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況味(1)
少當(dāng)家的寢屋再偏,走近了還是能聽得到動靜。 更何況少當(dāng)家早與幾人云雨歡好過,其人是慫慫的,下手么,千枝相信她絕不會多猶豫。那聲響足夠證明少當(dāng)家是“行”的,行得呱呱好,弄得隱雪先生嗷嗷叫。 她對別人也不慫,想要就會說,不藏不掖,大大方方。對這隱雪先生雖辣手摧花,感情上卻像是怕弄疼了她,處處謹(jǐn)慎,步步小心。 何必呢? 這話千枝多年前也問過少當(dāng)家,在少當(dāng)家日思夜想跟那孩子做朋友時。這一“何必”用在兩人身上,然又都是同一人。 昨晚睡得早,天將亮不亮?xí)r千枝便醒了,打水除塵,于緣廊上遇到捧著臉發(fā)愣的隱雪先生。 “您是早起還是一夜未睡?” “都不是?!?/br> 那還能因何萎靡呢,千枝好奇,攏了衣擺坐下。 離少當(dāng)家起床還有些時候,她與身傍早死了又好端端在這的孩子扳話:“那年少當(dāng)家去大德寺,回來哭了半年才終于不生夢魘。” “夢魘?”真冬納罕重復(fù)這一詞。 “是?!?/br> 邸庭綴滿新綠的白山櫻于天光熹微時分閃著不知名的深意,看了會,千枝說道:“總是夢見那孩子被野狗分食,夜里睡不著,睡著了也會驚醒。” 真冬卻笑:“姑子說什么她就信什么,但凡再來兩回還見不著我么,傻?!?/br> 不否認(rèn)隱雪先生說的“傻”,千枝只道:“少當(dāng)家心性憨直,待人誠心實意,也以為人皆待她誠心實意。” “嗯,的確。”真冬亦不否認(rèn)。 轉(zhuǎn)睛看真冬,千枝目流憐惜:“您雖活著,想必因那謊言受了不少苦。” “她來接我那日……” 不愿再回憶往生散之痛,真冬皺眉后方說:“我只當(dāng)她背信棄義,壓根不記得這回事?!?/br> 摸索手心薄繭,眼望朝陽升起,千枝笑道:“少當(dāng)家對您和對別人從來不一樣?!?/br> “是么?!?/br> 見她不信,千枝繼續(xù)說:“無論過去還是如今。” 初升的太陽連光也是新鮮的。雨水充沛的梅雨季,光也是彌足可貴的。 扳完話,隱雪先生站起身,迎著夏的朝陽走向少當(dāng)家的寢屋。 床褥間廝混一上午,松雪融野是好本領(lǐng),真冬已算不清被無邪可愛的世家女公子吃干抹凈多少回。 可愛,也很可惡。做就做,話多得要死,道歉比誰都誠懇,邊道歉邊埋頭苦干,兢兢業(yè)業(yè)。 當(dāng)然么,真冬自知欲盛,不比她弱,由著她拋起來顛過去地揉捏玩弄,清爽一整天。 是饞松雪融野的身子,吃到嘴里方知饞得很對,有滋有味。 嘶…… “先生住這?!?/br> 送真冬回家,融野順便也看了她幾張榻榻米拼出來的住所。她說離家出走一開始手頭不寬綽,就住在不及一間茅房大的長屋里,住久了也習(xí)慣了,孑然一身,不多講究。 規(guī)規(guī)矩矩吃了焙茶,融野拉她入懷,鼻尖兩廂碰擦后沒忍住又去親她的嘴。焙茶味粗,吻卻是甘甜的。 妙心寺一遇后只因還有《巫山秘事》未完,她二人才又相見,才共赴巫山體會那美妙無窮的秘事??蛇@樁事了了,往后又將如何? 融野心有不舍,那不舍積滿積溢了,她反而沒了離話一訴眷情。 “我何時能再見到先生?” “看緣分?!?/br> “我能來找先生嗎?” “嗯?!?/br> 抱了又抱親了還親,幾多溫存旖旎,無邪可愛的世家女公子實是把隱雪先生全身上下都摸熟了。 “那我走了,先生多保重?!?/br> 一步叁回頭,哪就不舍成這模樣了,真冬搞不懂她。 沖個涼歇個中覺,才注意到身上哪哪都是松雪融野留下的痕跡。 臉再冷,那處也是熱乎的,況是心。該說是單方面的夙愿得嘗還是兩情相悅,真冬莫敢問松雪融野,也莫敢叩問這rou作的、一早為誰人所傾倒的心。 情是什么情,悅是何種悅,順著那氣氛做了,身子是痛快,一灶臺調(diào)味料打翻了似的,說不出哪般況味。 有期待,有悵惘,同那年那天憑欄送她遠(yuǎn)去時一模一樣。