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宋遠(yuǎn)哲的后半夜，出人意料地，過得平和而安定。

    兩人就靜靜地看著南國的晚星，聊了半宿近況。羅生生與他說了些劇組的事，講了講他沒見過的陳珂、大壯，還有一眾B組同事。

    下面人的生活，于宋遠(yuǎn)哲來說是很遙遠(yuǎn)的。

    雖然羅生生的描繪似乎多有樂趣，但聽她坐在地上吃飯，每日和人擠著逼仄的班車通勤，叁餐一宿這種基本的東西也沒個保障……又聯(lián)想起劇組臟亂差的拍攝環(huán)境，宋遠(yuǎn)哲眉目便下意識地開始皺緊，滿臉透露出一股不贊同的神色。

    “早知道要讓你吃這些苦頭，當(dāng)初就不該放任你選這么個差事。”

    “這行就是這樣，你接觸的都是發(fā)行和立項(xiàng)。自然光鮮，基層不管哪個行業(yè)都差不了多少，我已經(jīng)算不錯了，周圍人還挺照顧，沒干什么粗活累活?！?/br>
    羅生生知道這人腳不落地的個性，她一直想讓他多一些同理心，但似乎總奏效不大。

    偶像劇里愛演富家子愛上貧家女的戲碼，但落到實(shí)際，階層的壁壘卻遠(yuǎn)比常人想象的要難以推倒地多。如果不是她的下潛，宋遠(yuǎn)哲這輩子也不會知道底層真實(shí)的生活狀態(tài)，更何況，這還算不上什么底層。

    “公主身丫鬟命的事情，你還非得說出些得意，我也是服氣的?！?/br>
    “那我現(xiàn)在就是丫鬟命了，你還想怎么的？宋遠(yuǎn)哲，我也不和你繞了，明天B組是有排戲的，我想上班，不想搞特殊，聽懂了嗎？”

    她想通了，自己明面上也沒做錯什么，今天還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把他哄的也差不多了，沒必要再拘著不和他談條件。

    真要被他拖兩天，能不能回劇組都是個問題。別到時候這人又突然興起，把她順道帶去了香港，那和程念樟就真是死蟹一只，沒得談了。

    “幾天不見，你性子是越來越野，碰也不讓碰，留也不肯留，難不成真在外面找了個相好的，我不知道？”

    羅生生警鈴大作，宋遠(yuǎn)哲話尾語氣不像調(diào)笑，似乎真的是帶了試探在問。

    “我又不像你，哪來那么多男人和我相好？”

    “外面有聽過些風(fēng)聲，但外人不了解你，我也沒當(dāng)回事。你今天這么反常，可不能怪我多想?！?/br>
    宋遠(yuǎn)哲身邊人多眼雜，全是好事的，什么都要給他吹風(fēng)。他嘴里說的風(fēng)聲，也不知道指什么，看他態(tài)度，似乎不像是程念樟。

    “你是不是在釣魚執(zhí)法？沒事也要搞些事情出來？”

    只要不是程念樟，她都不怕。

    “我還不至于那么下作，你就說說，你今天在別扭什么？”

    “你這人成天就想著那事！”羅生生也不多糾纏，轉(zhuǎn)身抵著他的胸膛一路就往床上推：“煩死了，和你做還不行嘛！”

    宋遠(yuǎn)哲因右腿不及用力，只能隨她一同倒入軟塌。他們四目相對，心跳合著對方的節(jié)拍，明明是世上最熟悉的兩個人，卻還是會因?yàn)槎虝悍蛛x后的擁抱，而感到悸動。

    被他看得久了，怕不免露怯。羅生生稍稍起身，幫他解開浴袍的束帶，手指溫柔撫弄他的乳尖，偷瞄他面色一眼后，立馬低頭作惡地將它含住。

    “嗯……突然這么主動，我看更不對勁。”

    羅生生聞言蹙眉，瞪著眼從他胸前抬首。

    “你這人真難討好！我就想好好上班，不想風(fēng)評太差罷了，你干嘛非扯到男女關(guān)系上?！?/br>
    “你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

    “是沒什么好上的，也就比你好上一點(diǎn)……?。?！”

