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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綏好些了,應蕪的心里就有底了,她為他收拾出他常坐的軟榻,又想給他斟茶,可茶葉早已霉變,應蕪只好去山泉處為他舀水,可山水枯竭,無處舀水,她失落而歸。 褚綏坐在榻上,一手撐著腮下,眼皮稍垂,應蕪見他衣衫凌亂,銀發(fā)粘血,便去他的臥房,為他呈上新衣,又拿來梳子,為他梳理頭發(fā)。 褚綏其實挺懶的,至少應蕪見到的他是那樣的,他只穿一件玄色道衣,外面罩一件月色的袍子,銀發(fā)及腰,并不用釵簪修飾,就這么閑閑得披散著,他的袍子通常都很寬大,里面什么都有,應蕪小時候還鉆進去過,曾摸出了一壇凡人祭祀給他的黃酒。 應蕪解開他的衣物,給他施咒,又用了幾個辟邪的符箓,然后拿著軟帕輕輕為他擦拭,褚綏并未動作,就這么瞧著她,應蕪給他擦好身子,又為他換上新衣,就是這褲子脫不下來,得褚綏站起來。 應蕪小心扶起他,讓他能靠在自己身上,這才解開褻褲,這下還是看到了他腿間的樣子,軟軟地墜著一根,她俯身讓他套上新衣,還看到就這一根,另一個不知縮到哪里去了。 她熟練地為他系上腰帶,還從房里尋到了他的玉龍環(huán),也為他別在腰上。 “等師尊皮rou愈合,再去泡那暖泉,恢復身體吧?” 褚綏“嗯”了聲,重新坐回榻上,他握著空蕩蕩的茶盞,應蕪為難道:“師尊…山里沒水,有水的地方都好臟?!?/br> “無妨。” 應蕪又說:“阿蕪都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師尊知道嗎?不然您告訴我去天宮的方法,阿蕪去搬救兵。” “不必。”褚綏淡淡道,“天宮已毀,尊者與天帝都歸于虛無了?!?/br> “…所有仙者,都…都死了嗎?” “嗯?!瘪医椞ь^道,“僅剩本尊?!?/br> “是…是魔族做的么?” 褚綏搖頭,“說起來,為師亦有錯,活了太久了…” 應蕪不解:“這跟您活得久有什么干系?您又并非是為了自己,倘若天宮無事找您這位戰(zhàn)神,您自然樂在輪回,何必受這永壽之苦?” 褚綏目光深深,問她:“為師入輪回,你情愿?” 應蕪跪在地上,悶聲說:“不情愿…沒您…我…阿蕪什么都不會,又傻…幾位尊者雖叫我小師叔,可阿蕪…根本擔不起,作為您的徒兒,這樣無能…我也…我也需要您。這萬事萬物都需要您,我都舍不得您走,還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褚綏伸手,應蕪跪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將臉埋入他的掌心,褚綏捏起她的下巴,垂頭道:“為師筋脈盡毀,金丹已碎,與廢人無異,此生恐怕無法修復?!?/br> “怎會?”應蕪哀聲道,“您是天尊…您是最尊貴的神仙,沒有您辦不到的事…” “天意如此,無人能勝天道,為師亦然?!瘪医椀溃皥髴凰?,此世早該終結,應蕪,放我仙解,你隨我來?!?/br> 應蕪懵懂道:“何謂仙解…我與師尊…去哪里?” “去空無處。你我同死?!?/br> 應蕪心里猛地一震,驚訝、詫異、不解,轉成困頓的目光,顫抖地看向他,“師尊要阿蕪陪您…一起死?” “是,如何?” “阿蕪…”應蕪咬唇道,“阿蕪…” 褚綏看她抖若篩糠,不禁皺眉,他伸手撫過她的脖頸,又生出一陣戰(zhàn)栗,應蕪大腦混亂,合眼道:“好…師尊去哪里,阿蕪就去哪里?!?/br> 她流著淚,窩在他的膝上說:“阿蕪萬死不辭…就是可憐師尊…這樣受苦,阿蕪什么都做不到…” 褚綏道:“不怕?!?/br> 終于得到他一聲安慰,應蕪痛哭起來,她緊緊攥著他的衣物,怎樣都想不出為何會鬧到這般田地,她哭得累了,依偎在他腿上,竟然就這么睡了過去。 褚綏伸手,撫過她的細頸,虛虛用手握住。 最終…他松開手,將手心搭在她的肩上,閉目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