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妍梓(副班長)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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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梓站在空地中央的塌陷地,盯著埋藏骨頭的地方,她心中有個想法,但她仍在猶豫是否要執(zhí)行,這個法子,她只在爺爺?shù)氖殖旧峡催^,自己從沒試過,也從沒機會試過。 她清楚記得空地上有流浪漢與自己的爸爸,當(dāng)初她灑完骨粉后就衝出竹林,因此并不曉得空地上發(fā)生什么事情,但她知道一定出了某些狀況,所以爸爸才一直沒有回家。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已無生人可問,所以只好問孤魂野鬼。妍梓打算施法,請塌陷處的尸骨的游魂出來問話,但這個法子,爺爺在手抄本里有留下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告誡此法的風(fēng)險。 陰風(fēng)陣陣,鬼影四伏,站在竹林空地內(nèi),隨處都可感受到一種壓迫感和不適感,葉爸說過這片竹林地底下,全是埋藏日本軍焚殺的尸骨,因此施行請鬼咒必須小心,以免請到惡鬼,遭致麻煩。 妍梓的修行尚淺,又無師父帶領(lǐng),所學(xué)法術(shù)皆是一招半式,習(xí)自手抄本的紀(jì)載。但手抄本殘缺不全,于是許多竅門與高深的法術(shù)皆無從學(xué)習(xí)。萬一請到惡鬼,該怎么辦?妍梓左思右想,躊躇不定。 「爺爺,請保佑我」 語畢,妍梓開始念咒施法。此刻已沒有選擇馀地,也沒有太多時間躊躇,就算趕鴨子上架,也得豁出去。 請鬼咒施法后,空地仍一無動靜,但很快的便從腳底竄起幾道涼風(fēng)。接著便開始從地表冒出數(shù)十道白霧,白霧滯留在空地處久久不散,慢慢形成人狀。 「糟糕了」 妍梓眼看白霧化為幾十名幽魂,心頭一顫,如果這些幽魂群起攻擊她一人,神仙下凡也難救。她開始慌張起來,不知所措之際,眼前卻浮現(xiàn)出四道孩童幽魂。 「你們是跟葉達忠一起被葉家收養(yǎng)的孤兒?」 幽魂傳話不靠張口,是以心領(lǐng)神會,于是一鬼一人對談,只見妍梓一人對著幽魂開口。 「你叫尤熙嗎?我是妍梓,這次請你們出來,主要想知道這塊空地,在剛才發(fā)生什么事情?你說什么?不,是,他是我爸爸,但…」 幾道鬼爪很快就緊緊糾纏住妍梓,讓她無法招架。 「請聽我說明!我爸爸跟我確實曾經(jīng)做過錯事,但我知道錯了,我現(xiàn)在只想要救人!請放過我!」 鬼爪越來越多,開始抓傷妍梓的皮膚,在臉上劃出幾道傷口,甚至差點劃破眼珠。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我只把替身咒給了兩個人,但現(xiàn)在我想救他們。如果你們都是我爸爸害死的,我真的很抱歉,但我并不能代替我爸爸來贖罪,至少現(xiàn)在還不行,請你們等我救完人,等我救完人!拜託你們!」 鬼爪逐漸消散,妍梓終于可以活動手腳,這時她看見身旁擠滿了數(shù)十位充滿怨氣的鬼魂,他們?nèi)际亲约旱陌职郑锰嫔矸浍I祭給惡鬼而慘死的。 尤熙的鬼魂穿過重重怨死鬼,來到妍梓面前,伸出小手。 『想救人就跟我走,但是那地方是屬于”笑隆”的地盤,生人進入后,就很難離開,想清楚后再牽我的手』 妍梓沉思了一會,還是決定伸出手去握住尤熙的手。 她感覺自己就像被抽離身體一樣,那速度很快,很陰涼,眼前只有一片白霧,耳邊則是不斷傳來尤熙的叮嚀。 『你要救的其中一人,學(xué)岬已死,但是需要你救的人,不只雄村一人?!毙β 崩脤W(xué)岬的怨念,將那些霸凌過他的人一個接一個抓進他的地盤,現(xiàn)在他們命在旦夕』 「霸凌過學(xué)岬的?宗良…」 『除了你同學(xué),還有你爸爸。