    她還沒有說完，便被身下的男人抓住手腕，翻身欺壓了過去。

    宋遠(yuǎn)哲此時的臉上帶著獰笑，大約是從她瞳仁里察覺了自己的情緒不對，擠了擠眉眼又換上副惱怒的神情，質(zhì)問她：

    “比我什么？”

    “比……算了，我錯了，下次不調(diào)侃你了。”

    羅生生也是慫的，她從他眼里看到了欲望的前兆，于是眨巴著眼睛佯裝可憐，也不掙扎了，只求能從他身上獲取一些輕柔的對待。

    “給你排的幾點(diǎn)的戲？”

    這人峰回路轉(zhuǎn)，羅生生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回神，他說得是工作上的事。

    “早……早戲，一般七八點(diǎn)就要到了?！?/br>
    “那天亮了就送你過去，我改明晚的航班，辦好了事盡早再回來看你?！?/br>
    他難得會用這么溫軟的語氣同自己商量，羅生生不忍拒絕，只偏過頭回了個低聲的“嗯”，算作答應(yīng)。

    她想日后的事，就留給以后吧。這個人的承諾大多都是無疾而終的，幾天過掉，他辦完了事可能也早忘了今夜在自己身上提起的這茬。

    “嗯……啊……”

    就在她失神的當(dāng)口，身體的敏感瞬間被一股熱意擊中。

    得到應(yīng)允的宋遠(yuǎn)哲尋著往昔，俯身埋首在她胸前。舌尖隔著布料挑撥女人乳尖，濕濡和潮熱的同時來襲，不可避免帶起她全身的顫栗。

    “別咬……”

    他的技巧了得，卻偏偏喜歡在感知rou粒硬挺以后，使壞地咬她一記。痛感和快感交織，羅生生的下體，瞬間打濕一片。

    她揪住男人的短發(fā)，發(fā)泄似地又摁又打，而她那點(diǎn)微薄的力氣，非但沒有阻止他，反而激起了對方的一絲獸性。

    男人指尖從她夾緊的腿根一路上行，劃開軟布，鉆入甬道……

    “你次次做都這么敏感，還非要裝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給誰看？”

    他隨意摳弄了兩下，抬指教她看指上水漬，嘲弄她故作矜持。

    “都答應(yīng)和你做了，話還那么多，小心我反悔！”

    “生生，你這個人就是看不懂局勢，現(xiàn)在還有你反悔的余地嗎？”

    說完，他大手復(fù)回，連入兩指開始恣意地攻堅(jiān)?！皣K嘖”不斷的水聲被他越搗越大，羅生生只能拱起腰，變換著方向去逃避快意的侵襲。

    她雖然咬住了手背，但鼻音里嗯嗯哼哼全是嚶嚀，根本攔不住欲望的傾瀉。半闔的眼里，也都是他在自己身上起伏的動態(tài)，因?yàn)榭床磺迥樋?，不知為何，腦中又想起了程念樟……

    這種投射，不禁讓她感到慚愧。

    “遠(yuǎn)哲……我……啊……”

    在欲海中殘存的最后一絲清醒，終被他給打敗。

    感到濕意足夠，宋遠(yuǎn)哲直接提起熱龍漸入。

    “呃啊……”

    本能有一種可怕的教唆力，當(dāng)充盈感瞬間將她填滿，羅生生已經(jīng)忘記剛才所有的歉疚和掙扎，下意識地抬起手，就搭上了他的肩，嘴唇尋著他的親吻，復(fù)習(xí)曾經(jīng)紛繁日夜里，他們最熟悉的靡靡情事……

    瘋狂的性愛從深夜斷續(xù)著來回，直到日出才終得停歇。

    次日早晨，羅生生對著鏡子里疲態(tài)的自己，突然后悔起昨晚說要去上班的決定。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宋遠(yuǎn)哲早挑好了套miumiu的水手套裝叫她換上。雖然清新可愛，但實(shí)在不適宜她這種技術(shù)工種穿著。正猶豫著想拒絕時，這人卻過家家上癮似地替她把有些半長的頭發(fā)，順道辮起了小辮。

