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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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口停了一輛軍用吉普車,七大姑八大姨見怪不怪地分毛線打毛衣。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高大的小伙子。 七大姑八大姨看過去,圓框黑墨鏡上兩道劍眉飛揚(yáng),駝色燈芯絨外套,里面是白棉衫扎進(jìn)深藍(lán)牛仔褲的黑腰帶里。一雙系帶黑皮鞋擦得油光锃亮,踩到地上,問道:“嬸子們好,何芝蘭家是在這個巷子嗎?” 嚯,年輕英俊又有型,幾個嬸子看得移不開眼。 “找何芝蘭干什么呀?”有警惕心的姑婆不肯輕易回答,順便還想套套這個小伙子的話。 “我老婆,來接她去看電影。”英俊小伙子一笑,兩個若隱若現(xiàn)的小酒窩顯得稚氣可愛。 巷口的風(fēng)吹進(jìn)來,是一股濃郁的花香,林秀美一開門,小妹夫這個子真是頂天立地??! 沉玉樹伸出食指在唇上比了個“噓”的動作,小聲道:“大嫂,蘭蘭住在哪個屋?” 正房東屋里,何芝蘭拉著頭發(fā)編辮子,看墻上的鐘表。今天起得早不知道能不能撞上巷子里挑扁擔(dān)賣油茶麻花的芳姨,她吃過一次喜歡得不得了。但是芳姨走街串巷來得早,可得早起了才能遇上。何芝蘭略略整理一下衣服袖口,急沖沖開門就要去巷子口等著。 門一拉開,一大束的鮮花撲面而來,沉玉樹彎著腰把臉從花束背后露出來,俏皮一笑,虎牙咬著下唇道:“領(lǐng)導(dǎo)大人,早上好??!” 何芝蘭接過花束抱住,她自己被沉玉樹抱住,被他舉起騎到他腰身上,她的胸撞著他的臉,他抱著她轉(zhuǎn)圈兒歡呼,何芝蘭忍不住笑意,眉梢眼角全是幸福。 何俊杰趴在窗戶上偷看,林秀美過來給了他腦袋一下,拎住他耳朵就要往外走。 何俊杰不樂意了,呲牙咧嘴道:“我要保衛(wèi)小姑安全!他剛才咬我小姑嘴巴我都看到了!這個大壞蛋!” 林秀美又給了他腦袋一下,道:“小娃娃不要亂說話!什么他啊他??!那是小姑父!見人要有禮貌!忘了小姑父給你大白兔奶糖了?!” 何俊杰舔舔嘴,想起來了。 “小姑父這次來還給你帶了玩具呢!趕緊收拾收拾……” 何俊杰小孩子心性,立馬歡呼道:“耶耶耶!小姑父最棒了!我要大卡車!我要大飛機(jī)!” 沉玉樹戴著墨鏡開吉普車,何芝蘭看得想笑,伸手捏捏他的臉道:“能看清路嗎?” “有點(diǎn)困難?!背劣駱湫χ拱?,“不過,帥不帥?” 太帥了,他往軍用吉普車那兒一靠,大長腿那么一伸,何芝蘭從不知道自己住的這條尾水巷里有這么多姑婆在家,巷子那的“八卦專用點(diǎn)”,都快坐不下來,好幾個姑婆就大咧咧地伸著頭站在那看。 開到了東畔市場,沉玉樹熄火停車,一只手伸手將頭發(fā)往后擼,一只手取下墨鏡,對著何芝蘭飛快地眨了一下右眼。他得意道:“我?guī)湍阆蚬霉谜埣倭?,理由是帶你去買一咔嚓,不過嘛……” 他湊過身來,親親何芝蘭的唇,親親她的臉頰,咬住她的耳朵道:“再過一個月,就是我們確認(rèn)關(guān)系一年了,我要你……” “在紀(jì)念日嫁給我。” 他說得那樣理所當(dāng)然,根本不給何芝蘭拒絕的余地。 即將到來的炙熱的五月,何芝蘭不知是熱得還是羞得通紅了臉,在他再親過來的時候道:“玉樹,我的秘密……” “今晚我來找你,到時候你想說就說?!背劣駱溆没⒀酪б南麓?,宣布道,“現(xiàn)在,我要帶我老婆去逛市場挑選結(jié)婚用品?!?/br> 黃字黑底的招牌是東畔市場,藍(lán)門上的玻璃貼著紅紙字寫著“發(fā)展經(jīng)濟(jì)”“保障供給”,橫幅標(biāo)語拉著“熱烈慶祝粉碎四人幫”,再往里走,又是幾幅標(biāo)語寫著“除四害”“學(xué)大慶”“壓歪風(fēng)”。市場里面的國營飯店掛著今日食譜的招牌,綠底板大紅字寫著主食副食,大碗米飯一毛錢,辣子雞一塊二…… 有人拿著飯盒來打飯,爭執(zhí)道:“燜排骨不是五毛嗎?咋是六毛了!你這牌子上都沒換價錢!你在這兒坑人啊你……” 服務(wù)員一翻白眼道:“愛買不買!” “哎哎哎你別走,我要那個五毛錢的元蔥炒rou……”另一個人趕忙道。 拿著飯盒的人也手一叉腰堵住服務(wù)員。 墻上鮮紅的“為人民服務(wù)”標(biāo)語,墻下國營飯店的服務(wù)員罵道:“你別擋道兒,六毛就是六毛,沒錢就滾蛋!別在我這兒裝大爺!” 