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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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帝入府,詢問進(jìn)展如何,褚綏道:“小徒命盛,百年便要破金仙境,是以正在驚奇?!?/br> 即便是天帝——堂堂叁界共主,聽到這個消息,也露出驚詫的神色,不過他很快恢復(fù)神情,拱手道:“那真是天降奇才,實乃仙門之幸。” 褚綏就沒想瞞著他,他不說,司命也會如實告知,還不如直接說了。 見褚綏神色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天帝便道:“天尊事了,那便…恭送天尊?!?/br> 褚綏不言,靜靜走出府門,剛一出門就瞧見他那個二徒弟蒼列在等他。 蒼列與其他徒弟并不相同,當(dāng)年他們?nèi)送谒T下修行,蒼列只知道討他喜歡,并不精于仙法劍術(shù)。 偏偏褚綏很吃這套,所以實際上,褚綏在他們?nèi)酥校钕矚g的就是蒼列。如今那兩個孩子已經(jīng)煙消云散,只剩他了。 褚綏一生只有十二位弟子,兩位仍在,位列仙班,還有一個小應(yīng)蕪,其他全死了。 褚綏看到他,一時心中凄苦,竟然身形不穩(wěn),欲向欄桿跌去,蒼列見狀,忙伸手扶住他。 “您這是怎么了?”蒼列笑道,“還有事情能將您嚇到?要我說,十萬載凄風(fēng)苦雨,這人到暮年,還這么一驚一乍的,實在是太可憐了。您不如自己樂在逍遙,想怎么做就怎么做?!?/br> 褚綏一笑:“竟也到了受徒兒開解的地步,吾真是…已經(jīng)垂垂老矣了?!?/br> “無妨…師尊…”蒼列輕聲道,“都交給徒兒便好,阿蕪亦然。” “你倒成了托孤戶了?!?/br> “大師兄的孩子托給我,我沒照顧好,徒兒承認(rèn),但阿蕪,徒兒肯定會悉心照料?!?/br> “又不是你的錯?!瘪医椀?,“他決心如此,一切罪孽,就讓他的后代來承擔(dān)罷?!?/br> “大師兄的決心,可不都是您在擔(dān)著嗎?”蒼列道,“還是覺得您快快樂樂的,徒兒心中才安寧?!?/br> “你當(dāng)?shù)蹘熅昧?,見誰都是一副哄孩子的語氣。” “徒兒都是學(xué)您?!?/br> “不必扶吾。”褚綏抽手道,“尚能斬殺魔獸,還有功用。吾或兩千年后辭歸,你亦要做好盤算?!?/br> “徒兒明白?!鄙n列似乎并不在乎,還笑話他,“您尚能飛否?徒兒送您?” “多嘴?!?/br> 說完,一道金光閃過,褚綏已然離去。 蒼列面對他離去的方向,垂頭嘆息,兀自出神時,突然覺得眼底酸痛,一滴淚掉了下來,正墜在瑤池的荷花上,凝出一枚渾圓的珍珠。 “這得掉了多少金…”蒼列喃喃,望著那珍珠翻滾,他欲伸手去抓,不料俯身之刻,又有數(shù)粒珍珠噼啪墜落,打得荷葉連連作響。蒼列垂著腦袋,過了許久才直起身子,沿著來時路回到了大殿。 * 褚綏回了南山,耽擱這么久,并不知她如何了,果然是老了,心里想著的都是孩子怎么樣了,他先去了石室,見豁然洞開,便知她已經(jīng)出關(guān),就回到了竹林閣。 應(yīng)蕪正在閣中撫琴,邊撫邊哭,琴聲如泣如訴,褚綏背手道:“彈什么呢,這般苦楚?” 應(yīng)蕪看到他,立刻扔下七弦,飛一樣竄進(jìn)他的懷里,她仰頭嚎啕:“阿蕪閉關(guān)十日,身上就全好了,也能運(yùn)氣,也能習(xí)劍了,阿蕪不知道該不該出去,又打坐了十天,師尊還沒回來,阿蕪嚇哭了?!?/br> “又哭了十天?” 應(yīng)蕪頂著核桃大的腫眼泡說:“哭了七天?!?/br> “就知道哭,有什么好怕的?” “怕被雷劈…嗚嗚?!?/br> 褚綏笑了兩聲,應(yīng)蕪道:“您怎么總是笑話徒兒?。勘焕着绾尾豢膳??” “為師今日讓司命為你推演,算出日后還有叁道雷劫,你不能怕。”褚綏低頭道,“挺不過去,便是死了?!?/br> 應(yīng)蕪的臉?biāo)查g白了,褚綏問她:“蕪兒,你知何謂死嗎?” 應(yīng)蕪點(diǎn)頭。 褚綏輕聲道:“人族死后,進(jìn)陰司地府,入六道輪回。魔族死后,很少能入輪回,是以他們多會將元神割裂,裝作長生不死,實際上,他們命途薄弱,一但元神盡毀,便是永劫不復(fù)。仙者死,亦可入輪回,轉(zhuǎn)世為人、為生靈、或為仙族后代。但金丹被毀,仙者仙骨盡失,便會淪為廢人,作為人的命數(shù)也不會超過叁十載,便是早衰。仙者渡劫,倘若失敗,輕者殘廢,重者殞命,此時死,魂魄已經(jīng)被雷劫打得七零八碎,很難再入輪回,需有心人滋養(yǎng)。阿蕪,你若未能扛過去,為師會為你養(yǎng)魂,讓你入輪回?!?/br> 應(yīng)蕪其實已經(jīng)特別怕了,但她在意的還是:“入輪回前要忘卻前塵往事,那阿蕪就不記得師尊了?!?/br> “無妨…你若還想在為師門下,吾會再收你為徒。” “可…”應(yīng)蕪悶聲道,“那還是我嗎?是這樣的眉眼,這樣的身體,這樣…這樣與師尊…” 她覺得,她與他,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一次溫柔至極、靈魂相融的交流,她最舍不得這個。 應(yīng)蕪清楚褚綏的心雖匪石,卻也沒那么好開,她才看到一點(diǎn)點(diǎn)縫隙,她就要死了?應(yīng)蕪低聲反抗:“阿蕪不想死。” “為何?” “您真是老糊涂了,不想死還問緣由,難道有人特別想死嗎?”應(yīng)蕪氣鼓鼓地看著他,褚綏笑道,“有理,這天下人,有誰特別想死呢?” 應(yīng)蕪生了會兒氣,又沉下聲來和他說:“阿蕪在被雷劈前,已經(jīng)鎖住心脈,護(hù)住元神,更加固了金丹,這次不過皮rou傷,疼是疼,但阿蕪不怕!” 她自己都說得有氣無力的,褚綏笑道:“不怕還哭成這樣?!?/br> 應(yīng)蕪掙開他的懷抱,氣得跺腳,她抹抹眼睛,兩顆杏眼神采飛揚(yáng),再也不見那腫脹的核桃了,她抬手道:“阿蕪就是不怕了,打叁下,讓它打!阿蕪絕不被雷劈死…不,不管是什么,應(yīng)蕪絕不死!” “所以是怕死了?” “您怎么這么不懂女人心??!”應(yīng)蕪急道,“我要師尊?。∥宜懒?,師尊一個人,可怎么辦啊!” 她說到這里,又是仰頭,嗷嗷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