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于玥一大早就被母親叫起來和她一起去超市買菜。

    保姆休假，今天她要和麗枚阿姨一起動手做年夜飯。

    于玥不情愿地從溫暖的被窩里出來，慢騰騰地洗漱好穿好衣服下樓。

    吃完早飯，外面氣溫低，天空持續(xù)飄著雪花。于玥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好帽子、手套，系好圍巾，嚴嚴實實包裹好后跟在母親身后往大門口走去，一輛黑色的大奔停在了她家門口。

    車窗降下，麗枚阿姨親切的笑臉出現(xiàn)，“快上車！”

    于玥拉開后座的車門準備上去，發(fā)現(xiàn)后坐有人，“你怎么在這？”

    祁陽穿著黑色羽絨服，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我媽讓我來的！”

    她語氣淡淡地哦了一聲，爬上了車。

    于玥坐上車沒多久眼皮就在打架，索性用帽子遮住眼睛倒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前面兩位mama一路上侃侃而談，后座卻顯得尤為安靜。

    mama們轉過頭來看發(fā)現(xiàn)自家的寶貝們各自占領一方睡得昏天黑地。

    兩位mama相視一笑，“昨晚他們都熬夜了嗎？這么能睡?！?/br>
    “我家這個，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這屬于常規(guī)cao作?！庇讷hmama笑著說。

    “我家這個也一樣！”祁陽mama附和道。

    半個小時后到達超市，兩人被叫醒。

    于玥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下車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太冷了。

    她一路小跑著跟在丁穎身后，路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雪，踩在腳底下發(fā)出咯吱的響聲。

    “玥玥想吃什么？”李麗枚在旁邊問道。

    于玥說不出具體的菜，脫口而出“火鍋?！?/br>
    “這天真冷，確實適合圍在一起吃火鍋，等下我去買火鍋底料，再買些丸子，rou和海鮮?！?/br>
    三人走在前面有說有笑，于玥突然感覺后背一疼，有什么東西砸在她身上，轉身，被一個雪球正中額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逼铌柫ⅠR跑過來，伸手拍掉她額頭上的雪。

    于玥閉著眼睛任由他拍，手指捏緊忍著情緒。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頭靠得很近，mama們看到的便是這和諧的一幕，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加快腳步去超市，把空間留給他們。

    “好了?！逼铌柊阉砩系难┡母蓛?，自覺地退后了一步。

    “走吧，他們都進去了?！?/br>
    “嗯！”

    祁陽走在前面，過了一會兒，于玥才趕上來走到他身邊，趁他不注意，跳起來，把一個大雪球灌進他衣領里。

    祁陽頓時被刺激得跳起來，于玥趕緊往超市的方向跑。

    但她還是沒跑過，被祁陽拋過來的雪球一個一個砸中，自然而然地兩人在超市前面的空地上打起了雪仗。

    于玥被祁陽一手摟著脖子，她的面前有一個大雪球威脅著。

    “跟我道歉，我就放了你?！?/br>
    于玥在他懷里掙扎，“明明是你先挑釁我的，憑什么！”她不服，用力想扯開他的手，掙扎間，手里的雪球被她推落掉在地上。

    威脅不在，她企圖掙脫他跑掉，祁陽換兩只手來摟住她，須臾間，兩人雙雙倒入雪地里。

    眼看著自己將要重重砸在地上，一個恍惚，祁陽摟著她的腰，位置顛倒，于玥毫發(fā)無損地跌倒在他懷里。

    祁陽趟在雪地里，手護在她腰上，看著她笑道：“這感覺挺不錯。”

    于玥從他身上爬起來，從地上抓了一把雪丟在他臉上，罵道：“白癡?！?/br>
    隨后快速跑進超市里。

    采購用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除了購買年夜飯要用的食材，他們還買了一大堆的零食年貨以及春聯(lián)。

    下午，李麗枚和丁穎負責做飯，祁陽和于玥則負責貼兩家的對聯(lián)，等把這些做完，也快到了吃飯的時間點。

    廚房里飯香四溢，于玥和祁陽兩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吃零食，時不時走進廚房看看進展，或者偷吃做好的菜，次數(shù)多了會被各自的mama趕出來。

    晚上七點夜幕已至，祁明禮和于會中準時到家。

    于玥和祁陽幫忙把菜端上桌，十幾樣菜擺滿了整張桌子。雞鴨魚rou，海鮮，蔬菜，火鍋，一應俱全。

    全部的人都到齊后，年夜飯正式開始，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于玥開心的原因很簡單，單純地因為過年了，年夜飯很好吃。

    飯桌上，父母們正在聊天，各種話題，氣氛熱絡。

    于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得津津有味，一刻不停地享受著美食。

    祁明禮招呼大家舉杯，為大家開頭說了一些新年的祝福語。

    祁明禮說完，祁陽便站起來給各個長輩送上新年祝福。

    于會中和丁穎笑著不停地夸贊他。

    祁陽說完祝福，餐桌上安靜了一會兒，于玥沒反應過來被她mama輕拍了一下背，眼神示意她學學人家祁陽。

    她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來，拿起飲料給在座的長輩送上新年祝福。

    “祝爸爸和祁叔叔，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財源廣進！”