但你要想清楚,就算你成功救他出來,那群冤死鬼也不會放過他』 「我知道…我爸爸罪孽深重,但我也一樣,也許我們一家就是注定如此,一步錯步步錯。但是我爺爺在最后關(guān)頭找回良心,我也試圖挽救自己的錯誤,我相信我爸爸也可以」 『不要抱持太多希望,”笑隆”決不會輕易讓你把人救走。當(dāng)年你爺爺曾經(jīng)有過機會能收拾”笑隆”,但他最終還是失敗了,你要小心,”笑隆”會…幻…』 尤熙的話漸漸聽不見,眼前的白霧也開始消散,此刻妍梓雙腳有了踏在地面的觸感,她知道自己來到”蒐隆”的地盤了,只是她沒料到,原來是磚頭砌墻的巷道。 巷道兩側(cè)深不見底,無窮無盡,天空再無星月,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混雜的氣味,一股寂靜感壓來,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急促,妍梓握緊掛在腰部的五雷斬鬼印,即將面對前方未知的命運。 「剛才那女孩想告訴我的,該不會是幻術(shù)…」 妍梓猜測著尤熙的意思,但那聲音似乎被干擾,無法聽清楚。但妍梓在廟內(nèi)已有對付惡鬼的經(jīng)驗,她大概知道惡鬼的伎倆,而且她現(xiàn)在也知道了惡鬼的稱呼,笑隆。 看著不安的巷道兩側(cè),妍梓選了一個方向前進,腦中不斷想像著惡鬼可能會對付她的方式,以及她該如何應(yīng)對。她也不時觀察巷道兩側(cè)的墻面,斑剝的磚頭墻呈現(xiàn)詭異的紋路,有時像人臉,有時像文字,但總藏著一股哀戚、悲傷,似乎每塊磚頭都有不同的念頭,不同的際遇。 到底有多少人的魂魄被鎖在這里?妍梓不禁猜測著,但很快就被一個聲音給吸引住。 「妍梓?你怎么會在這里?」 妍梓看的目瞪口呆,眼前走來一個人,像極了班長宗良,但身上充滿傷痕,臉上沾了一些黑灰。 「宗良?」 妍梓的手緊握著斬鬼印,擔(dān)心眼前這人是幻術(shù)。 「難道你也是被學(xué)岬給騙進來的?這一定是報應(yīng)!子靜、恭嚴(yán)、信實、晁介都在這個該死的鬼地方,我有碰上他們,但我們走散了,沒想到現(xiàn)在碰上你,你是來救我的嗎?」 宗良停下腳步,臉上疑似流下了眼淚。 妍梓依然遲疑,于是問:「你真的是宗良?」 「你不相信我?我知道了,你一定認為我是幻覺,這個鬼地方總會出現(xiàn)一些無法解釋的東西,我自己就碰到了不少,但是你當(dāng)副班長和我一起合作了幾個月,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真是假?」 妍梓開始動搖了,于是她慢慢靠近宗良,想碰他的手臂,感受體溫。 「我還有碰到梅江老師,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瘋了,四處拿著武器攻擊人,我身上的傷就是被他弄的,我和其他股長也是碰上他才會走失,但我猜他們應(yīng)該沒有跑太遠,我們只要動作快一點,說不定還能一起碰頭,到時候我們一起逃出去」 宗良說的很積極,像極了一副帶頭班長的樣子,但妍梓卻突然停下腳步。 「你怎么了?妍梓?」 宗良開始靠近妍梓,想伸出手去碰她的肩膀。 「你還記得今年園游會發(fā)生的事嗎?當(dāng)時cao場上架了很大的舞臺,我們班上的攤位正巧在舞臺旁,但很不巧地,一陣強風(fēng)吹來將舞臺吹垮,一張大帆布壓垮了我們的攤位。說起來真好笑,明明每個人都沒受傷,只有驚嚇而已,但是老師們將帆布撐開時,卻看見你將走在第一位的女學(xué)生狠狠推開,害她撞到木板,成為唯一一名受傷的人,當(dāng)時你瘋狂地大喊著,叫人趕快救你。」 「你說那件事喔,那真是件糗事,不過我當(dāng)時真的是被嚇壞了,所以…」 妍梓突然將斬鬼印高舉,正中宗良的胸口。 「我認識的宗良,充滿學(xué)問、才華與自信,但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自私」 妍梓踩過地上一攤焦黑的粉屑,繼續(xù)往前走。 「真正的宗良,絕對不會為了救人而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