拿著飯盒的人被推搡出來,差點(diǎn)兒撞到何芝蘭。 沉玉樹攬著自己老婆的肩膀往懷里護(hù),瞪了正推人的服務(wù)員一眼,街上走著的藍(lán)紅布褂子群眾也伸長了脖子往過看熱鬧。服務(wù)員一看沉玉樹的體格,再看穿著,馬上變了一副臉道:“要說里頭菜市場那今兒開了新鮮貨兒,半成品盤菜兒,兩毛三毛的,總比這兒便宜,大家伙兒自己看看去吧。” 這個年代生意全是國營,根本不存在競爭,沒了競爭也就沒了比較,吃著公家飯消極怠工的不在少數(shù)。反正是鐵飯碗,好好干不好好干都拿一份錢,能偷懶就偷懶,服務(wù)員沒一個好臉色,只盼著群眾去別家買東西,別來他們這兒增加工作任務(wù)。 國營飯店里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侨耍茨侨吮煌瞥鋈ヒ仓皇怯腥撕暗溃骸巴?!俺要那個燜排骨!俺這票都準(zhǔn)備好了!” 服務(wù)員一甩頭,罵罵咧咧又回飯店去了。 再往里走,人潮洶涌,百貨大樓里供銷員手拿著筆記帳,喊道:“一個一個來!” 擠成一團(tuán)兒的人馬上肩膀推來推去地排隊(duì)伍,都想往前面趕,有要買盆有要買暖水壺的,認(rèn)識供銷員的湊近了臉道:“是我啊嫂子!” 供銷員手上的筆停了一下,接過那人的票證,給她從玻璃柜臺底下把準(zhǔn)備好的東西遞出去。后面的人不樂意了,大喊道:“俺們都排隊(duì)呢!咋輪著她了!” “謝謝嫂子!”接過富貴花開瓷盆,里面放著暖水壺和幾尺布料,那位女同志也知道自己占便宜,全不和人爭執(zhí),又?jǐn)D著出去了。 何芝蘭看得一愣一愣的,被沉玉樹牽著手再往里面走。 有幾個人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唉聲嘆氣道:“嗨,這票證弄到了,這電視機(jī)斷貨了,我回去咋說呀?!?/br> “那還不是怪你!鞋子擠丟了就擠丟了,非忙著找,就那么兩下,那個人就擠進(jìn)去了!” 搶著買東西是這個時代的特征,因著全是國營企業(yè)控制經(jīng)濟(jì),走的是配給制,有錢有票證人家不給賣,你照樣買不到。 “算了算了,我這兒兩張票天臺公園那看相聲去?!蹦侨俗晕野参康?,“好不容易請假出來一趟總得開開心心著……” 談?wù)摰穆曇粼絹碓竭h(yuǎn)。 沉玉樹捏捏老婆的耳朵,捏捏她的臉頰道:“想什么呢?” 何芝蘭嘆口氣道:“我這小身板兒,進(jìn)去可別擠沒了。” 沉玉樹哈哈一笑道:“我把你舉起來,你坐我脖子上,騎大馬……” 何芝蘭打開他伸過來的胳膊,笑罵道:“胡說八道。” 小兩口在百貨大樓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沉玉樹找著沉素筠拜托的那個人,也不需要排隊(duì),想買一咔嚓的人挺多,但是真舍得掏這個錢的不多,更何況還需要票證。沉玉樹拿住封在布包里的照相機(jī),帶著何芝蘭要往裁縫鋪去。 出了百貨大樓,迎面而來的是一片自行車。人群踩著二八大杠的腳踏板,停在交通燈那。等那燈一變換,自行車大軍唰地流過去,中間夾著的幾輛紅綠色兒的面包狀的公交車就更明顯了。 那個年代特有的捷克斯柯達(dá)公交車,車身還挺干凈整潔,晃晃悠悠被自行車大軍夾著開了出去。 何芝蘭像是剛出巢的幼鳥兒似的,這看看那看看,應(yīng)接不暇的,全是新鮮事兒。 回城幾個月,心情不好,天天吉普車送來送去,她也沒想著出來逛逛。 林秀美做主帶她出去逛,最后也只是去了熟識的供銷社買生活用品,忙著和供銷員聊八卦,炫耀自己小妹多精神漂亮,小妹夫家庭多根紅苗正。去過那么一次,何芝蘭接下來就婉拒了大嫂的逛街請求。 這還是第一次,她來城市中心逛街。 手指被沉玉樹抓在掌心里,他偏頭垂眼看她,老婆好奇的樣子,一直盯著那幾輛捷克斯柯達(dá),可太好玩兒了,讓他忍不住湊到她耳邊道:“想坐公交車嗎?” 何芝蘭點(diǎn)頭。 車?yán)锏娜嗣婵锥家唤z不茍的,拘謹(jǐn)著。 沉玉樹倒是臉上帶著個笑,大咧咧地抓著她的手往最后面去,坐下來還不安分,非要大腿貼著何芝蘭的大腿,道:“這兒靠著窗,快看快看,那兒有個人背上有只小猴子~” 何芝蘭側(cè)過頭去看,沒看到,問著:“哪兒???在哪兒???” 她回頭想看看沉玉樹眼睛看的方向,好找到那只小猴子,誰知道她剛一回頭,就撞上男孩溫?zé)岬拇?,蜻蜓點(diǎn)水的,像是一場意外。 沉玉樹臉上掛著狡黠得逞的笑容。 何芝蘭扶額,這大庭廣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