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子不長，三四分鐘差不多。葉與歡準備了正好藏在手心里的題詞卡，時不時借著動作瞄一眼，順利結束演講。

    陳禹昂和蘇凌因為是高中部的學生，分到的位置較為中央，即使站在隊伍的最后一排，也勉強可以看清葉與歡的身形。

    陳禹昂看著那道人影下臺，消失在一群黑西裝堆里，神色隨之暗淡，嘴里嘟囔了一句：“完全沒聽夠啊?！?/br>
    蘇凌站在他旁邊，隨意附和：“是啊是啊?！钡侨绻愑戆夯仡^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一絲失望的痕跡都沒有，平靜得不像他。

    散場時，順著人流移動，蘇凌聽見旁邊有陌生同學感嘆：“沒想到葉與歡居然是嵐城人，這波算賺了啊······”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一想到晚上他就能近距離地看到葉與歡，蘇凌沒有笑出來已經(jīng)是用盡全身力氣來控制自己。

    確認晚上吃飯只有幾個人，不需要正式著裝，葉與歡穿了一件十分樸素的米色大衣，內襯一件高領毛衣加一條能把人臉包住的長圍巾，腳上一雙黑色中靴，完全為了保暖而著裝，是掉進人堆里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普通。

    林斐瑜跟她出門時，看了好幾眼，還是沒忍住說了句話：“老板，這才秋天，您也穿的稍微多了一點?！?/br>
    葉與歡頗沒有形象地朝她翻了個白眼以表示不屑。她早已過了在意別人眼光的年紀，而以她現(xiàn)在的地位，也沒有幾個人敢當面點評她的衣品。

    當葉與歡推門進入包廂時，她看到里頭已經(jīng)坐著一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人和一個長相不錯的少男。

    兩人互相問好后，她明白對方是那位提議邀請她的蘇校長。

    因為市長還沒到，蘇校長先和她客套著聊了些生活上的事，順帶介紹了下坐在她左側的少男?！斑@是犬子，蘇凌。他那天在路上看到你之后，急急忙忙地跑回來和我說，我才知道天后您不聲不響地回家來了?！?/br>
    蘇凌聽著他母親介紹，起身問好。少男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皮膚白皙透亮，毛孔細膩得像是化了妝。襯衫從他寬闊的肩膀向下滑，貼著纖細的腰肢，牢牢系在腰帶里。在這一句話的功夫，他盯著葉與歡看了幾秒，又忽得撇開頭去，耳朵有些發(fā)燙。

    葉與歡像是什么都沒意識到，盯著他不放，笑道：“謝謝我的粉絲向校長推薦我啊?！?/br>
    蘇文杉語氣溫和，甚至可以說是體貼了：“別叫我校長，叫姐也行。咱倆是校友，我就比你高了兩屆?！?/br>
    “蘇凌是您的忠實粉絲，我們倆之前都買好票準備去上?？茨愕难莩獣恕ぁぁぁぁぁぁ?/br>
    蘇文杉的話被一道來自門口的聲音打斷。

    “不好意思，今天遲到了。我先自罰一杯。”

    葉與歡聽著聲音有些熟悉，抬頭看去。

    來人穿著硬朗的西服，身型挺拔，頭發(fā)剪到耳下的長度，偏偏生了一張圓圓的蘋果臉，讓人下意識地覺得她不夠老成，向幾人點頭示意，露出手腕附近一對價值不菲的寶石袖扣。

    蘇校長笑著回答道：“來來來，等你許久了?！币贿吔o她的杯子里倒上滿滿一杯白酒。

    “你是真不客氣啊?！崩蠲焓纸舆^，對上了葉與歡的視線，笑著問。

    “葉老師，記得我嗎？以前我們見過的?！?/br>
    葉與歡臉上笑容不變，為表示禮貌，舉杯和她碰了一下。顧及她的身份不合適喝冰的或是烈酒，給她準備的是無酒精的香檳。

    “這話說的，我怎么會不記得你啊?！?/br>
    喝下一口淺金色的酒液，葉與歡微微瞇起眼。

    沒想到她從政以后，來嵐城了啊。

    蘇文杉左右看看，叫好道：“原來兩位早就認識！”她揮揮手把蘇凌提溜起來，推了一把，“小孩子到外頭去，我和你兩位阿姨好好聊聊?！?/br>
    蘇凌沒想到自己的老媽過河拆橋，又不敢當著葉與歡的面多說話，顯得自己不夠穩(wěn)重，只好乖乖地起身。

    走過葉與歡的身后的時候，他大著膽子在她的包里塞了一個信封。

    蘇凌心下不舍，出門時還轉頭看了一眼葉與歡的側影，像是要把她的形貌刻在腦中。葉與歡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沒什么架子啊。

    雖然沒法一起吃飯，不過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

    三個年齡相仿，在各自的領域都獲得世俗意義上的巨大成功的人，在吃飯喝酒之間，卻不怎么存在虛偽的夸贊和吹噓。

    蘇文杉作為嵐城本地人，加上一直在嵐城中學任職，和葉與歡說起這些年的變化，那可真是面面俱到，具體到城市哪個區(qū)塊做了什么變動都清清楚楚。有什么不太確定的，李卯也會從旁補充。

    酒過三巡，李卯和蘇文杉兩人已然喝了不少，臉上都有些暈紅。

    “我們倆都待過的那個小學，剛剛拉到新的老板來投資，手筆不小，打算改造成一片新式的商業(yè)開發(fā)區(qū)，到時候附近還會再拆遷一次?！疤K文杉看看時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接近十點。

    “啊，時候不早了。明天還得去上班的，下次有空再聚！”

    出門，蘇文杉的丈夫已經(jīng)開車等在路旁。葉與歡視力極好，和蘇文杉告別后，看到蘇凌坐在副駕駛上，對著車子的方向也揮了下手。

    晚秋的夜還是很冷的，站在這里等林斐瑜開車來接她的時候，說話間已經(jīng)能看到呼出的熱氣。李卯穿的顯然不夠，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葉與歡見狀，裹緊了自己的圍巾，順口問了句：“你今天是自己開車來的嗎？”

    李卯搖搖頭，期待地看著她：“要不你順道送我回去？”

    葉與歡扶著她進了車后座。喝了點酒的李卯完全不像一個身在高位的人，在葉與歡面前，她仿佛脫下了層層迭迭的偽裝。她借著自己酒醉頭暈，歪斜著倒在葉與歡的腿上，一手攬著她的腰。

    怎么這人還像小時候那樣不能喝酒呢。葉與歡想。

    林斐瑜開車很穩(wěn)，幾乎感覺不到震動。

    窗外路燈暗黃色的光斷斷續(xù)續(xù)，透過玻璃照在她的臉上，又印到葉與歡的眼中，就像在沉寂已久的湖面燃起的火。

    “葉姐，我們有幾年沒見了？十年？”

    聽著這個熟悉的稱呼，葉與歡垂眸，對上李卯睜得大大的眼睛。她的眼睛生的圓潤，天生顯小。如今都快四十歲了，因臉上沒什么皺紋，要不是鬢角長出幾根白發(fā)，看著和她二十出頭的樣子沒差多少。

    “應該差不多八年吧，挺久了?！?/br>
    現(xiàn)在回憶起來，她們認識彼此，也已經(jīng)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

    ——————

    兩個確定的男主現(xiàn)在都有點慢熱，rou戲估計要很久，先打個預防針：女主對他們就算最后有感情也不會有多熱烈，這是注定不平等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