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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叁悄無聲息的回了駐扎地后,吩咐盡一和聞一整理行裝叁日后出發(fā)。 從仰戌出發(fā)要回到集郎,路程最快捷的其實直接穿過維山克摩就可以到達魯斯據(jù)點。 但是維山克摩是軍事統(tǒng)治的全武裝政府,雖然內部軍隊斗爭不停,但是對外一直是采取強硬態(tài)度。 為了保證走貨的安全,顧叁自然是從自己地盤走,先繞道去樊道爾德,在轉而去魯斯。 這叁日顧叁閉門不出,腦海在飛速運轉著,想著種種可能以及所有備選計劃,在地圖上畫上一個圈之后,不動聲色地把真正計劃默默印在了自己腦海之中。 出發(fā)前夜,賀奇打來了電話,通知她,所有武器都加工制作好了。 “我給派人給你送去集郎吧。” 面對一大批新型武器,顧叁自然心動。但是這種心動卻非常淺薄,不足以撼動她整個計劃。 “不用了。你替我留著,現(xiàn)在我沒多余資金支付?!?/br> 電話那頭賀奇不樂意了:“顧叁,你什么意思?對我要分這么清楚?” 顧叁沒搭腔,她是人不是畜生,自然能分出好意還是歹意。 只是她的人生之路崎嶇坎坷,非簡單一句信任就可以打消她與生俱來的猜忌多疑之心。 感受到了顧叁沉默,賀奇氣急而笑:“顧叁,這么多年了。要說我意圖不軌什么,不就圖個你?除此之外,我沒啥要的?!?/br> 賀奇生了氣,顧叁反到是松了口:“賀奇,這批貨,我可能用來保命的。你能替我留著嗎?” 聽顧叁這么一說,賀奇頓時急了:“怎么?你那出什么事?要我?guī)兔幔俊?/br> “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但凡事必須要留有后手。你能做我的后手嗎?” “當然。顧叁,我賀奇用性命擔保?!?/br> 掛電話,賀奇獨自一人對著話筒默默發(fā)呆片刻。掛斷前,顧叁問了他一個問題,為什么幾年前把自己名字改了。 他當然不姓賀,他爸,他媽都不姓賀。他和賀這個字就壓根沒有半點關系。 為什么改了? 五年前賀奇第一次和顧叁打交道,那年是顧叁一戰(zhàn)成名的時候,許是年少輕狂,打了第一次勝仗,占下第一個據(jù)點。 在慶功宴上,顧叁從白天喝到晚上,半夜時分送他離開的時候,顧叁搭著他的肩,在他耳邊呢喃。 賀奇至今記得那晚夜涼如水,顧叁是難得乖順柔和的樣子,她的聲音一貫是輕而細的,非常輕柔。 那聲呼喊猶如魔咒,又似乎是剛出生的小貓奶叫。 只有兩個字,開口叫喚了一遍之后,隨即神色清明,似乎剛才一瞬間的脆弱不過是幻覺罷了。 兩個字——一個字是賀,還有一個字實在聲音太輕,幾乎纏綿的口齒之間,藏如珍寶般不愿示人。 賀! 他不知道那兩個字到底拼湊出什么全名來。 但是在那樣夜晚被顧叁吐露出來,絕對不可能是仇人的名字。 其實他出生班牙卡貴族世家,他們家族是聲名顯赫的萊索家族, 可他偏偏就鬼使神差,把萊索奇改成了賀奇。 對顧叁的解釋是他母姓家族姓賀。 狗屁姓賀。 即使他混血,他出生后就早死的妓女母親雖然是家族禁忌,也同樣不姓賀。 這樣隱晦而私心的小秘密,他當然不會吐露給顧叁。 他都改了姓名五年了,怎么顧叁今天會這么突兀的提起?難道和她心里埋葬的名字有關? 她是碰到誰了嗎? 叁天后,盡一帶著人和貨先行出發(fā)去樊道爾德。 顧叁按照約定去接連承勛。 連承勛顯然很早就到了,站在門口來回踱步。 他今日脫下了神父衣袍,穿了一件很休閑的白色連帽衫,顯出了青春洋溢的朝氣。 他眉目確實俊俏,下顎線流暢,側臉雕塑般完美,加上人高馬大,體型又健碩完美。 但是開了口表情卻和形象大相徑庭,一派書呆子的模樣顯露無疑。 連承勛一見到顧叁前來,長吁了一口氣,趕緊迎上了前。 顧叁見他兩手空空,不像是要離開的樣子,不禁發(fā)問:“怎么一件行李都沒帶?” 連承勛臉帶一絲惆悵,又高興的神色說道:“前幾天我父親說病了,我想著要回去看他。結果我有朋友昨天看到我父親好好的樣子,發(fā)現(xiàn)他——”騙字讓家教良好的連承勛說不出口,只能嘆了口氣道:“既然他無事,那么我就不用趕回去了?!?/br> 顧叁愣了愣,覺得這個連承勛套路有些怪異,似乎總是刻意被顯露出蛛絲馬跡,又立刻被抹去了懷疑。 如果真是臥底,普吉望這次派來一個能手了。 顧叁心如磐石,連承勛不管是個什么貨色,都要被她活剝層皮方才罷休。 她心思一轉,眉眼流露出些許失望:“沒想到你不走了。我本來還想著孤身一人,你可以沿路保護我。既然你不走,那么我們就走別過吧?!?/br> 說完揮了揮手手,扭頭就走。 連承勛張了張嘴,想要出聲挽留,卻不知如何說起。 他一早站在這里等,就知道這次是告別。 可是如此的告別,充滿了絕望,尤其是經(jīng)此一別,很難說兩人會再次見面,可能永遠都見不到面了。 但是他目光遠眺,望著顧叁背影越來越遠,卻始終沒有挪動自己腳步。 他是侍奉神的信徒,是終身無法娶妻生子的,又何必要耽誤對方一生呢。 有些緣分,還是在不深刻的時候斷下吧。 連承勛低垂著頭,站立了許久后才無比失落的轉身離開。 手插入口袋的剎那,連承勛雙眼一瞇,左手口袋里掏出了那個還沒有送出的木雕。 他手持木雕,呆愣的想起了從初遇的溫泉,到街頭偶遇的糖攤,還有那些令人心跳的吻。 顧叁轉身時那明顯的失落表情,一一跳入了心頭。 半晌之后,他手握木雕,朝著顧叁離開的方向拔腿狂奔。 他用盡了全力,如旋風一般追逐前方的人,像是追逐自己人生最后綺麗的夢境一般,義無反顧。 待追上顧叁的時候,連承勛跑的都有些脫力。 太快,幾乎全身的力量都在爆發(fā)。 顧叁早在他狂奔而來的時候就到了身后人的動靜,她滿意的勾起了笑,那是森寒而得逞的笑容。瞇起的眼睛因為有黑色濃密的睫毛而濾掉了所有的歹毒。 她略帶詫異的表情扭頭發(fā)問:“怎么了?還有事情要找我嗎?” 連承勛大喘氣,幾乎是上下句不連貫的呼哧道:“我——我——和你一起走。保護你?!?/br> 顧叁眉開眼笑:“好啊。有你在我很放心。非?!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