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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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 應(yīng)蕪回神,側(cè)頭望著他,他仍在沉睡,眉眼間是散不去的疲乏。 她恍若隔世,不知自己是看到了未來,還是回顧了往昔。 應(yīng)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褚綏睜開雙眸,應(yīng)蕪輕聲道:“師尊…” “嗯?” 應(yīng)蕪心底酸楚,撫摸著他的發(fā),垂淚不止。 “何故落淚?!?/br> 應(yīng)蕪說不出什么。 她想要縮進他的懷里,又恐他厭煩,褚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就這么將她攏了過來。 他呼吸淺淺,體溫微涼,身體也消瘦了不少,靠起來卻是那么暖… 應(yīng)蕪如鯁在喉。 她哭了半晌,又靠在他的頸窩處,喃喃道:“阿蕪愛您。好愛好愛?!?/br> 褚綏許久不語。 她竟然如此篤定…原來還有些遲疑,如今,她已經(jīng)能毫不猶豫地想著,她是愛他的。 少年思慕易散,深愛卻難解,從今往后,這世間男子,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愛她,勝過她的師尊,她如何去戀慕一個…不如他的人。 她做不到。 也不想再看任何男子。 應(yīng)蕪恍惚地想著,想著那未來…或者過去…或者,她走過的一生。 后來… 后來怎么樣了? 出關(guān)不足三十載,她便已鞏固圓滿期,靜等化劫了。褚綏確實毫無保留,講學(xué)少了,多是與她過招,教她劍法,褚綏的桂枝起初鮮少揮動,練了二三十年,他也得稍微提起精神,警惕他這小徒的利刃了。 應(yīng)蕪的劍法師承于他,柔美不足,狠厲有余,大有見血封喉之勢,她的招法變化多端,褚綏嚴控她的劍數(shù),但她一投入,又要分出千萬把水刃,恨不得將敵人千刀萬剮。 這深沉的恨來自何處呢?褚綏總是柔風化雨,消解她的殺招。 褚綏輕而易舉地破了她準備了好幾個時辰的招法,她每每都會潛心領(lǐng)悟,并不會惱火,可見她不是心切,亂了章法,而是單純地厭煩爭斗,想要速戰(zhàn)速決。 褚綏用桂枝擋下她全力的一擊,水霧過后,桂花墜落一朵,褚綏身形不變,應(yīng)蕪跪在地上,渾身發(fā)軟,她仰頭看看他,見只打落一朵桂花,她也似乎早有預(yù)料,笑笑就過去了。 應(yīng)蕪索性躺在地上,將劍一收,合著眼睛休息。 她還在回味方才褚綏的劍法,雖只有一揮,卻能內(nèi)化萬物,這三十年,她一直在領(lǐng)悟這一式,卻遲遲不能攻破。 應(yīng)蕪并不是急功近利,相反,她和褚綏比試,其實是樂在其中的。 她喜歡和他練劍,也喜歡聽他給自己傳授心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做什么都覺得津津有味。 褚綏走過來,俯身道:“如何了?” “累,靈力散了,身體發(fā)軟?!?/br> “方才這招不錯?!?/br> 應(yīng)蕪睜開眼,亮亮地望著他:“當真?” “自然。” 應(yīng)蕪一笑:“再練三十載,就能破您這一式了?!?/br> 褚綏伸手,應(yīng)蕪用兩只手攀著他的手臂,兩股戰(zhàn)戰(zhàn)地立了起來。 她趴在他的胸口,哆嗦道:“見您并未用靈力護體,也未出招相抵,您究竟是怎么把徒兒的招式接下來的?” “若吾告知于你,你如何成長?區(qū)區(qū)三十載,就有如此進步,已是不錯,不必心急?!?/br> “徒兒就是好奇…” “不如再打坐調(diào)息時好好思慮一陣。”