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芊妤怎樣？」今天是寶兒定期到老人院探望嫲嫲的日子。

    「很漂亮啊?嘻嘻?當(dāng)他男朋友的一定很爽吧。」寶兒掩著臉像在幻想什么。

    「跟她交朋友?無問題嗎？」我還是擔(dān)心著寶兒，跟那兩人的關(guān)係越深，感覺就會越危險。

    「她很友善呀，而且感覺像個很會照顧人的大jiejie，碰巧我們又很少朋友嘛～在學(xué)校有多個照應(yīng)也好！」寶兒想的也沒錯，芊妤除了學(xué)業(yè)外，被勝男一家也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都沒有交朋結(jié)友的心機(jī)。

    「嫲嫲！寶兒來看你了?！箤殐簛淼綃皨暗拇策?，但嫲嫲像在午睡，一動也不動。

    「嫲嫲？」寶兒搖了嫲嫲幾下但嫲嫲仍然沒有醒來。

    「寶兒?！菇K于聽到嫲嫲的聲音，但?卻不是由眼前躺著的嫲嫲發(fā)出，而是從后方的綠色亡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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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ma?嫲嫲走了?」寶兒哭乾了眼淚，對剛剛趕到醫(yī)院的mama說。

    寶兒mama聽到嫲嫲的死訊，一時乏力跪倒在地上。

    在這世上，她的親人又少了一個。

    從少失去雙親，在嫲嫲照顧下長大，寶兒mama視嫲嫲為母親，直至她懷著寶兒失去了丈夫，也全靠嫲嫲一直支持著她，她才撐得過來。

    作為律師，她放棄了成為最一線律師的機(jī)會，但始終工作煩多，少時候的寶兒總是由嫲嫲照顧，嫲嫲當(dāng)好人去疼愛寶兒，而mama則顯露威嚴(yán)教育寶兒，三人相依為命，直至嫲嫲眼見身體的崩壞，她決定待在老人院減少對家人的負(fù)擔(dān)。

    現(xiàn)在?只馀下寶兒和mama兩人，寶兒抱著跪倒的mama，mama連哭泣也還未及反應(yīng)過來。

    「mama?嫲嫲有話想我對你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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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一小時前，寶兒在嬤嬤床邊看到嬤嬤的亡魂。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嫲嫲?嫲嫲不行了！」眼淚缺堤而下，寶兒四處尋求看護(hù)幫忙，這樣無助的寶兒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一直以來面對的鬼魂都只是萍水相逢，但這次在她眼前的，是陪伴她成長的至親。

    這時候嫲嫲還未氣絕，但生命跡象卻逐漸減退，嫲嫲的靈魂處于游離狀態(tài)，很多面臨生死邊緣的人也曾經(jīng)有過這種經(jīng)驗。

    「寶兒你能看到我？」嫲嫲感到錯愕，一直以來雖然見過不少次寶兒自然自語，但從來不知道寶兒天生擁有看到鬼魂的能力。

    「嫲嫲！你快回到身體吧！晚了就回不來了！」寶兒猛力點頭，神情激動。

    「寶兒呀?嫲嫲活夠了?有些話可以幫我轉(zhuǎn)告mama嗎？」但寶兒嫲嫲并不愿意，對她來說，現(xiàn)在離開人世已經(jīng)足夠了。

    寶兒跟著嫲嫲的靈魂上到老人院天臺。

    「我覺得很對不起你mama?你爸死得很早，留下你mama和當(dāng)時還在她腹中的你?你mama是多痛苦?」嫲嫲望著晴空，當(dāng)年的情境她一直沒有忘記。

    「你mama放棄了事業(yè)，放棄了結(jié)識其他男人的機(jī)會?為的?就是照顧你和我。

    我行動不便，她一個人撐起了這頭家，二十年來一句怨言也沒有。

    有時候我想?如果她沒有嫁給我兒子，現(xiàn)在該活得多好?成長環(huán)境已經(jīng)凄涼?想不到長大成人也活得這么苦。」嫲嫲道出寶兒mama的身世，一些寶兒不知道的事。

    「寶兒你要孝順母親呀，一定要好好疼愛她?」嫲嫲想要撫摸寶兒面頰，但虛無的手觸碰不到寶兒溫?zé)岬哪橗嫛?/br>
    「幫我替mama說聲對不起，這么多年?辛苦她了，她是最好的媳婦，最好的女兒?！箣邒邼M足的微笑，寶兒知道這是無憾的神情，嫲嫲將要踏上輪回之道。