    于會中和祁明禮開懷大笑，連聲說好。

    “祝mama和麗枚阿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越來越美麗?！?/br>
    “哎喲，玥玥的嘴真甜，祝福說到我心坎里?！?/br>
    “麗枚阿姨，你的廚藝也很棒哦，菜做得真好吃！”然后給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玥玥，你太可愛了，我要給你發(fā)紅包?！闭f著拿出手機給她轉賬。

    飯吃了一個多小時，于玥飽了，春晚開始表演，可惜沒有人在意，充當背景著音樂。

    她沒有離桌，坐在位置上聽大人講話。

    不知不覺中，話題繞到了她的身上。

    “玥玥，聽說你托?？荚嚳剂?05分，想好了去哪個學校嗎？”李麗枚關切地問道。

    于玥一頭霧水。

    “105分，很高嗎？”于會中突然插話道。

    “很不錯了，可以選國外排名前幾十的大學?！?/br>
    “那不錯啊，玥玥和陽陽可以一起出國留學了。我和丁穎對這方面不懂，要準備什么材料以后可能需要多咨詢你了?！?/br>
    “客氣什么，玥玥的申請材料交給我辦就行?！?/br>
    “媽！”于玥抓住丁穎的手，眼神焦急，于會中和麗枚阿姨的對話讓她驚慌。

    丁穎回握住女兒的手，在她耳邊小聲道：“回去再說?！?/br>
    旁邊的祁明禮注意到于玥的表情不對，問她怎么了。

    “叔叔，我和我媽講了不出國呀！”于玥回答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餐廳里頓時安靜下來。

    “老于，你還沒有和孩子說?。　逼蠲鞫Y看向于會中。

    “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當然聽我們大人的安排。”于會中開始打圓場。

    “玥玥，爸爸mama決定讓你和陽陽一起出國留學，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互相有個照應?！庇跁姓酵ㄖ畠?。

    于玥徹底慌了，眼精迅速紅潤，“爸，我不想！”她小聲地抗議，但啟不到任何作用。

    后面的時間，于玥如坐針氈，坐在位置上低著頭不說話。

    祁陽一直在觀察她的反應，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那里，可憐兮兮的。

    聚餐結束回到家，于家屋內發(fā)生了劇烈的爭吵。

    “我說了我不出國?！?/br>
    “由不得你，高考結束后你就給我出去！你就是被我們寵壞了，到現(xiàn)在連我們的話都不聽。爸媽能害你嗎？有很多人想出國都沒有那個機會呢？”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于玥大聲喊道，臉頰上都是殘留的淚水。

    “我告訴你，沒有商量的余地，回去給我睡覺！”父女倆大吵一架，誰也不服輸。

    于玥氣沖沖地跑上樓，把門摔得震天響。

    于會中和丁穎疲累地坐在沙發(fā)上，為女兒的事頭疼，讓她出國讀書都這么難，這要是讓他知道自己連她的婚姻大事都訂好了，那不得鬧翻天？

    于玥躺在床上，獨自流淚傷心，爸媽居然不顧她的意愿，硬要她出去。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心里焦灼。不行，她得和mama說，讓mama去勸爸爸，迅速地從床上爬起來。

    主臥里沒有見到mama的身影，她經過書房，門沒關上，昏黃的燈光從里面透了出來，父母就在里面。

    于玥小心翼翼地趴在門縫中偷聽父母的交談。

    “怎么辦？玥玥她不想出去?！笔悄赣H的聲音。

    “不去，我綁著她上飛機。”

    “凈說些沒用的話，能嚇唬到誰！”丁穎訓斥丈夫。

    房間內傳出一聲重重的嘆息聲。

    “和祁家聯(lián)姻的事怎么和玥玥說，要她出國都反抗得這么激烈?！?/br>
    于玥心里一緊，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祁家？聯(lián)姻？有沒有搞錯？

    “明天再和她講吧，祁陽長得好，又優(yōu)秀，兩人經常在一起玩，關系好，也許會接受呢?！?/br>
    丁穎暗自搖頭，當爸爸的對女兒就是不了解。

    ……

    于玥不知道她是怎么離開書房走到自己房間，她覺得眼前一片昏暗，疼愛她的父母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開明，他們試圖要掌控自己的人生，不顧她的意愿。

    她原本以為未來都會按自己的意愿發(fā)展，開明的父母，美好的生活，一切都好像假的，她就像一個被人戲弄的小丑。

    為什么會這樣，今天原本是開心的日子，至少整個白天她都是開心的，如今戛然而止。

    除夕，萬家燈火幸福團聚的日子，于玥躺在床上，淚濕床頭，獨自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