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作繭自縛
日落以后,街角昏黃的路燈一一亮起,隔著眼淚望去,每一盞都模糊不清,晃得人眼睛疼。 無視著路人迷惑的眼神,陳禹昂只管自己悶頭往前沖,將滿心的怒火傾注在雙腿上,一口氣跑了好遠(yuǎn),一直跑到了平時騎車去葉與歡家的半路上。 “哈······”上氣不接下氣的少男雙手撐在腿上,彎腰低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眼淚沿著他的鼻梁,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消失在積雪之間。 街道兩旁的矮樓顏色各異,窗戶里亮著一盞盞燈,可他卻不想回到那片充滿了欺騙和妥協(xié)的溫暖中,寧愿在寒風(fēng)里奔跑,追逐著天邊的月亮。 出門時陳禹昂沒穿外套,此刻才感覺到冷,吸了吸鼻子,止不住的眼淚沿著臉龐往下滑,一滴一滴地流進(jìn)衣領(lǐng)里。 然而,他沒注意到,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在他出現(xiàn)在這條馬路上之前,就一直跟在他左右。 見他不再奔跑而是停在原地,這輛車在路邊靜靜停下,車上跳下幾個人,輕手輕腳地朝著他包圍而去。 就當(dāng)他們即將抓住陳禹昂時,少男似乎察覺到什么,猛然抬起頭,慌張地看著周圍的陌生人:“你們要干什么?” 見人質(zhì)有反抗的意圖,幾人不再試圖隱藏,幾下便將他壓在地上。 陳禹昂側(cè)臉被壓在馬路上,粗糙的水泥摩擦得臉頰生疼,他兩眼通紅,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嘴里喊道:“不要啊!救命啊!” “唔!” 一團(tuán)布粗暴地堵住了他的嘴,接著陳禹昂只覺后腦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迷暈的少男被人粗手粗腳地丟進(jìn)后備箱,幾人清理了地面上凌亂的腳印,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 三個月前。 陰云沉沉,在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市長家的客房里一片漆黑。 即使此刻有人貼著窗戶往里偷窺也很難注意到,這個房間其實是有人居住的。 “咚咚”兩聲,短暫的停頓后,西裝革履的男人叩門進(jìn)屋,向著浸沒在陰影中的那個人遞上一份不算很厚的紙張。 他毫無感情的聲音打破了屋內(nèi)的寂靜。 “老板,這是你要的資料?!?/br> 沙發(fā)上那人微微挺直了背,手里一直捏著把玩的銀色打火機(jī)“啪嗒”打開,冒出的火焰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他有著一雙很秀氣的手,手指纖長,指尖帶青,食指關(guān)節(jié)上套著枚銀色鑲鉆的鉑金戒,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飾品。 他先不緊不慢地點了一根剪好的雪茄,淺淺吸了口氣,才伸手接過文件。 沒翻幾頁,捏著雪茄的手指不自覺用力,將這點火星在煙灰缸里按滅。 “做的很好,繼續(xù)查,其他的幾個也需要。” 那一點亮光,很快又被沉郁的墨色掩下。 —— 剛和葉與歡分手的時候,李原其實沒什么不舍,甚至有些擺脫了束縛的放縱感。 他那會正處于一個男人自認(rèn)為最有能力的年紀(jì),爸爸還是魔都市長,金錢權(quán)勢都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周圍根本沒有人敢給他臉色看。 走到哪都有跟班自發(fā)來拎包,煙都不需要自己點;到了夜晚才是真不得了,在那些燈紅酒綠的場合,隨便挑一扇門走進(jìn)去,一開門就是排好隊的姑娘,靚麗的面龐齊刷刷沖他喊少爺好,圍上來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熱情,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先不提,起碼神情讓人舒心,甘愿為她們掏錢。 