    「嫲嫲?不要！不要走！」哭成淚人的寶兒任雙手怎樣揮舞也留不住逐漸消散的嫲嫲。

    「喔巴！攔住嫲嫲！求求你幫我攔住她！」寶兒回頭向我哀求。

    我搖搖頭走向?qū)殐骸?/br>
    「每個生命也有盡頭的，嫲嫲能無憾此生，將來一定能成為更好的人。」我從后抱著寶兒。

    「好好看著嫲嫲的最后一面，好好道別。」看到寶兒這樣?本已毫無感覺的我彷彿感到心臟傳來刺痛?一種我遺忘已久的感覺。

    「看不到寶兒你出嫁是有點可惜啦?但我善良的孫女一定會有美滿的人生的，我的寶貝孫女拜託小哥多加照顧了?！箤殐簨皨跋?qū)殐簱]手道別。

    「再見嫲嫲?」把最后的話說完，寶兒哭泣得無力地倒在我懷中。

    寶兒把嫲嫲的遺言告訴mama，兩人在醫(yī)院相依偎在一起，失去至親的疼痛，終于降臨到寶兒身上。

    一直以來救贖無數(shù)失去至親的靈魂，但寶兒從未真切感受到那種痛楚，現(xiàn)在的寶兒像失去了靈魂的軀殼，軟弱無力的依靠著mama。

    靈堂上一個來訪的賓客也沒有，只有寶兒母女默默守候，兩人也哭乾了淚水，兩人也沒有氣力說話。

    生老病死是生命必然的過程，而經(jīng)歷至親離世亦是成長必經(jīng)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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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冥界屬于靈魂監(jiān)察員的宿舍，看著三份相信都是寶兒靈魂經(jīng)歷過的人生檔案，今年二十歲的寶兒，到底還能活多久?

    三段人生也活不過二十五個年頭?我應(yīng)該慶幸寶兒沒有回想起等待一個人的交易?還是擔(dān)心能看見鬼魂的她活得越來越危險。

    然后，還有另一份檔案?一份能解決我一個疑問的檔案，屬于寶兒爸爸的人生檔案。

    數(shù)天后，寶兒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校園，在床上呆了數(shù)天，也沒有查看委託，空白地待過傷痛的時間。

    「喔巴！你說辦公室要不要添置部大電視？我在那里看劇也方便點嘛～沙發(fā)我想買可以變做床的那種，我累了可以躺嘛～還有還有?」寶兒看著寫滿添置項目的清單笑容滿面說。

    「對著我不用強(qiáng)顏歡笑的。」我顯露人前，免得寶兒常常像個瘋子自然自語。

    「嫲嫲?她是好人，下一世也會過得好吧？」寶兒微笑問。

    「嗯，嫲嫲生前無有做過什么壞事，對家人也盡心盡力，會過得不錯的?！刮夷昧藢殐毫械那鍐慰纯?，清單列得非常長，但有一大堆和工作無關(guān)的東西。

    「那我就不應(yīng)該再難過啦！嫲嫲會過得好好的，我也要好好學(xué)習(xí)，做個出色的私家偵探讓mama自豪?！箤殐簺]有強(qiáng)顏歡笑，而是真的理解到無常的生命，只有活在當(dāng)下到離開時才能了無牽掛。

    「零分，重作?！刮野亚鍐嗡洪_兩半。

    「喔巴！你又撕爛我的杰作！」寶兒搶回尸骸大叫。

    「你當(dāng)那里是游樂場嗎？一大堆玩的吃的？基本到連電話和網(wǎng)絡(luò)也沒有列上，還有那項鋼管是什么？」既然是真的想通那就好了，寶兒的情緒比常人敏感，我還擔(dān)心她要許久才能回復(fù)過來。

    「人家想學(xué)鋼管舞嘛?開業(yè)要添置什么我又怎知道啊?」寶兒扁起嘴巴。

    「走吧，我陪你去買?！?/br>
    寶兒的生命還馀多久我無法得知。

    「真的？喔巴最捧！」

    除了多看她一點我也別無他法。

    「我只會幫你拿，錢你自己付，不是從勝男里賺了一大筆嗎？」

    雖然作為靈魂監(jiān)察員，對個案生命的長短不應(yīng)存在想法。

    「知道啦！喔巴今天我請吃飯，這幾天也哭得沒有食慾，今天絕對要吃個夠！」

    但既然來到最后的個案，請容我自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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