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心疼(01)
忙忙亂亂開開心心熱熱鬧鬧,除夕一下子就過去了。子時的鞭炮聲四處響起,周爸周媽打著呵欠說:「我們先去睡了,你們也不要太晚。」三個年輕人點點頭。周品柔也很快進了房間,躺在床上,原以為會睡不著,但神經(jīng)緊繃了一天,身體實在太疲倦,終于還是沉沉睡去。 睡前喝了太多水,周品柔半夜起床上廁所。走出廁所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客廳小茶幾上一片狼籍,啤酒罐、花生殼、零食開的沒開的堆滿桌,更恐怖的是沙發(fā)上躺著的那個人。高大的席浩云就蜷在對他來說有點小的沙發(fā)里,看起來很不舒服地睡著,身上連件衣服也沒蓋。 『周品謙哪去啦?』周品柔到哥哥門口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周品謙在自己床上睡得可舒服了。『這傢伙搞什么,就把席浩云丟在客廳,也不怕把人家冷死!』她嘆了口氣,回房間拿了條被子,輕輕蓋到席浩云身上,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皺緊眉頭說了句夢話,周品柔沒聽清楚他說了什么,手就被拉住了。拉住她手的席浩云又說了一次:「媽,不要走?!惯@次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驚訝地轉(zhuǎn)身,小心蹲下,仔細看著席浩云,他的臉看起來有點憂傷。他又說了幾次「媽,不要走」,然后,一滴淚從眼角滑了下來,落到沙發(fā)上。周品柔心一陣痛,她只看過席浩云冷淡的臉,偶爾露出的笑,那笑就像陰雨綿綿的冬日難得露臉的太陽。她從來不知道,他會哭。廢話,是人都會哭,但周品柔就是沒辦法把哭這么強烈的情緒和席浩云連在一起。 席浩云就掉了那么一滴淚,然后把他抓住的手收到自己胸口。 『咦咦咦?現(xiàn)在是怎樣的情形?』周品柔嘆口氣,反正暫時也走不了,索性就坐到沙發(fā)邊的地板上,思考『席浩云怎么了?』想著想著,竟沉沉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品柔冷醒了,席浩云的手已經(jīng)松開。她伸展酸痛發(fā)麻的身體慢慢站起來,幫席浩云把被子拉好。看了看他,還是那張有點哀傷的臉,沒有多想,她就伸出手指貼到他皺著的眉心,輕聲說:「沒關(guān)係,都會過去的?!鼓羌m緊的眉頭竟然真的松開了。周品柔微笑,轉(zhuǎn)身離開。 席浩云是被周品謙叫醒的。周品謙邊搖他邊叫,「席浩云,席浩云,起床吃飯了?!?/br> 他慢慢張開眼睛,意識清明起來?!杆弧?,好痛!」因為在沙發(fā)上窩了一夜,他全身痛得不得了?!钢芷分t,我怎么會睡在這里?」 周品謙滿臉歉意,「不好意思,昨天喝到后來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醒來的時候就在床上了。不過你看,我很夠兄弟,還記得幫你蓋被子?!?/br> 席浩云抓起身上的被子,依稀記得什么,卻又什么都不記得?!刚娴氖悄銕臀疑w的嗎?你自己跑回房間睡都不理我了,怎么可能還想到我沒被子蓋?」 「不是我那是誰?而且一個大男人婆婆mama研究昨晚誰幫你蓋被子干嘛?吃飯了啦,你不餓我很餓。」 「說得也是。走吧,去吃早飯。」 周品謙笑了,「什么早飯,午飯啦,都快一點了。」 「蛤?我睡了這么久?難怪腰酸背痛。」 「好了好了,吃飯?!?/br> 坐到餐桌前的席浩云眼睛一亮,有幾道他來周家最愛吃的菜。大家邊說笑邊吃飯,他竟不知不覺去添了第二碗。 看到他吃第二碗飯,周mama眉開眼笑的說:「哎呀,看來浩云很喜歡今天的菜?!?/br> 席浩云有禮的說:「周mama做的菜我都喜歡,很合胃口?!?/br> 「最喜歡哪幾道?」周mama追問。 「我最喜歡的今天都有了,蘿卜排骨湯、番茄炒蛋和涼拌茄子,冬天吃得到?jīng)霭枨炎痈歉吲d,其實我愛的是水煮茄子拌蒜頭醬油的味道,是不是涼菜倒無所謂。這些簡單的菜外面吃不到,只有來這里的時候才有得吃,周mama,謝謝您??!」 聽到這里,所有人臉色都怪怪的,只有周品柔故作鎮(zhèn)定把嘴里的一口菜反覆咀嚼。周mama開口了,「今天午飯不是我做的,是meimei。meimei啊,你怎么知道浩云喜歡吃什么?五菜一湯,就有三道是他喜歡吃的。這么乖,知道要做客人喜歡吃的請人家?!?/br> 所有人都把眼睛對著周品柔,只見她慢條斯理把嘴里的東西嚥了下去,開口道:「我哪知道席浩云喜歡吃什么?五菜一湯有三道是他喜歡的,其他不是還有三道嗎?百分之五十的比例恰巧是他愛吃的菜,不就跟丟銅板機率差不多?而且,媽,冰箱里就有幾大條蘿卜一盒小排骨,做蘿卜排骨湯不是正好?番茄炒蛋簡單又營養(yǎng),茄紅素多纖維質(zhì)高,過年大魚大rou吃多了吃這個能夠均衡一下。吶,還有,芹菜炒花枝不是爸愛吃的嗎?那才是我特別為爸做的。炒皇帝豆媽不是冬天一個禮拜至少要吃上一次,我孝順?gòu)屘貏e做的,那青椒牛rou絲就是哥哥喜歡的。我?guī)兔總€人都弄了你們愛吃的菜竟然沒人發(fā)現(xiàn),真是氣死我!」周品柔故意裝嬌嗔,刻意漏掉了那道涼拌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