!?/br> “對啊,我的意思是,就算哪天我和宋聿之間沒有男女之情了,我也愿意像夜鶯那樣為他獻出一切?!?/br> 尹衡說:“晏總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暗地里搜集證據(jù),當初迫不得已收購恒遠股份也是權宜之計,為了打消他父親的戒心;沒有一早就把計劃告訴您,是因為不到最后一刻,晏總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事以密成,語以泄敗,他怕您不相信他,或是對他再次失望,他不敢提前承諾任何事。” “他還說,希望您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您的,他只是還給你而已?!?/br> 眼前逐漸一片模糊,秦招招終于后知后覺地明白了晏承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從一開始,晏承就志不在股份,或者說,不止是股份,他要的不僅是完璧歸趙,還要晏伯山為當年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他曾冷著臉告誡她不要做夜鶯,自己卻是愛情最忠誠的信徒。他說愛是人類的謊言,卻又甘做她口中為愛而死的夜鶯。 ——就算哪天我和你之間沒有男女之情了,我也愿意像夜鶯那樣為你獻出一切。 因為哲理雖智,愛卻比它更慧;權力雖雄,愛卻比它更偉。 ———————————————————————— 秦招招是在驅車回家的路上接到尹衡的電話的,對方明顯壓抑著擔憂和慌亂,言辭懇切地請她來一趟醫(yī)院。 “……晏總他出了公安局就開始吐血,接著人就昏過去了,我剛把他送到醫(yī)院?!?/br> “您能不能來看他一眼,他需要你?!?/br> 車窗未關,冬日的冷風呼呼地往車里灌,秦招招卻麻木地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一樣,直到下了車走進醫(yī)院,室內外巨大的溫差讓她瞬間打了個寒顫。 醫(yī)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兒沖進鼻腔,她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地方了。 她腳步略有些艱難的走到導醫(yī)臺,聲音因為體內未褪的僵冷而不住地微微發(fā)顫:“請問,急診科的住院部在哪兒?” 四周人來人往,秦招招一路找到電梯,上行時才發(fā)現(xiàn)電梯里另一邊站了一家三口,爸爸把女兒抱在懷里,mama一手捂著孩子手背上的輸液紗布。 女孩大概也就六七歲那么大,和她剛見到晏承的時候一樣。 小時候的晏承并不討人喜歡?;蛟S是因為他過早地失去了母親,又從未得到過父親的關愛;小小的他冰冷而古怪,被爸爸辱罵毒打也一聲不吭,跪在地上像一塊倔強的石頭。 晏承也自幼便沒有被晏伯山當成兒子一樣去養(yǎng)育。他那人自私絕頂,愿意養(yǎng)著晏承這么個拖油瓶也不過是看在他身上還流著自己一半的血。再后來,晏承有了獨屬于他自己的利用價值,又被當成禮物送到秦家。 可即便如此,晏伯山的毆打也并沒有因此而消失。秦招招在和晏承冰釋前嫌后,曾好幾次親眼看到晏承被晏伯山打的頭破血流倒在地上。 有時是喝醉了,有時是因為事業(yè)不順,有時則是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就可以動輒把花瓶砸向兒子,把對方打個半死,只留一口氣。 秦招招每次看見了都會沖過去護著晏承,擋在他身前像頭小獸一樣推開晏伯山;因為忌憚秦韜,晏伯山對秦招招自然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這場虐待便也能結束了。 可更多的時候,是秦招招看不到的、無法護著他的——晏承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踩著自己的血長大了。 當初他們兩個在一起,彼此赤誠相見,她還能看到他背上的疤痕——那些在他童年時期留下的可怖傷疤,至今還沒有消失,身上的,還有心里的。 他對晏伯山的恨,大抵不比她少一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秦招招思緒回到現(xiàn)實,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大大的“6”號數(shù)字。 六樓,602,就是晏承的病房。 她抬手想敲門,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心底近鄉(xiāng)情怯般生出一絲躊躇。 這時,門被人從里面拉開了,尹衡看到秦招招后先是微微愕然,隨后連忙側過身子給她讓路,“……您快進來吧。” 病房里靜悄悄的,靜的秦招招甚至有種自己能聽到輸液瓶里水滴下來的聲音,躺在病床上的晏承雙眼緊閉,呼吸微弱。 比起當初在臨岐灣,他臉色難看太多了,整個人瘦了一圈兒,嘴唇蒼白干裂,眼下兩團淡淡的烏青。 昨天在恒遠見那一面,他雖然憔悴,但好歹還有活生生的精氣神撐著,如今才真是…… “醫(yī)生說是胃潰瘍引起的吐血,還有過度疲勞導致的暈厥。從臨岐灣回來這段時間,晏總經常一天都睡不夠五個小時,三餐不及時,夜以繼日地忙公司,還有……”尹衡頓一頓,“……還有董事長那件事?!?/br> 為了不走露風聲,為了萬無一失,為了讓晏伯山徹底沒辦法翻身,晏承幾乎是嘔心瀝血地在暗中進行著一切。 連如今鋪天蓋地的輿論,都是他滿盤棋局的其中一步。 身體累垮了也毫無所覺,整天像個行尸走rou的機器人一樣,如今終于徹底病倒。 這段日子她忙的顛三倒四,他又何嘗不是在熬。 秦招招在病床前坐了一會兒,中途尹衡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以后小聲跟秦招招說公司那邊有事找他,請她暫時幫忙照看一下晏總。 “請的護工就在外面,有需要的話您按一下鈴就可以了。” “我只是想晏總醒來后能第一眼就看到你,畢竟您也知道,他現(xiàn)在一無所有,只剩下您了?!?/br> 秦招招腦子發(fā)蒙,久久無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么長,晏承眼睫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 秦招招一直盯著他,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 晏承則緩了兩秒才發(fā)覺身旁有人,他看過來,眼神枯木逢春般猛地一亮,可隨即又暗淡下去。 他眼里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很艱難地抬手捂住了眼睛,聲音低沉嘶啞: “……別看我,我現(xiàn)在很丑?!?/br> 秦招招一愣,眼淚猝不及防地奪眶而出。 像回到十幾年前,她冒雨找了一天、把搶來的夜鶯還給他的那晚,只是兩人位置互換,歸還東西的人變成了他。 她輕輕地把晏承的手拿下來,又哭又笑:“丑個屁,從小到大我認識的人里就數(shù)你最好看,再胡說揍你了?!?/br> 那些多年以來積攢的怨恨和敵意,在這一刻忽然輕飄飄的消失了,煙消云散,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仿佛終于從那場無邊噩夢中醒了,晏承的眼淚繃不住地順著眼尾流下來,他一臉虛弱地看著秦招招:“我把恒遠還給你了,招招,我沒有騙你?!?/br> 秦招招鼻子一酸,再也說不出話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 窗外的天空隱約有雪花飄飄揚揚地落下來,天地間一片安寧。 下初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