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meimei(1)
姨母早蘭去世翌年,母親晚梅的長女出生,便是這松雪融野。然對外,松雪融野是宗家家主松雪早蘭的次女,松雪融仙的親meimei。 長女早逝,長孫女即為少主。若長孫女年少,則由其姨母擔(dān)當(dāng)“后見人”暫居家主位,俟其長大成人后歸還——本該如此的。 可這太平世道所謂的“家sao動”接連頻發(fā),上到大名諸侯,下至底層武士,姊妹鬩墻,姨甥反目,無非是為繼承權(quán)吵,稍有不慎就會被幕府插一腳,最后莫說誰人繼承家業(yè),多少家族都是遭割裂衰落的。 為不使分家有擁護(hù)這松雪融野為正統(tǒng)嫡系從而對抗宗家的機(jī)會,祖母勒令母親晚梅丟棄原名,以松雪早蘭的身份繼任家主,長女融仙為少主,次女融野若能平安長大,他日再作分家獨(dú)立。 松雪一族二百余年的歷史能與一王朝比肩,絕對的長女繼承制下此一族究竟使過哪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保證每任家主的資質(zhì)稟賦,融野是后來才明白的。 身無資質(zhì)的死不足惜,光有資質(zhì)而無覺悟奉公的亦不配繼任。 前者,她的姨母,母親的jiejie。后者,她的jiejie,松雪融仙。 母親發(fā)病有時是被胞妹晚梅疏遠(yuǎn)的jiejie早蘭,嘟囔著“晚梅去哪兒了”、“晚梅為何還不來見我”。有時又會是盡心輔佐jiejie早蘭的分家晚梅,為長女融野奔波一個好前程。 母親是對女兒關(guān)懷有加的母親,身為母親的女兒融野由衷地愛著母親。而這些年作為松雪宗家的少主人,融野從未認(rèn)清宗家家主到底是何人。 她們?yōu)椤八裳倍?,為“松雪”而死,繪筆受天家風(fēng)范拘束,命運(yùn)由血脈家業(yè)擺布。 相貌雷同的表姐妹二人今后將并肩行走江戶城中,融野深知她的jiejie是來報復(fù)宗家的,來報復(fù)這篡奪她少主位的meimei的。 而就是這樣的jiejie,竟在登城覲見將軍前剃去秀眉,畫上與大江戶氣質(zhì)迥然的京風(fēng)圓眉。 看著久未見面的jiejie,看著她與己相似的臉,一剎的困惑襲上心頭,融野于那一剎中幾乎忘記自己是誰。 “jiejie愛就寢前作繪,融野那時總發(fā)呆看jiejie作繪,如今睡前也總畫上幾筆?!?/br> 出浴后系好襦袢腰帶,融野為jiejie披上御寒的羽織。jiejie屋里燃的是京伽羅,融野聞不慣,卻很是懷念。 離開江戶后,jiejie的一切都不再屬于江戶。京腔京調(diào), 沉淀古老皇都的千年風(fēng)雅。 她的jiejie,她苦苦追尋的昔日溫情。 應(yīng)將軍世子之召自京都下江戶,初來即獲賜豪邸,授封“法橋”一位。那位沒精打采一副活不下去模樣的將軍世子甚至還賜了德川分家又或能臣功臣方可冠的“松平”一姓,只jiejie未欣然拜領(lǐng)。 想起白晝她除眉的一幕,于jiejie身后端坐,融野心生絲絲甘美的哀愁。這哀愁帶她回到幼時,她在jiejie的懷里,獨(dú)占jiejie從不流露給旁人的溫柔。 “jiejie?!?/br> 試著喚了喚,見她筆尖略有滯頓融野遂移膝上前。 “何事。” 自后握住她持筆的左手,捕捉到顫抖后融野于jiejie耳畔輕喃:“聽說我抓周時抓的并非筆墨丹青,而是jiejie?!?/br> 濃墨洇暈,永仙執(zhí)拗地要為瑪麗亞懷抱的耶和華之子畫全面容。 “融野并無彼時記憶,望jiejie與我說說是真是假,融野抓的當(dāng)真是jiejie?” 由她奪了筆,永仙閉口不應(yīng)試圖拉她下煉獄的女子。 她們寥寥幾次的見面里大多時候都是這樣的,一個喋喋不休,一個冷漠待之。凝視那會惑人的眼,永仙回憶起她們相見時每一次的熱汗淋漓。 是怎么開始的,是從她的meimei主動吻上來主動脫得一絲不掛開始的。 她的meimei何以會有那般匪夷所思的舉動,直到于meimei的舔弄吸吮下頭次體驗同樣匪夷所思的美妙眩暈,永仙都未能理解也未能阻止meimei。 那是勾引嗎?是的,她恨之入骨的女子的確是在勾引她。 而一次又一次的瘋狂里,她早無法將這女子僅作meimei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