    這是他從前看羅熹與她相處時偷學(xué)來的，羅熹進(jìn)去后，他便常常用這種小事來討她開心，妄圖填補(bǔ)她哥哥的空白。后來她不留頭發(fā)了，他也練不著手，本以為會有生疏，沒想到今次手感并不比從前差了多少。

    “你也大了，以后可以把頭發(fā)留長，多點(diǎn)女人味?！?/br>
    宋遠(yuǎn)哲和大多數(shù)男人一樣，審美上還是更愛女子長發(fā)。

    羅生生倒并不反感他這種想法，從手腕上褪了條皮筋，就自然地遞給了他。

    “我嫌長頭發(fā)麻煩，英國的水還容易掉頭發(fā)，短發(fā)洗得快也不用扎，會好很多。”

    宋遠(yuǎn)哲這人雖然有時候很煩很霸道，但又總有些時刻，羅生生會覺得，他早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就像是一些戒不掉的習(xí)慣一樣，刻入骨髓。

    對他忽近忽遠(yuǎn)的態(tài)度，不過是因?yàn)椴桓氏萋溆指钌岵坏袅T了。

    終究還是太貪心。

    “回國就留著吧，我喜歡看你漂漂亮亮的，就和小時候那樣，像個娃娃。”

    “??！你不會是有戀童癖吧！”

    她早有感知，這人特別迷戀她的幼態(tài)，這可不是個好苗頭。

    此時恰好發(fā)辮完工，宋遠(yuǎn)哲順勢重重地拍了她一記顱頂。

    “你大了果然沒小時候討喜，說話是真的難聽。我看再讓你退回去也不現(xiàn)實(shí)，不如你幫我生一個小的得了?！?/br>
    “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生個小的？

    羅生生心驚，她突然想起來，他們做的時候從沒有什么保護(hù)措施，他要是真想讓她懷上，也不過取決于這個男人強(qiáng)不強(qiáng)硬罷了。

    “開個玩笑而已，你擺什么臉？以后總會生的，你要是這方面有恐懼，我們?nèi)ッ绹覀€孕母也可以?！?/br>
    簡直離了個大譜。

    “什么叫總會生的？你到底在謀劃什么奇怪的事情？”

    “結(jié)婚而已，不算奇怪，生生，我從小就不喜歡你離我太遠(yuǎn)，這個你該知道的吧？”

    不知為何，感知到她的抵觸。宋遠(yuǎn)哲說話的語氣也從剛才的輕松，驀地轉(zhuǎn)變，在一個一個音節(jié)的下挫后，變成了赤裸裸的威脅。

    “我還沒想那么遠(yuǎn)……”

    不敢明著忤逆的羅生生，只能委婉地推脫。

    但宋遠(yuǎn)哲并沒有給她回還的余地，聽她說完，他便馬上接道：

    “我?guī)湍阆刖涂梢?。?/br>
    真是有夠霸道的。

    ………

    早上9點(diǎn)，心不在焉的羅生生被宋遠(yuǎn)哲送回了劇組，他們的座駕是輛賓利添越，宋遠(yuǎn)哲派頭甩得很大，完全就是奔著招搖去的。

    到達(dá)后，羅生生在一眾目光的灼燒里，尷尬下車。B組同事見到來人竟是她后，紛紛定住，往日嘰嘰喳喳的一群人，逐漸集體失掉了言語。

    “小羅，你這是來拍戲呢？還是來拍戲呢？”

    大壯看她走近，率先打破了沉默。因她穿得比平時靚麗太多，他話里即有揶揄，也有夸贊。

    羅生生低頭看了眼自己打扮，無奈嘆氣。

    “朋友看著好看隨手買的，不合適的話，我等會兒就去換了！”

    大壯聽言，八卦地替周圍同事大聲問道：

    “什么朋友？男朋友嗎？”

    “呃……”

    “啪”

    誰知大壯的話音剛剛落下，不遠(yuǎn)處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原是正在和武行對戲的季浩然，因沒有及時閃躲，被對方正踢了側(cè)臉。

    他被一瞬擊倒在地后，便再沒見過起身。

    陡然間，沒有人再關(guān)注羅生生的八卦，大家紛紛上前，將目光投擲在了倒下的季浩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