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從房里出來的焀軒看見我在抱著智磔，便一同塞入我的懷里，焀軒是個很細心的孩子，他總是能馬上就察覺我的情緒，并常常會道出些令我訝然的話，這次便是其中之一。

    「mama，我可以不要爸爸，可是我希望mama能快樂一點?！刮覝对谒麍远ǖ难凵窭铮庾R到自己不能再放縱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漩渦中。

    「你為什么不要爸爸！」聽見焀軒的話，智磔反應甚大的推大了他一把。

    正當我想要和緩他們之間的氣氛時，焀軒冷冷地說道，「是他先不要我們的?！?/br>
    「軒軒……你、你在說什么？」我失笑，對于他吐出來的話感到萬分詫異，勉強的擠出了幾個字句。

    這根本不該是從九歲小孩嘴里說出的話。

    「很久以前我早就知道世界上沒有圣誕老人，就跟我們早就沒有爸爸一樣，他從來沒有照顧過我們，白智磔你都幾歲了能不能不要這么不懂事，mama也很辛苦?！篃W軒咬著牙說話，他死瞪著智磔，卻始終不愿看向我。

    焀軒的小小身子似乎在哆嗦，智磔則是一臉惶恐且眼眶泛出淚水，我輕輕的從背后擁住他們兩個，「等你們再長大一點，mama再跟你們說明好嗎？你們只要記得，我跟爸爸其實都很愛你們，很愛很愛?！?/br>
    智磔的淚水已經氾濫成洪水，嘴里不斷含糊地說著，「為什么……」

    他的小手緊緊抓著我的衣服，上頭的皺褶和被浸濕的痕跡就宛若他的心已經無法如以往純凈滑順。

    也許九歲才是剛開始接觸社會化的階段，但這些如果全要他們一時之間承受，似乎還是太沉重吧。

    「mama對不起，我是不小心聽見你跟外婆聊天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說話?！篃W軒沒有哭，他也沒有鬧，只是靜靜地告訴我原因，為了不讓我難過辛苦，這些時間他自己調適與掙扎，看著這樣的他反而更讓我心疼。

    「不用對不起，mama要謝謝軒軒這么聽話，所以你們都不用對不起，該跟你們對不起的是我。」

    「mama，」焀軒低著頭輕聲地喚了我，流淌在他附近的空氣讓他看起來很不安，「如果……」

    「怎么了？沒關係你慢慢說?！?/br>
    我再次抬起臉，以堅定的語氣開口，「如果mama想嫁給benson叔叔，我沒關係?！?/br>
    「什么？」我跟智磔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可是我卻沒有勇氣繼續(xù)問下去焀軒說出這些話的原委。

    智磔倒是對于臉上還沒乾的眼淚蠻不在乎，離開我的擁抱后再次將話鋒指向焀軒，「為什么是便所叔叔？」

    「因為比起爸爸，benson叔叔對mama更好，對我們也很好，如果他是我們的新爸爸，我也覺得很好?！?/br>
    焀軒幽幽的說著，此刻我并不覺得欣慰，我僅是紅了眼眶，瞅視著將我所有委屈放在心上的焀軒，目睹了父母的決裂、母親的心被外人牽著走的心情該有多復雜。

    「……mama沒有要再嫁，你們不要再亂想了?！刮矣昧Φ奈吮亲硬乓院V定的語氣開口。

    「可是我想要爸爸?！购镁脹]說話的智磔終于開口，從他的眼神里我無從得知這是賭氣還是確信，我只曉得自己的心意正在搖動。

    后來我將他們哄去房間玩耍，我們才不再談論這樁我根本不愿去思考的事情。

    嫁給他是我喜歡他最后想要的結果嗎？

    九年前的婚姻對我而言是一座墳墓，幾乎葬送了我的所有，好不容易灰頭土臉的爬起來了，最終還是只能換來柴米油鹽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