褚綏道,“方才那招,你悟了,便能破圓滿,登太乙。” “只需那一招么?” “為師便是以這一招應(yīng)你萬招?!瘪医椮焸涞?,“都說了,不必想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殺殺小妖用不上,碰到強敵只會自亂陣腳?!?/br> “徒兒就是想…保險一點?!?/br> “什么時候?qū)⑦@臭毛病改了,你也該進步了?!?/br> 應(yīng)蕪有時候就是…忍不住想耍帥,畢竟褚綏的招式都…都挺帥的。 他不是故意的嗎?就像他這張臉,不是他有意長得這么漂亮,原是他本身就這么好看。 應(yīng)蕪仰著腦袋瞧他,褚綏半拖半夾,將她運回前廳,冬日天寒,南山上仍是一片欣欣向榮,花開不敗,不過人間已然飛雪,應(yīng)蕪遠遠地便看到了飄散的雪花。 即便有仙法護山,山中仍是有些寒涼,褚綏不喜嚴寒,也不喜酷暑,他最喜愛春秋正當時,涼爽喜人,所以到了冬夏,褚綏基本都在打坐睡覺。 若不是要陪她習劍,他早要“冬眠”了。 褚綏挪回房間,應(yīng)蕪還掛在他身上,他道:“還有何事?” “今天冷?!?/br> “冷又如何?你這火鳥,還怕凍么?” 應(yīng)蕪有一次求勝,劍走偏鋒,將手割破了,拿著著火的龍泉去砍他,被褚綏一盆冷水澆下,將她淋成了落湯雞。 從那之后,褚綏時不時就要說你這火鳥之類的話…應(yīng)蕪再也不敢那樣做了,他卻不依不饒,總是嗆她。 應(yīng)蕪癟嘴,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說:“徒兒是師尊的弟子,徒兒不是火鳥。” 褚綏抬腿甩甩,沒能將她甩出去,便說:“你要如何?不妨直說?!?/br> 應(yīng)蕪這才竄起來,把他按到榻上,蜷進他的懷里,還用毯子將自己蓋了起來。 “應(yīng)蕪,你便是如此打坐的?” “不打了…太冷,明日吧。您說了,可以緩緩的。” 褚綏道:“你不打坐,為師還要。” 應(yīng)蕪撒嬌道:“師尊也不差這一日,明日吧,徒兒侍奉您?!?/br> 她所謂的侍奉便是揉搓他的身子,時不時偷偷舔上一口,實則在拿他侍奉她自己。 應(yīng)蕪靠在他的頸窩處,喃喃道:“師尊…阿蕪身子太軟,有些難受。” 褚綏抱著她,將內(nèi)力緩緩渡到她體內(nèi),應(yīng)蕪握著他的手腕,仰頭感受著他的靈力滋潤著她的四肢百骸,讓她渾身酥軟。有時她也能在這時感受到一些快樂,褚綏并不吝惜自己的內(nèi)力,應(yīng)蕪一但運功吃力,他就會將自己的輸給她,極盡疼愛。 自打那次雨天至今…她也沒提及雙修或神交之事,褚綏樂得清閑,偶爾也會將她攬在懷里,揉揉她的rou身,就像她兒時那樣,也無忌憚了,應(yīng)蕪承著他的喜愛,心里美滋滋的,有時就這么睡在他懷里,也不管他是否要調(diào)息打坐,很是驕縱。 可能是這次她用了全力,褚綏給她輸?shù)枚嗔诵鏆鈦y竄,應(yīng)蕪不得不從他懷中起身,和他說:“師尊給得多了,徒兒去調(diào)理調(diào)理?!?/br> “快去吧?!?/br> 褚綏絲毫不掩飾想趕她的心思,應(yīng)蕪哼哼兩聲,推他一下,盡管一點也推不動他,但這一下確實嬌嗔,褚綏一笑,任由她推搡去了。 這一回去內(nèi)化不要緊,應(yīng)蕪居然化了足足三月。 本想就這么消化完畢再去找他習劍,但一靜下心來,她便開始思索褚綏那一式,這樣不斷沉思,已然忘記了時光流逝,褚綏并未打斷,而是借此偷閑,在房中睡了一整個冬日。 東風已至,窗外青樹翠蔓,蒙絡(luò)搖綴,正是好春光。 春風拂檻,應(yīng)蕪也如破土新竹那樣睜開雙眸,眼神澈亮。 她坐起身,歡喜地去晃他,褚綏正坐著沉眠,被她活活晃醒,一時無奈,他睜開眼睛,就聽她欣悅地說:“師尊,阿蕪悟了!您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