酒局里這點事不過是逢場作戲,在他這個階級里心照不宣,多正常啊? 但是葉與歡就這么甩臉走人了! 那天李原醒來,只看見她在冰箱上前隨手留了一張寫著“分手”的便利貼,和一下空了大半的衣柜,葉與歡就這么單方面地斷絕了和他的聯(lián)系。 她走得干脆利落,李原卻只覺得空虛。 她離開的第一周,李原沒日沒夜地泡在迪廳里,身旁的姑娘像是韭菜一樣一天換一茬,醉倒在歌舞場; 她離開的第一個月,李原在商場里掃蕩每一家她喜歡的名牌店,不知道是為了賭氣還是別的將卡刷爆,貂皮大衣和真皮手袋等新鮮玩意堆滿了整個客房; 她離開的小半年以后,李原還是沒有收到她的電話,連過年的問候都都沒有。 坐在曾經(jīng)一起度過無數(shù)夜晚的大床上,看著床頭她落下的黑金色鋼筆,他終于慌了。 最開始的時候,李原還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因為葉與歡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性格又像嗆口的辣椒一樣那么活潑生動,習(xí)慣了她的存在,只是一時不適應(yīng);可過了這么久,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他第一次有如此愛而不得的感受。 失去的痛苦在他發(fā)現(xiàn)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之后,更是演變成撕心裂肺的惶然。 雖然太陽還是照常升起,但是他已經(jīng)無法感受到任何溫暖了。男人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從前總是會覺得擁擠的大床竟然如此寬敞。 時間在她離開以后變成了一種慢性的折磨,像一根扎在喉嚨里拔不出的刺,只有在看到她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平靜。 他下意識地追著她的行程跑,家里安排的相親轉(zhuǎn)眼拋在腦后。 只是歌手的日常并不復(fù)雜,除了練習(xí)就是演出,很少能有休息的時候,連偶遇都變得困難。 好不容易掐著秒表趕到后臺,看著熟記在心的背影,李原連排練無數(shù)次的復(fù)合請求都沒說出口,就看著一個陌生的家伙和她手挽著手上車離開。 一個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深夜,他難以自持地從記憶里拼湊出過往的點點滴滴,這些相處的瞬間像是蠶絲化繭,令他無法不沉溺。 他手指用力,無意識地將沒送出去的玫瑰花捏成粉碎。鮮紅的花瓣散落在地攤上,像一灘濃稠的血斑。 看不到希望的感情在一天一天的自我折磨里,演變?yōu)槠珗?zhí)瘋狂的不可形容的愛,和扭曲的破壞欲。 他癡迷地收集著與她有關(guān)的一切事物,刻意維持著家里的樣子,滿意地看著她因為自己的小小惡作劇而動容,而監(jiān)控錄像早已被他控制,她什么也不會發(fā)現(xiàn)。 時間在他一次次跟著對方跑的時候過得飛快,在她退隱通知突兀發(fā)出的第一時間,李原就找到了她當(dāng)年沒有隱瞞的家鄉(xiāng)和住址。巧合的是,和他關(guān)系越來越不好的meimei居然就在這里就職。 哪怕與當(dāng)年過往隔了這么多年,仗著meimei市長的身份,他還是一點一點地從嵐城這些土生土長一輩子沒有去過大城市的小市民口中找到了線索,原本只是想多了解她一些,卻拼湊出了一個不敢相信的故事。 在這個故事中,她的雙親給她帶來了太多的苦難,但是她依然沒有放棄上學(xué),甚至小小年紀(jì)就駐唱打工,才能被路過的星探看中。 現(xiàn)在看來,這段童年對她的重要程度不必多提,她與青梅竹馬的青澀初戀更是像針扎一樣刺在他心上。 但是他呢?他對葉與歡來說,難道只是一個過路人嗎? 窗外萬家燈火喧囂,如萬千星子落下,可沒有一盞燈是為他而亮。 —— 將時間線撥回現(xiàn)在。 “人都到齊了?”李原站在窗邊,看著外面飄揚的雪花,將煙蒂在水泥臺上摁滅,轉(zhuǎn)身披上一件黑風(fēng)衣。 “該我上場了?!?/br> 你會感到驚訝嗎,歡歡。 ———————————— 旅行回來了,更新更新!我是土狗喜歡看男的發(f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