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之打開臥室門的瞬間就聞見了一股黃油的香氣，鼻翼不由自主抽動兩下，腹中似乎也傳來低微的翁鳴聲。

    很奇怪的體驗。

    在從家中搬出來之前，任明之就學(xué)會了做飯，即便是越來越忙的現(xiàn)在，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也更愛自己動手，而不是吃外賣或者速食。

    但任清舞就截然相反。

    她秉持著能堂食就不外賣、能外賣就不速食，實在什么也沒有，那寧愿餓著也不愿自己下廚。任明之還記得她拖著自己的手撒嬌，說“有jiejie就好了呀，我才不要學(xué)”。

    沒想到還有今天……

    老母親心態(tài)的jiejie心情復(fù)雜地抿了抿唇，走向客廳。

    開放式的廚房中有個身影正背對她的方向站著，一手拿鍋一手握鏟，看姿勢像在煎什么東西。

    女孩姣好的身型隱藏在有些寬松的睡裙下，但因為確實長高了些，本來在膝蓋的裙擺現(xiàn)在只能堪堪遮住大腿，露出來的腿白而修長，比從前要短的頭發(fā)隨意地扎起來，后脖頸毫不設(shè)防地裸露著，身后的人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個地方上有一小塊顏色特別的皮膚。

    窗簾被拉開，晨光從外面透進來照射在女孩身上，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柔軟而虛幻。

    任明之凝視著她，心里塌陷出一個角。

    “jiejie，要吃早餐嗎？”任清舞似有所覺，笑著回頭問。

    “啊，吃的。”任明之微微臉熱，偏了頭看墻上的鐘，上邊顯示著九點十七分。

    “起這么早？不多睡會兒嗎？等會兒要出去？”

    “jiejie——”女孩拖長音叫她，眉眼含笑，“這么多問題，要我回答哪一個呀？”

    “……”任明之眨眨眼，神色有些無辜。

    很多嗎？

    任清舞定睛看她兩秒，回頭繼續(xù)專注鍋里的東西，“醒了就睡不著了，等會兒嘛……還不知道呢?！?/br>
    任明之點了點頭，反應(yīng)過來她看不到，又說道：“好，要出去的話跟我說一聲，我送你?！?/br>
    “知道啦?！?/br>
    任清舞做的早餐并不復(fù)雜，拿黃油煎個蛋夾在烤過的吐司里，再加一片生菜和幾片黃瓜，吐司斜著切開迭放在盤中，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叁明治。

    任明之咬了一口，細細咀嚼之后笑著對meimei說：“很好吃。”那表情像是剛品嘗過什么美味佳肴。

    任清舞很是受用的模樣，她瞇著眼笑，下巴微微一抬。

    “當然啦，清舞牌叁明治，吃過的都說好！”

    任明之面上原本的笑意凝滯一下，很快又恢復(fù)如初，努力不去想還有誰吃過手中同款的早餐。一點點酸澀爬上心頭，被主人若無其事地拂去。

    她語氣溫柔：“嗯，因為本來就很好吃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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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餐具放進洗碗機，姐妹倆去到客廳，一個在沙發(fā)上坐下，一個踩上地毯，隨手點開一個綜藝節(jié)目放著。

    任明之翻看著手機上的外賣軟件，準備買些菜。

    土豆……唔，涼拌土豆絲清舞很愛吃的。

    雞？要燉的話午餐可能趕不上了，晚飯吃應(yīng)該正好。

    茄子要買，國外應(yīng)該很難吃到正宗的茄盒。

    嗯，還有五花rou……

    她將那些菜品一一加入購物車，結(jié)算下單，然后將手機放在一旁，抬眼看了下地毯上的meimei。

    任清舞趴在那兒，只有手肘撐著身體，她也沒有在看節(jié)目，而是專心地玩著手機。輕柔的布料勾勒出女孩的腰線，因為角度的關(guān)系，裙底……

    任明之別開頭。

    衣柜里的被子不能久放，得找個機會洗掉才行。

    現(xiàn)在不正是個好機會嗎？

    “清舞?！?/br>
    “嗯？”任清舞回頭看她，臉上還帶著笑，看樣子玩手機玩得很開心。

    “我去洗一下衣服和被單，你自己玩會兒。”

    “嗯？不等阿姨來再洗嗎？”

    任明之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元旦阿姨也要放假的?！?/br>
    千萬別問我為什么要洗被單。

