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 一隻小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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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9一隻小雨傘 前往市立音樂館的當(dāng)天鐘昀翰穿了一件休間襯衫,上面是以工筆性質(zhì)繪製的蒲公英,或疏或密的從左肩漸次飛散到衣服的每一處角落,與他平日穿慣的素色襯衫相較,增添了些許活潑。 丁浩濰則是用卡其褲搭了一件白色t恤,最外套上短袖的雙口袋格子襯衫。 「終于不是老師了?!苟『茷H笑著轉(zhuǎn)方向盤,顯然是在說對方連不再家教的平日都還是穿著他的老派服裝前來吃早餐的習(xí)慣。 那個時候鐘昀翰只是面無表情表示穿習(xí)慣了。要這樣才能進(jìn)入工作狀態(tài)。 丁浩濰甚至覺得對方或許有用淡香水的習(xí)慣,但那股味道又不太濃,反而像是剛洗過澡的洗發(fā)精…… 鐘昀翰在副駕駛座的身形一動,打斷了丁浩濰無邊的綺想。 「下雨了?!圭婈篮舱f。 丁浩濰分神看了鐘昀翰貼上窗戶的手。但他沒有辦法看太久,車已經(jīng)開到目的地附近,車位似乎并不好找。 他們在幾條街之外找到了停車位。 已臨下車,但剛剛的雨勢并沒有稍停。 車上只有一隻傘。 丁浩濰在駕駛座上拿起鑰匙,開口:「等等一起撐,我先出去?!?/br> 鐘昀翰秒答:「不用了。我跑過去就好了。不是真的那么遠(yuǎn),雨也不是那么大……」接著他就要打開車門出去。 丁浩濰直接的抓住對方的上臂,牢牢的,「在下雨。你能等我一下嗎?」 鐘昀翰驚訝里看著對方脫口:「不,那……」然后他截斷了自己的話。 丁浩濰放開了抓著對方的手,下車打起了傘,走到了副駕駛座大開的車門前。 鐘昀翰躲入傘下的瞬間,還是面露豫色。 「你到底在顧慮什么?」丁浩濰與鐘昀翰對上目光,「告訴我。」 鐘昀翰移開眼神,「太擠了?!顾恢涝趫猿质裁矗笇蓚€男人來說太擠了?!?/br> 「擠就擠啊!你不會跟我說你要淋雨吧?你當(dāng)初病得有多重不需要我提醒吧?」丁浩濰一把將剛剛自動向外移,已經(jīng)濺上雨的鐘昀翰拉過來,兩個人的肩膀幾乎撞在一起。 但丁浩濰不打算理會,仍然繼續(xù)說著: 「你都忘了你的獨奏會了?保持自己的身體在最佳狀態(tài),是一種不可或缺的敬業(yè)吧?」 鐘昀翰被說動了,不再抗拒共傘這件事。 兩個男生擠在一隻傘下確實會靠得比較近,丁浩濰也知道很多男生寧愿淋雨也不愿意跟人共傘,因為距離太近。他們太需要對于領(lǐng)域的安全感。 沿著行道樹走向前,一路兩人無語,丁浩濰覺得這樣的氣氛太過緊張,硬是想了一些話來說: 「其實兩個人要一起打一把傘還真不容易,還好我們兩個差不多高,不然就算高的那個人拿著傘,矮的人還是很可能要淋雨,」丁浩濰笑,「像那些漫畫里總是把情侶畫得一高一矮,這樣真的撐傘時總是有人很辛苦啊……」 話已經(jīng)說出口,丁浩濰才發(fā)覺自己根本不應(yīng)該提什么情侶的字眼。他想要說一些緩衝的話,卻發(fā)現(xiàn)鐘昀翰看起來不太自在,轉(zhuǎn)頭看著別的地方。 這反而讓丁浩濰看見了那紅起來的耳根。 雨仍然在下著。丁浩濰將傘穩(wěn)穩(wěn)的打著,不快也不慢的跟著鐘昀翰踏著一樣的腳步。一樣的快,一樣的慢,一樣的距離。 他們一起聽著雨,一樣的頻率。 