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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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會坐著我小叔的車來?” 蔣誠將托盤放下,漆眸沉沉,等著她的回答。 “我要求的。” 不等給周韻開口,后面坐在吧臺的何希承出聲,“周設(shè)計師要來店里監(jiān)工,我就要求你小叔順道接上,不然這冷天怎么能讓人家姑娘自己打車來?” 他慢悠悠笑著,“要不然凍著了,你小子不得心疼死?” 蔣誠沒說話,但明顯也是默認(rèn)了。 即使吵得再兇,他也是以周韻為先的。 可下一秒,被主人遺落在門外Molly拱了拱門,發(fā)出聲響。 它的狗繩橫插在門縫之間,Molly只得用力用腦袋拱著門,順著那道縫硬擠進來,卻直接蹭蹭跑到了周韻腳邊。 動作親昵,乖順。 它之所以喜歡周韻,恐怕是因為蔣坤身上經(jīng)常會留有她的氣味。 蔣誠朝Molly勾了勾手,它卻視若無睹,依舊緊緊貼在周韻腳邊,極其不給面子。 “那它呢?又什么時候變得和你這么親了?!笔Y誠收回手輕笑一聲,聲音聽不出冷熱,“我跟它認(rèn)識這么久,也沒見它對我這么親,韻韻,你背著我經(jīng)常和他見面嗎?” 沉默幾秒。 周韻回視著對方灼灼的視線,平靜道:“你好像總是有很多問題?!?/br> 蔣誠低聲,“這么久不見你,我連問問也不行了是嗎?” “可我在工作,暫且沒時間回答你這些問題。”周韻選擇忽視他的質(zhì)問,越過他要徑直進去,卻被蔣誠一手拽住。 “你說過,等我冷靜下來就和我好好談的。” “我的確這樣說過,可也要分時間情況,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談?!敝茼崝[出談和的神態(tài),但對方依舊不松手,她輕嘆口氣,“蔣誠,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不能,懂事了就能見到你嗎?我懂事了整整一個星期,換來的是什么?”像是個被母親拋棄的孩子,蔣誠很沒安全感,“這些天給你打電話發(fā)消息你全都看不見,我一松手你又跑怎么辦。” “我能跑去哪?” 他的力道太大,比擰緊捆繩還要再束著她,疼得周韻擰眉,再次出聲,“蔣誠,你知不知道這樣很疼?”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疼?”蔣誠卻執(zhí)拗不動,“周韻,我也疼啊。” 雙方就這么僵持不下。 雖是下午時間,但Tipsy Bar也供應(yīng)下午餐點,不少食客和酒保都循聲瞧來。 “蔣誠?!?/br> 最終,這場鬧劇以蔣坤開口,畫上終止符號,“松手。” 興許是自小受到的教育和規(guī)矩使然,蔣誠幾乎是下意識松開了手,大腦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就已經(jīng)自主做出動作。 像是受到了什么羞辱,又或是丟了面子,他惱羞成怒,失口放言:“……叔叔您的手是不是伸得也太長了些,難道連我和我女友的家事也要管嗎?我和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您來管——” “或許在你們之間,我的確算個外人。” 蔣坤淡聲打斷,“可蔣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什么?簡直像是個不會控制情緒的瘋子?!?/br>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蔣誠心口鑿下一個印,他心寸寸冷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這幅場面像極了曾經(jīng)。 像極了,父親抓到母親偷情之后兩人大打出手的場面,母親撕心裂肺砸著東西,往日溫和的父親也全然變了樣子,咄咄逼人像個瘋子。 而小小的蔣誠則成了殃及的池魚,額頭被煙灰缸砸得頭破血流,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最后是蔣坤給他包扎傷口,帶他去了醫(yī)院。 那時候,他暗自發(fā)誓,絕不會不自己父母的后塵。 可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在當(dāng)眾扯著女友胡攪蠻纏,在大聲叱罵養(yǎng)大他的叔叔是個多管閑事的外人。 “叔叔,我……” 蔣誠哽住,難紓解胸口那股氣,“對不起……” 蔣坤語氣冷淡,“這句道歉不該是對我。” “行了!阿坤你閉嘴,什么瘋子不瘋子的,有你這么說自己侄子的嗎?” 何希承怒斥完他后,又開始唱白臉,壓低聲音勸慰起蔣誠,“還有你!你不是說過讓我別看在你叔叔面子上優(yōu)待你嗎?但你看看你現(xiàn)在,上著班給我鬧成這樣,你說我是罰你還是不罰?” 少年面上愁云慘淡,盯著周韻嘴唇翕動幾次想要開口,最后卻什么也沒說,沉默著抱住托盤轉(zhuǎn)身走去了出品間。 何希承心力交瘁,連忙追上去,“你去出品間這是要去干嘛?拿水果刀啊,你要不把我也給砍了吧?” “沒有,不是?!鄙倌陦阂种榫w的聲音傳來,“33號桌還有份果盤沒上。” 周韻從少年離開的背影上收回視線,沒什么多余的反應(yīng),倒是再次抬眼望著身前的男人——樹影搖曳,光影從縫隙透下,打散他身上那件沉悶的深褐色大衣,像是形成了天然的紋理,將蔣坤的氣質(zhì)襯得愈加沉著。 她輕輕叫道:“小叔?!?/br> “嗯。” “手疼?!?/br> 周韻緩緩伸出自己那條手,不動聲色遞到男人跟前放著,小聲撒嬌道,“給揉揉……” 沉默幾秒,蔣坤俯眼。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逡巡,審視。 面對著剛才那場因她而起的叔侄爭執(zhí)戲碼,她好像無動于衷,好像平靜,又好像置身事外。就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蔣誠,是被激怒的槍。 他,是被利用的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