    像是被老天聽見心聲，任清舞并沒有追問下去，她哦了聲，頭也轉(zhuǎn)了回去。

    任明之無聲地松了口氣。

    這被單洗得艱難，她一時忘記自己雙手不便，搓洗一會兒后，骨節(jié)處就開始隱隱作痛。女人低頭看著手上不太明顯的疤痕，心思翻涌過幾回。

    算了……

    算了，丟了吧。

    任明之找出個大垃圾袋，將濕了一塊的被單塞進去，堆放在角落。衣服因為有一些要送去干洗，剩下的放進洗衣機就行。

    任明之從洗衣房出來，卻發(fā)現(xiàn)任清舞已經(jīng)不在客廳里了。

    “清舞？”

    客房里傳來回應(yīng)：“jiejie，我在這兒?！?/br>
    任明之走近虛掩著的門，下一秒就要推開時，她頓住了。

    門卻自己開了。

    任清舞穿著件寬大的白色毛衣，因為尺碼不和，一件上衣愣是被她穿出了裙子的效果。毛衣之下的腿套著條淺色打底褲，看不清有沒有再穿些什么。

    女孩歪著腦袋，一手靠著門，一手正把攏在衣領(lǐng)里的發(fā)尾撩出來。

    “怎么了？”

    任明之認出那是自己的衣服，她張了張嘴，沒能成功發(fā)出聲音。

    “昨天的衣服換了……借一下jiejie的穿，你不會介意的哦？”

    “……  當然不會?！?/br>
    任清舞挽了一下過長的衣袖，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她孩子氣地皺了皺鼻子。

    “袖子也太長了啦?！?/br>
    “清舞，你要出去嗎？”

    “嗯，有人約我吃飯?！?/br>
    任明之皺著眉，“哦……那……”

    任清舞抬頭看她，涂了眼影的上眼瞼隱隱閃著光彩，她眨了眨眼睛，被刷過的睫毛愈加長長密密，唇上的口紅襯得整張面容尤其白皙。

    任明之表情嚴肅，說出的話卻讓任清舞哭笑不得。

    “有沒有穿秋衣？我這兒好像沒有你的……”

    女孩無語地打斷她，“外面再套件羽絨服，我不去室外，不會冷的啦?！?/br>
    “好吧?！比蚊髦蛎虼剑α艘幌??！拔胰Q衣服送你，等我一下?！?/br>
    “唔，不用了。她會來接我的……好像已經(jīng)到了?！比吻逦杼统鍪謾C，邊打字邊隨口說道。

    任明之難以抑制地生出失落來，她有些急地轉(zhuǎn)過身，“哦，哦……那好，我……”腳下邁了兩步后，她又低頭輕聲說：“帶把傘吧，我有個包挺大的，你拿去?！?/br>
    她不敢回頭，不敢看任清舞是什么神情。

    女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低柔柔的。

    “好呀?！?/br>
    任明之勉強笑了笑，完全忘了meimei也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

    任清舞披上昨天的外套，拿上jiejie遞過來的包，把自己的小包也裝進里面，便準備走了。

    任明之覺得自己應(yīng)該問些什么，比如“跟誰吃飯呢”比如“還會回來嗎”，作為jiejie來說問這一兩句明明也很正常，但她就是……

    說不出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那我走了哦，jiejie。”

    “好?！?/br>
    門鈴不合時宜地響起，兩個人一起看向門口。

    任明之快走兩步打開了門，門外是穿著制服的外賣員，她接過對方手中滿滿一大袋子菜，說了句謝謝。

    任清舞似乎也有些怔住，她看看什么都不打算說的jiejie，再看看jiejie隨手放在玄關(guān)的袋子。

    任明之朝她笑笑，“冰箱里沒東西了，補一點兒?！?/br>
    騙人。

    “嗯……那我走了哦？”

    “好?！?/br>
    任清舞穿好鞋，扶住門站起來。

    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jiejie等我回來啊，晚飯我要吃紅燒rou，好不好??”

    背對著她的女孩語調(diào)歡快地撒嬌。

    任明之沒發(fā)覺自己翹起了嘴角。

    “好?！?/br>
    “jiejie要在家等我哦?！?/br>
    “好?！?/br>
    “jiejie……”

    “去吧，人家在等你呢?！?/br>
    女孩低喃一句什么，任明之沒聽清，她上前一步，問道：

    “什么？”

    “抱一下我嘛。”女孩回身張開雙手，耍賴般抖了兩下。

    “jiejie抱我一下！抱我一下我才走。”

    任明之沉默著，輕輕地抱住meimei。

    “等我哦。”女孩的氣息噴灑在她只穿著薄薄一層家居服的胸口，癢癢的。

    “好?！?/br>
    （唉，什么時候能干個爽啊你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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