鐘昀翰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丁浩濰,接著他伸手捉住傘柄的上方,用他有力而修長的手指,「起風(fēng)了。」 雨斜斜的飄入他們之間。 丁浩濰彷彿在那雙眼睛里看到滾動的雨水。隨著雨絲蔓生的,清澈、輕盈的笑意。毫無隱藏的誠實。 不過是穿越馬路這短短的距離,突然每一步都變得像是慢速攝影。 下雨也沒關(guān)係,濕了也沒關(guān)係……只要他們兩個人牢牢的抓住這把傘。 ……要是這條路可以一直這么走下去。丁浩濰突然這么想。 踏上音樂館石造階梯的那一瞬間,鐘昀翰又恢復(fù)成他們熟悉、寡言的那個伴奏。 鐘昀翰示意丁浩濰走向演奏廳,出示票卷。他們兩人的座位是連號的。 在入場前,鐘昀翰掏錢買了節(jié)目單。 在舞臺前方的連排座位坐下時,他發(fā)現(xiàn)鐘昀翰特地先去會場中央偏后的地方觀望了一會兒。 回到座位的時候,鐘昀翰主動的開口:「到時候我們合唱的演出就是在這里?!?/br> 這時候丁浩濰才開始主動打量起場地。 不停往后延伸的墻壁充滿了有稜角的凹凸,他幾乎都要忘了這樣的設(shè)計了。在屁股下的是半軟墊半木造,并非相當(dāng)舒適的座椅,以他看過的的場地──當(dāng)然是依據(jù)他國小那時候跟著合唱團(tuán)出賽的印象──這地方并不算大。 「這個場地比我想像中小?!苟『茷H小聲說。 「算是勉強(qiáng)及格。包括控制聲音殘響的設(shè)計……」鐘昀翰沉吟了一會兒,「錄音效果也許不能太好?;蛟S能從放置錄音設(shè)備的地方來補(bǔ)強(qiáng)……」 「為了錄下來給老師聽?」 鐘昀翰點頭。 丁浩濰訝異道:「這樣到底得花多少錢?」 「連我的獨奏一起錄,能夠分?jǐn)偟簟2灰o。」說著說著,鐘昀翰翻開了剛剛還未能翻閱的節(jié)目單。 丁浩濰因為好奇也湊過去看,發(fā)現(xiàn)上面簡介了今天三位聲樂演唱者的簡歷,略過了那些師承什么的繁復(fù)文字,他看見阿飛在上面淺笑的相片是黑白配色,西裝俐落的顯示出了平常吊而啷當(dāng)之后的沉靜,少了一分輕浮,多了一分氣質(zhì)。 ……鐘昀翰也會有這樣的相片嗎?丁浩濰才想了幾秒鐘,頁面已經(jīng)被翻過去,現(xiàn)在上面寫的則是今日會演唱的曲目。 這個時候鐘昀翰終于注意到丁浩濰也在看,他伸手遞過去,丁浩濰卻搖了搖頭。 事實上這樣的東西要賣錢,對于他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譚。但他知道對于鐘昀翰而言,這相當(dāng)自然,而且他也會毫不吝嗇的付出。 燈光暗下來,整個演奏廳陷入觀眾的摒息中。 在那一刻鐘昀翰與丁浩濰之間再不存在什么難以跨越的差距。 除了舞臺上的人之外,他們都只需要虔誠聆聽。 @ 演出結(jié)束后,演奏廳外面已然排了幾張長桌,旁邊擠滿了獻(xiàn)花和等待合照的人,有長有幼,甚至還有外國人前來。儼然是場小型粉絲簽名會。 鐘昀翰遠(yuǎn)遠(yuǎn)的趁著一個阿飛抬頭的縫隙揮了手,接著與丁浩濰離開。 「他會很忙,如果我沒有看錯,他的老師有來聽……等等結(jié)束之后他也會去慶功,」鐘昀翰與丁浩濰走出音樂館,他看著天上的烏云,「……我們先走對他而言會比較好?!?/br> 「我們也去慶功好了。慶祝他演出成功?!苟『茷H甩了甩仍未乾透的傘,「……怎么樣?一起去吃個飯,如果你一直練琴已經(jīng)有點煩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