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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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綏在這里修煉,應蕪就躲在后面偷看,等他出來,她又巴巴地過去給他穿衣,這次她全程低著腦袋,眼淚婆娑,好不可憐,褚綏張開嘴,應蕪看見他要講話,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給他叩首道:“阿蕪知道錯了!” 知道個屁。褚綏一笑,從她身邊繞了過去,應蕪看他竟然將自己邁了過去,也是瞪大了雙眼,她在后面追著他道:“師尊為何不原諒阿蕪?” “阿蕪,為師自然能不原諒你。” “阿蕪不許!阿蕪可以掃桂花,可以給師尊送信,還可以…可以,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不原諒我!” 褚綏側頭看著她道:“不原諒,你將如何?” 應蕪道:“我…痛不欲生!我…我也自絕經(jīng)脈好了!” 褚綏瞧著她,她倔強地抹著眼淚,撲通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說:“我戀慕師尊,阿蕪知錯了,這幾天不論調息還是練劍,滿腦子都在想師尊,師尊說過,容貌不過是皮囊,阿蕪年幼,實在禁不起皮囊的誘惑…阿蕪也沒說謊,阿蕪什么都坦白了!” 她一抬頭,褚綏竟變成了一個佝僂老者,他顫巍巍地折下一根樹枝當做拐杖,便這么負手離開了。 這招作用絕佳,應蕪一想到他滿是褶皺的臉和皮膚,就覺得一陣惡寒,不安分的下身也再無反應,月明之夜持續(xù)了數(shù)日,應蕪還是照常侍奉他,給他擦拭身體,為他梳理頭發(fā),哪怕他只剩下稀疏的兩片直愣愣的白毛,她還是乖乖地給他打理著。 褚綏打坐,應蕪跪在他旁邊,拉著一張臉,兩師徒誰都沒主動與對方講話,這么過了幾日,應蕪忽然道:“師尊,阿蕪還是戀慕您,如今適應了您這副皮囊,阿蕪也不覺得難受了!” 說著就要他抱,褚綏也懶得跟她鬧,恢復原來的容貌,應蕪嘿嘿一聲,又倒在他的腿邊,貓兒一樣地讓他揉自己的肚皮。 褚綏看她的目光溫柔了許多,應蕪貼著他的腿,兩只手抓著他的大手,躲在他的手心下說:“師尊…阿蕪想吃露水了。” 她其實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露水,須是庭院荷花葉中最明亮的那一顆,褚綏每次都會給她采一滴,用手喂給她吃。 應蕪肚子餓了,她無精打采地蹭他,褚綏道:“這么大了,小小露水還要為師幫你采?” 應蕪其實惦記著他用手喂她,一時語塞。 褚綏沒給她取,應蕪自己端著杯子去了池塘,里面哪里還有荷花,就是一汪死水,應蕪失落而歸,她端著杯子,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落,褚綏又道:“止聲?!?/br> 她哪里出聲了?連這落淚的聲音都惹到他了嗎? 應蕪哭喊道:“服侍您療傷這么久,阿蕪都說害怕了,您卻不寬慰阿蕪,還總是兇我…我太難過了!” 褚綏不語,應蕪接著說:“阿蕪一直乖乖聽話,如今落淚都擾您打坐了,阿蕪不該在這里,明日便挪到石窟去睡…師尊走不動路,也莫要找我,讓龍吟帶您去好了!” 褚綏還是不語。 應蕪氣竭,她以前根本沒生過師尊的氣,褚綏說什么她都會聽,現(xiàn)在她都答應同他赴死了,他竟然因為她無意識的親吻這樣嫌她。 應蕪陡然絕望起來,她伸手喚來他修書的刻刀,褚綏皺眉,下意識抬手制止她,奈何他如今內力全無,如此簡單的隔空取物都做不到,便眼睜睜地看著她將刻刀插向胸口。 褚綏只好親自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淡淡道:“行了?!?/br> “不行!”應蕪崩潰道,“不行!究竟怎么樣您才能像以前一樣疼我…” “為師如何不疼你了?” “您究竟為何厭我…”應蕪垂淚道,“為何不抹去我這思慕之情,阿蕪可以不戀慕您,您如此介懷,就該抹去…可師尊說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為什么…我就不行,我就有錯了。阿蕪也知錯了…您神通廣大,就不能教教我該怎么做嗎?以往徒兒學劍,一招一式都不敢怠慢,倘若出錯,您也會悉心教導徒兒的,從未這么冷言冷語地對阿蕪…” 褚綏皺眉,俯身道:“好了,為師心脈俱損,是以脾氣大不如前,你心里不舒服,便自己去玩玩,待彼此心境好時再說,何必這般自傷?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都忘了?” 應蕪低聲道:“師尊說您就是我的爹爹,阿蕪的身體本就是您的…您也別騙我了,我這樣,您一點也不心疼?!?/br> 褚綏問她:“究竟想如何?” 這話一出口,應蕪的心陡然墜落,她凄然道“什么都不想?!?/br> 應蕪的傷口緩緩愈合,她抹著眼淚說:“我打擾了師尊養(yǎng)傷,我過兩日再回來,師尊有急事,喚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